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夕阳将下未下。
初秋的傍晚有些凉意,李凡忧带柳念惜出来走走,母子俩走在大街上很惹人注意。
柳念惜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牛肉面摊,神情喜悦,拉着李凡忧过去坐下,“忧儿,忧儿,就是这里,这家的牛肉面很好吃,以前娘经常来吃!”
面摊老板小牛闻声上来招呼,“两位客官来点什么,小店有包子、牛肉面、酥炸黄瓜片!”
柳念惜乍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小老板不是当年那个招待她的小老板,但这个小老板和他长得有几分像,面相憨厚老实,应该是他儿子,岁月一眨眼就过去了,自己和他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柳念惜收起思绪,露出带苍凉的笑容来,“来两碗牛肉面,多加份牛肉和青菜。”
“好咧,马上来!”
匆匆忙忙的,小牛去煮面了。
李凡忧倒茶水冲洗碗后再倒一碗茶,“娘喝茶。”
瞧见李凡忧的小动作,柳念惜笑了,“这里很干净,娘也没有那么娇气,幸好小老板在忙活,不然被他瞧见定会和你理论半天。”
以前那个小老板很介意别人说他的面摊不干净,听到别人说他就和别人理论半天,连生意都不顾了。
牛肉面上来了,小牛老板一脸的黝黑,刚才柳念惜的话他都听见了,“公子倒多少茶水来冲洗碗筷都不碍事,你们吃得放心就好,面好了,夫人公子慢用!”
“谢谢。”这个小老板和他父亲怎么不太一样。
柳念惜又闻到了这个熟悉的牛肉面香味,就是了,就是了,就是当年那个味道了,吃一块多汁的牛肉,软中带劲,好吃。
“来,忧儿多吃点,这里的牛肉面很好吃的!”
“嗯,娘你也多吃些。”柳念惜高兴李凡忧也开心。
吃着吃着,随着热气的飘散,柳念惜的眼睛起了水雾,牛肉面让她想起了过往,想起了第一次和好姐妹来这里吃牛肉面的事,还有那个一看见她脸就红的小老板,小老板喜欢她,很喜欢的那种喜欢,还攒了钱帮她赎身,可她没有跟他,如果当初她跟了他,现在又是一番怎么样的光景?是否也学会了煮牛肉面的手艺成了一个卖牛肉面的女老板,如果这样这个小老板就是她儿子了!
“娘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辣!”柳念惜用手帕擦掉眼泪。
“那等会儿,凉些再吃。”李凡忧帮柳念惜吹牛肉面。
“爹你怎么来了?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用不着你,你赶紧回家喂鸡!”
“吃了沈大夫的药,这几天我的身体好得很,我就是来看看而已,没有打算帮你煮面!”
老牛不去看坐在那边吃面的客人,大老远的他就看见了,本想走开的,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过来了,她穿得这么好,身上全都是丝绸衣裳,日子应该过得很好,而且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在长安城里开了不少家玉器店,生意很好,她过得好,自己就安心了。
听声音看过去,是当年那个小老板,虽然他的背已经弯头发也白了,但柳念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牛找了张凳子坐下,“小白最近有来吃面吗?”
小牛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爹,小白来了!小白,来碗面,大碗的还是小碗的?”
“两大碗牛肉面,多放牛肉青菜!”白若沉还真的走过来了,也看到了在一旁吃面的李凡忧,只是冲李凡忧和柳念惜点了点头,没有过去打招呼,就坐到老牛旁边来。
“小白又来吃面了?”
白若沉是一个讲义气念旧情的老朋友,发达了也没有歧视他们这些朋友,还和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朋友来往,不但请医术高明的沈大夫给自己看病,还经常来面摊上吃面照顾自己家的生意!
老牛很感激白若沉,真的很感激,时常和左邻右舍感概这辈子能认识像白若沉这样的朋友值了!
“是啊,来白吃白喝,你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不会了,你这个大人物来我们这里吃面还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生意呢!”老牛一激动老眼就含泪了。
傍晚的风把牛肉面吹凉,也把柳念惜的往事吹散了,往事如昨日历历在目,感概只在自个心头。
“娘,凉了,可以吃了。”
“好,忧儿也吃。”柳念惜看着这个孝顺的儿子心里总算有些安慰了。
白若沉的面刚煮好,李凡忧他们就吃好了,付了钱,李凡忧和白若沉打了一声招呼就扶着柳念惜离开了。
母子俩都假装有说有笑的,李凡忧抬头看路却看到她,她和苏家二公子正迎面走来,李凡忧脚步迈不开停了下来,洛夏和苏风走过去时,洛夏看了李凡忧和柳念惜两眼,很快就和苏风走过去了。
柳念惜的思绪还在面摊上,微冷的初秋再次吹来,她才认清现实,注意到儿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忧儿怎么了?”
李凡忧望了望别处,“没,没事,娘,我们回走吧。”
李凡忧挽着柳念惜走开,慢慢走开,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静静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和苏家二公子走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和苏家二公子的关系也和和自己的关系一样,还是她只是在敷衍苏家二公子。
牛肉面摊上。
柳念惜走远了,小牛忙着给客人煮面,老牛老眼里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了,白若沉替一块手帕给他擦。
“谢谢小,小白!”
老牛声音沙哑,心中还是悲感万分,现实早就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了,可是这心里还在难受着!看到她过得好,为她高兴的同时也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啊!
“让你看笑话了!”老牛知道自己早就过了为感情伤感的年纪,但自己就是怎么不争气,又在年轻的小白面前哭了。
白若沉是过来人懂的,“老牛的丑事哪件小白没见过!”
老牛破涕为笑,“看你那认真的神情,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自己和小白认识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
那天杏儿姑娘病重,自己背她到保安堂看病,因为钱不够伙计不给进去,伙计还趾高气扬的叫他们走远点,别妨碍了保安堂的生意。
“没钱也想治病,回家等死吧!”
“我手头上有一点钱,求你们让杏儿姑娘治病,我回家砸锅卖铁也一定会凑足医药费!”
“你那点钱买一只鸡都不够,没钱就别在这里丢人了!”
连治病的钱都没有,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既丢人又悲凉!
因为常年煮牛肉面的缘故,自己身上有牛肉面的味道,那条狗闻着味就过来了,一拐一拐的,汪汪了两声,随后过来两个少年拿出钱财替自己交了医药费,保安堂的大夫才给杏儿姑娘治了病,但杏儿姑娘的病无法根治,从保安堂回来过了三年的好日子后就油尽灯枯走了。
老牛再仔细看看对面白若沉还是想不起来了,小白说保安堂那次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次真的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白若沉和老牛都是老相识了,他也不怕在老牛面前丢人,“不是,在那一个月之前我和东稻去你的牛肉面摊偷吃过客人吃剩的牛肉面,可能是因为我们穿的太破了,又是蓬头遮面的,所以你没有认出来。”
“喔,喔,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们偷吃客人吃剩的面还被旁边的客人嘲笑了,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白若沉经过太多这样的事,为了生存做过很多不要面子的事,陈东稻和他不一样,那次他们身上都没有钱,一开始说什么陈东稻也不愿去偷吃,怕丢人,最后还不是败给了饥饿,还怕别人认出来,弄脏他的小白脸就算了,还抹脏自己的脸,然后才敢去偷吃。
保安堂门前。
保安堂门前集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走进一看,仔细一听,是医闹!
几个穿着下人统一制服的人撑着黑色的雨伞,雨伞下面是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的是长安城最大米铺的老板齐富的尸体,跪在棺材旁边要保安堂要交代的是齐富的儿子齐安。
昨晚齐富暴毙,死状恐怖怪异,整个人被抽干了,像干尸一样,睁着的大眼睛已经凹陷下去,和齐富一起睡的小妾半夜起夜发现齐富死了,当场就被齐富的死状给吓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齐安请沈可来检查齐富的死因,检查的结果是,因为长期服用某种药物,药性一直潜伏在体内,积累到一定的量就会发作。
沈可本想剥开齐富的肚子提取残留在齐富体内的药物,最近一年齐富一直都在服用的只有保安堂的保健药,所以齐安肯定一定是保安堂的保健药害死了自己的老父亲,拒绝了沈可要开膛破肚检验的好意,不管沈可怎么求齐安就是不同意,沈可拿起刀想要趁齐家人不注意划开齐富的肚子,刀刚碰到齐富的肚皮就被齐安叫人给拿下了,因为沈可是听风楼的人所以才能活着离开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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