白若沉看着手里的书信一时无法决定,盗风笔直地站在那里听候他的吩咐,盗风见他脸色不太对就关心叫了一声,“楼主!”
白若沉扬起头来,从门外吹进的夜风吹乱了他没有束起来的长发,闭眼再睁开眼睛之后便做出了决定,铺白纸,执笔,将手中的书信内容誊写了一份,然后又写了两页纸的字,写好风干之后一起放进信封中密封好,交给盗风。
“五百里加急就好了,将此信送回长安交给,”白若沉犹豫了一下,“交给掌管盐铁的徐大人,顺便让信使替本楼主问候太尉大人一声,就说离开长安才短短数日,若沉晚辈有点想念他了。”
白若沉给自己多留了一个选择,也给了别人留了退路,至于要不要退那就是别人的事了!白若沉深感这年代像他这样仁慈懂得为别人找想的人已经不多了。
盗风虽然听不太懂白若沉的话但还是领着书信退出去了。
白若沉打了一个哈欠,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正想起身回房睡觉,小安就急匆匆地进来了,看向窗边一眼,手一挥,把窗户关上了,白若沉斜眼看了一下刚被关起来的窗户,果然他的防范之心是正确的,应该是刚来的,不然以盗风和舒桐的实力不可能发现不了!
“楼主,刚传来消息,兴龙帮帮主昨夜被抓了。”
兴龙帮是活动在剑南道姚州城一带的土匪,以拦路抢过往商客为生,因为剑南一带地形复杂,兴龙帮又是百年祖传帮派,势力强大,狡猾多端,常常伪装成普通山野人家,官府一直无法将其抓获。
“唐修抓的?”
“是剑南西川节度使。”
“藩镇势力,地方的土皇帝,说多了唐兄都不信,兴龙帮是祖传土匪帮,连姚州刺史张扬也一直拿它没办法,土皇帝一出手,一夜就搞定了。哥哥的江山,做弟弟的还真是为其费尽了心思!”白若沉很羡慕唐昭有一个好弟弟,不会夺他江山只会帮他守江山的好弟弟。
小安心思单纯听不懂,一脸懵逼,“楼主,不,不是睿亲王抓的钱龙。”
“你以为西川节度使吃饱了撑了会无缘无故跑到姚州来抓土匪强盗?如果刘必有那个心想为民除害早就动手铲除了剑南道的土匪强盗了,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抓兴龙帮吗!”
小安真的很单纯,摸着脑袋,“也许是知道睿亲王要来剑南,他想表现一下,所以就抓了兴龙帮。”
“抓一个钱龙表现一下就能升官发财了?”小安单纯得,白若沉都笑了。
“嗯嗯,难道不能吗?”小安看白若沉若笑的神情感觉自己想对了。
“睿亲王唐修,韩公子的师兄,是能小觑的角色吗?睿亲王的身份就摆在那里,难道他还不能使唤一个西川节度使了!看来剑南私盐一事会很热闹。”
“明天钱龙已经会在姚州的大牢里。”
“刘必押着他已经在路上,估计两个时辰之后就会到姚州城。”
“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楼主也请早些歇下。”小安对白若沉不只是尊重还有一种出自于内心的关心。
“好的。”白若沉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客栈里。
唐修以主人的身份来见了住在客栈的迟带赫,两人相互问候客套了两句,唐修就直接进入正题,迟带赫看出来了唐修脸上的笑容带着冷意。
“一个月前修刚拜访了吐蕃,感受了吐蕃的风土人情,没想到迟带将军这么快就回访我朝,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迟带将军这时候出现在我朝的剑南,让修不得不多想。”
迟带赫笑了一下,喝了一杯茶,“睿亲王上个月拜访了我吐蕃,这个月赫来夏回访,这是礼尚往来的事,只是恰巧来了剑南罢了。夏朝的剑南这边离我吐蕃较近,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赫只是来感受学习罢了,希望睿亲王不要误会了!”
唐修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误会?是本王误会了,还是迟带将军太热情太重视友情了?听风楼楼主刚到,迟带将军就邀约了,这不得不让本王多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事!”
迟带对上了唐修那双布满阴霾的双眼,认真严肃地问道:“睿亲王敢也敢如此质问白楼主吗?”
唐修的俊脸绷了一下,然后笑开了,“不敢,所以本王才来迟带将军这里讨教,希望迟带将军不要误会哦,本王只是随口关心迟带将军和白楼主的友情两句。”
白若沉,倚楼听风的白若沉,江湖上的草野皇帝,如今看来这称呼并没有夸张!连夏的皇室子弟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如果能为他迟带赫所用那么吐蕃要扩充疆土就指日可待了!
“迟带与若沉只是纯粹的朋友,昨日相约只是和久未见的老朋友问候两句罢了,请睿亲王不要误会了,若沉始终是夏朝的子民!”
迟带赫出言袒护白若沉,这让唐修更加怀疑,即使迟带赫跟剑南私盐一案有关,事关两国,唐修也动不了他!
唐修仔细斟酌一下就笑道:“本王自然理解迟带将军与白楼主的江湖情谊,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迟带将军了,告辞!”
唐修拂袖而去,迟带赫还在喝茶,这家客栈不错,竟然有岭南那边的高山大红袍,看着杯中淡红色的茶水,迟带赫想起了那个卖茶叶的夏朝女人,她宁愿四处奔走做小本生意也不愿意入自己的后院!
“听说她和白若沉还是同乡!”
迟带赫的手下达轰以为迟带赫是在问自己便问道,“将军问的是?”
迟带赫放下茶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
“是。”达轰闭嘴不再出声。
下午查案的时候韩江发现了唐修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昨天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这个中年男人方脸,身长八尺有余,长着一张天生严肃的脸,很自然的跟着唐修身边,没有属下对主子的那种卑微,他那自信的眼神给人一种错觉,一种“我和睿亲王之间是平等的错觉”!
唐修翻阅这个盐井作坊的账册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问了李凡琴,李凡琴也摇了摇头,韩江只是站在一边观察这个陌生男人,没有关心在意私盐的事。
“师弟看什么呢,西川节度使又不是女人,连你若沉的一分都不及,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男人是西川节度使!刘必!他怎么来姚州了?难道?
韩江转眼看了唐修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我皇兄请你的若沉来剑南是为了协作我查案的,昨天他私会老朋友没来,今天怎么又没来?他这样消极怠工会让我怀疑的!”唐修以为今天白若沉会一起来查私盐一事,他却没有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江感觉李凡琴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杀气,也是,自己本就是回长安找李家算账的,他提防自己是应该的!
韩江没有多想,为白若沉找了一个借口,“昨晚我们楼主睡得很晚今早起不来所以就没来。只要有王爷在,他来不来不是很重要。”
“难得师弟会夸师兄我!”唐修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如果师弟能换一个时间夸师兄,师兄很更加高兴,虽然师弟说话好听但还是请师弟回去请白楼主来协助师兄查清私盐一案!”
皇兄是让白若沉来协作自己查案的,自己可不能让皇兄白白花那么多钱!
见韩江还不动,唐修对上了韩江的眼睛,“难道以本王的身份还请不动一个江湖草莽?即使本王请不动那韩二楼主一定请得动!”
这一刻唐修才敢承认韩江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和自己去逛青楼都会脸红的少年了,变成了一个忧郁又满腹心思的男人!是啊,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谁还能保持一层不变,是人都会改变,只是他发生改变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罢了,在他身边的人是白若沉,也许让他成熟起来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家道中落,而是因为能倚楼听风的白若沉!
听风楼是江湖中的王朝,而白若沉是这个草莽王朝的皇帝!当初师弟投靠他,借助他的力量光明正大地回到了长安城,成了听风楼的二当家,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足以证明白若沉真的很在乎师弟!
师弟,一个落魄的贵族公子,有才华的人在街上一抓就是一个,白若沉凭什么帮师弟,还让师弟跃过梅舟坐上了听风楼二楼主的位置,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在江湖中也很有派头!白若沉究竟图师弟什么呢?肯定不是才华,难道是美色?
唐修这么一想,看韩江的眼神都变了,那晦暗不明的眼神中带着震惊和不堪,老师的儿子,自己的师弟,怎么可以做一个男人的禁脔!
韩江真是怕了唐修的目光,应了一声就转身要回去请白若沉,却突然被唐修叫住,“师弟在白楼主心中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我怕师弟也请不来白楼主,请这位护卫!”
唐修看上了舒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小书童,小书童,请你和你们二楼主一起回去请你们白楼主来协助本王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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