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丰收节伴奏

长安东街中央的戏台上。

夕阳已经沉下去了,灯火渐渐亮起,人偶的影子灵活地薄纸上跳跃,围观的百姓看得津津有味的,表演皮影戏的是一对祖孙,爷爷许树,孙女小愿,这对祖孙是有名的皮影戏表演者,经常去各种有钱人家的宴会上表演,端王爷每次过寿的时候都会请他们去府上表演。

春烛出来参加丰收节看见他们在这边表演就过来了,春烛和许树学过几天皮影戏,就在一边为他们敲锣打鼓。

看见白若沉过来了,立即停下跑过来拉白若沉过去,皮影戏也暂时停了下来,春烛正想介绍,许师父先问候了。

“白公子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白若沉向许树微微鞠躬行礼,“有劳许师父挂念,我一切都好。”

“原来你们认识啊!”

“老夫和白公子是旧识,四年前老夫去张员外家表演的皮影戏的时候有幸认识了白公子。”

许师父和莫老爷是同乡,很多年以前莫老爷和白若沉说起过有许师父这么一个老乡,所以四年前在张员外家的寿宴上白若沉才为许师父解围。

四年前许师父和孙女小愿去张员外家表演时因为表演皮影戏需要敲锣,还真是倒霉的巧了,许师父敲锣的时候,天上也打起了雷,张员外的小妾被吓坏了,肚子里怀了四个月的孩子流掉了,小妾泪如雨下的要张员外一定要给他们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小妾的意思,张员外懂,张员外为了安慰小妾就拿许师父祖孙来交代,要活活打死他们,幸好当时白若沉在帮忙求情救下他们,有了听风楼的庇佑他们祖孙的皮影戏才渐渐出名,今天是丰收节所以他们祖孙特意来街上表演皮影戏。

“小白哥哥越来越好看了,但是比去年瘦了好多,小白哥哥你是不是挑食了?”

白若沉摸了摸小愿的脑袋,笑道,“没有,好吃的,小白哥哥都吃,小愿妹妹有时间就和爷爷去小白哥哥家吃饭!”

“好呀,好呀,明天就去可以吗?”

“白公子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小愿不要给白公子添乱!”许师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自称是白若沉的朋友。

小愿眼里期待的光芒消失了,“哦。”

“不忙,不忙,明天小白哥哥都不忙,中午小愿和爷爷一定要去小白哥哥家里吃饭!”

小愿不敢答应,抬头望了望许师父,许师父不想拂了白若沉的好意就点头了,小愿兴奋得跳了起来,“小白哥哥一定要叫人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哦!”

“一定!”

春烛眼里都是羡慕,真羡慕许师父他们和白若沉这么亲切,“知音相知,一曲散场,是三年前流行起来的皮影戏,我跟许师父学了好久才学会,我想请许师父再指点指点,若沉你会弹其中的曲子吗?”

“一曲散场。”是皮影戏中最难的节目,不仅需要琴音伴奏还需要高超的表演技艺。

“小春和许师父想表演,我自然愿意伴奏,只是这里没有琴。”

许师父不会弹琴,从来只用小鼓和面锣来伴奏,但春烛刚才刚好去琴坊取回前两天她拿去琴坊换断弦的琴。

白若沉坐在皮影小台子旁边,暗淡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韩江从对面的书摊过来时看到了,看见白若沉坐在那里给表演皮影戏的弹琴伴奏,就走过去了,没有再去找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白若雨和梅舟。

白衣抚琴的他,淡然自若,干干净净的面庞,给人一种绝世而独立的感觉,斯文风雅,俨然一个谦谦君子!

琴声响起,薄薄的白纱上摇曳着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其中的一个人正盘地儿坐,在抚琴,另一个人在认真地竖耳倾听,行人停下了脚步静听。

韩江闭上眼睛看到他在高山流水旁边弹琴,自己就站在一旁倾听,波澜壮阔的流水从高山一泄而下,气势磅礴,奔流到海,一去不回首,流水的声音中夹着微弱的琴声!

高山瀑布口的一块巨石突然被冲下,瀑布口变大了,像雪崩一样,流水暴动而下,冲向了在瀑布旁边弹琴的人!

“若沉,小心!”韩江眼一睁,惊恐万分,看到他还在灯火阑珊处才知道刚才只是虚惊一场,拭去脸上的冷汗,听到他的琴声变了,气势磅礴的流水变成了漫天大雪,此时白纱上的一个人影倒在了另一个人影的怀里,原来已经演绎到了两人生离死别的时刻。

一曲散场,天命不由人,说的是晋国琴师曲乐的故事。晋国琴师曲乐以借献乐之名,在高山流水旁拜别公子离后,入晋宫刺杀晋王,刺杀失败被囚,晋王将其游街示众,最后杖毙于公子离府前,公子离无力相救,只能在府中弹琴,诉长情!

行人擦去眼角的眼泪,琴声之后,有钱的听得感动的人丢了几两银子便急匆匆拭泪而去!

一曲之后,春烛的心情未能平复,白若沉很君子送她回家,到端王府门口时,春烛和白若沉聊了近半个时辰关于刚才那场皮皮影戏的事,人偶的裁剪、布局、灯的亮度以及伴奏,春烛重点聊伴奏,白若沉的伴奏是她听过的最真实最带感情的伴奏,让春烛有种感觉,感觉白若沉就是那个琴师!

春烛恋恋不舍地进了端王府,进去了又跑出去,笑着问,“若沉有时间,我可以去你家和你,和你学习那首曲子吗?”

“当然可以了。”春烛笑脸盈盈的,白若沉想不答应都难,这个春烛郡主还是当年那个站在端王爷身边咬肉包子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无忧无虑的,白若沉希望她能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那我进去了,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哦。”

“嗯。”白若沉看着春烛的背影,直到端王府的下人和他说,白楼主慢走,他才转身离开。

在回听风楼的路上。

小安过来说白若雨和梅舟还要多玩一会儿才回去,有元影和一粒他们跟着,白若沉很放心,今晚是丰收庙会就让白若雨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小安和舒桐这一天一整天都跟在白若沉身边保护白若沉,白若沉让他们去逛逛庙会,舒桐犹豫了,瞥过韩江一眼,白若沉笑了,“放心,虽然韩公子的武功比不上你们但保护本楼主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去吧,庙会上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去吃去玩,明天午时再上岗!”

“谢楼主!”小安心想着要去吃东街的烤鸡腿,消失得很快,他消失后,舒桐才一步一步地离去。

白若沉和韩江继续往听风楼的方向走去,“看来你的偏心是有原因的。”

听风楼七大护卫中,闲庭信步是梅舟的心腹,盗风一粒元影安彬飞舒桐通常跟在他身边,他最信任的是舒桐,最看重的是元影。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偏向自己喜欢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这是三千年以来的传统,父母偏爱儿子,若沉若浮,一出生裹着破襁褓就扔进河中,襁褓虽然破烂不堪但里面的棉花很厚实,吸水膨胀,当时自己只是婴儿轻飘飘的,只是喝了几口喝水就浮了上来,父母没上过学堂极度迷信,见此,以为是天意,又把自己捞起来抱回家,这样自己才捡回了一条贱命,所以请镇上的老瞎子取名为若沉!

虽然街道上不是很安静但韩江还是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你,你是不是有过这样一个已经离世的朋友?”

一个人能和另外一个人感同身受是因为也经历过的同样遭遇,他的琴声真的很悲伤,又悲伤又壮观,犹如被白雪覆盖的万里江山虽然苍凉但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望无际令人向往!

“没有,一曲散场,影随光而来,随黑暗褪去,天黑了一起从镇上集市上回来,我和你在这村和那村的岔口挥手说明天再见,但明天我去镇上化缘的时候却没看见你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向我走来,因为昨夜翻墙而入的刀疤贼不小心把你砍死了,第二天早上不见你,午时去你家拜访你的我见到你的尸体时已经恸然无声泣,随行的两个少年帮你收尸,把你埋在山上的小松树下,我转动佛珠诵经为你超渡,希望你能平安渡过奈何桥!”

“是无妄大师为故友编的曲子?”韩江提着灯笼再看,他脸上已经是一片淡然,很早就听说过他和千古寺的高僧无妄大师是忘年之交,算起来韩江和无妄大师也有些关系,无妄大师的堂兄唐夫子是韩澈的老师。

“是啊,老瘸腿和无妄那老秃驴一见如故,一认识就一起讨饭了,天底下没有几个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很震惊?”

“确实很震惊。”韩江并没有亲自接触过无妄,以前也只知道父亲的老师有这么一个十年科举不中就做了和尚的堂弟,并没有亲自接触过他。

“学富五车精通书画又怎样?世界上不缺乏这样的才子,这样的很多才子却缺少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也许不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人要有多少个机会才能成功,你知道吗,韩公子?”

韩江摇了摇头,低头看在灯笼里摇曳的火!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这样一两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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