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生看向孙海楼，急忙摇醒孙海楼，“孙海楼，你振作起来！不要再释放冷气了。”
“什么冷气？”少女眨眼。
“他每次这样无精打采，意志消沉的时候，身上都会散发出冷雾。上次差点没把我冻死。”
“我果然……就应该永远待在鬼门关里面，乖乖等死。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孙海楼喃喃低语，眼泪滴落。
“孙海楼，你别这样想！这都不是你的错！”
少女注视着孙海楼，只见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朦胧的雾霭。
“如果我没有认识他，他也不会因我而死。现在，我还会连累你……如果连你也出事的话，我……”孙海楼猛然摇头，“不对，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孙海楼看向少女，本就浑圆的眼睛更加可怖，“是不是只要我回到鬼门关乖乖等死，钟云生就不会出事？”
少女犹豫了，“可他已经记住你了。”
孙海楼瞬间瘫软，一旁的钟云生灵机一动，握住孙海楼的肩膀，瞪着孙海楼，“孙海楼，你别自恋了，我永远都不会记住你的！你在我心里，就只是……只是鬼魂而已，我是人类，我以后肯定会忘记你的。”
孙海楼一时恍惚，随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那就好。”
雾霭散去，孙海楼起身，走出瓦房。
钟云生忍不住想要追过去，却被少女一把拉住，“你不是说要忘记他嘛，还追过去干嘛？”
钟云生皱起眉头，心中难言，只好解释道：“我去和他告别。”
少女松开手，看着钟云生追去的背影，无奈地轻叹道：“说是要告别，其实还是希望他留下吧。”
瓦房外。
钟云生拦住孙海楼，不敢抬眼看孙海楼，“那个……你要去哪里？”
“回鬼门关。”
“那鬼门关在哪里？”
“在那边。”孙海楼指了下西边的天际，便绕过钟云生。
“等下！”钟云生再次喊住孙海楼，“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找回你的记忆吗？只要我还活着，那就一定有希望改变这一切啊！我们都已经努力了那么久，难道你想让前世的我白白牺牲吗？孙海楼！”
孙海楼没有应声，又继续向前行进，飘出了院门，向西边的天际飘去。
一路上，钟云生的话在孙海楼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孙海楼低着头，心中隐隐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孙海楼终于抵达鬼门关的城楼下。
孙海楼仰头望去，一眼便看见了驻守在东边的皓将军。
孙海楼心中满是疑惑，为何皓将军会帮他？鬼门关内会有同他一样的鬼魂吗，难道皓将军也帮了他们？
“皓将军！”孙海楼高喊道。
只见皓循声看去，眼中一惊，便飞跃下了城楼。
“你怎么回来了？”
“皓将军，难道不希望我回来？”孙海楼一怔，“将军故意放走我，就不怕上头降责吗？”
皓面容平静，眼中隐忍，“我若怕了，便不会放你出去。”
“我想回来了。”孙海楼低头默道。
皓看着孙海楼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道：“去了人间一趟，可有收获？”
孙海楼点了点头，“皓将军是如何知道我将要消失的？难道之前也有过？”
皓抿唇，低眉，“是。万年前，曾有与你一样的鬼魂，只是我……未能救下她。我帮你，只是为了弥补当时的遗憾。”
“皓将军，可否能与我说说那人的事？”
“随我来。”皓跃上城楼，示意道。
孙海楼随皓进入宫殿，犹豫了下，“将军让我进入宫殿，会不会……”
“无妨。”皓卸下银剑，盘腿坐在桌边，为孙海楼倒了杯酒，“请。”
孙海楼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盏，轻抿了口，顿时面目狰狞，“好辣。”
皓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不过笑容又很快消散，轻晃着玉盏中的酒，“她是鬼门关里的一只女鬼魂，名叫玉娘。我与她相识的时候，她还残存着生前的记忆……”
万年前的一次中元节，鬼门关如往常般敞开城门，鬼魂们一波接着一波赶往人间。
皓的眼神多停留了一刻，注视着落在最后的玉娘缓慢飘向天桥。
玉娘行至天桥，转身看向城楼上的皓，眼中透着感激，微微俯身。
皓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宫殿。
第二日，人间的天空刚蒙蒙亮，鬼魂们陆续回到鬼界，此时，鬼界的天空依旧晦暗无明。
行至鬼门关城下，玉娘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皓将军。
玉娘眉眼弯弯，向皓挥手。
皓握住剑柄的手不由得滑了下。
玉娘又看了眼身后，见鬼魂们都已经进了鬼门关，便喊道：“皓将军！可以带我上去看看吗？”
玉娘抓紧裙子，皓看了眼被风吹起的裙角——玉娘生前失去了左脚。
每逢中元节，玉娘出入鬼门关，总是因此落在鬼群的最后面。皓却总是为了玉娘多停留片刻，即便被玄说道，皓也没有计较半分。
皓飞下城楼，问道：“你为何会想去上面看看？”
玉娘笑了笑，“皓将军擅离职守，就是为了问玉娘这个问题？”
皓撇过头，犹豫道：“是……又如何？”
“皓将军，玉娘想站在城上看远处的风景，玉娘也想知道在皓将军的眼中，城下是什么模样。”玉娘坦然道。
皓一怔，回过头，注视了玉娘片刻，便走近玉娘，伸手搂过玉娘的腰肢，“抱紧我。”
玉娘随即紧紧抱住皓，脸颊紧贴着皓胸前的盔甲。皓见此，嘴唇轻抿，放在玉娘腰肢上的手不由得握紧。
玉娘好奇地俯视逐渐远离的花海。
皓温柔地抚住玉娘的后脑，“别往下看。”
二人缓缓落至城楼上，皓松开手，却见玉娘双眼紧闭，依旧紧紧抱住自己。
皓俯视着玉娘垂下的睫毛，微微模糊的脸庞上依稀可见那清秀动人的眉眼。
皓回过神，侧头道：“到了。”
玉娘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这才松开了手，“多谢皓将军。”
“不用谢。”
皓转身看向城下，玉娘多看了眼面容平静的皓，便转头看向城下。
玉娘嘴角扬起，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伸手触碰了下皓的手，“皓将军，你看那里的彼岸花海！多美啊……”
皓看了眼刚才被玉娘触碰的手，又看向玉娘的侧颜，默默道了句：“确实很美。”
玉娘回头看向皓，皓急忙撇过头。
“皓将军。”
“嗯。”
“我下次还可以来这里看风景吗？”
皓的耳朵动了下，“一次没看够，还要再看第二次吗？”
玉娘笑着脱口而出：“如果可以，玉娘想每天都来看。”
皓一怔，转头看向玉娘，眼神隐忍地低下，“你若想看，便喊我。”
玉娘下意识握住皓的手，原先晦暗的脸上突然亮起，“真的吗？”
“真的。”皓低头看着被玉娘握住的手。
“太好了！谢谢你，皓将军。”玉娘俯身道谢。
玉娘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对了。皓将军的盔甲虽然冰冷，但玉娘觉得，皓将军心口处的盔甲格外温暖。走了！”
皓的眸底漾开阵阵波澜，嘴唇轻抿，注视着玉娘离开的背影。
第二日，玉娘悄悄来到城楼下，对着城楼上的皓挥手，“皓将军，我来了！”
玉娘看了眼前面的石阶，正欲移去。
皓飞身下来，拦在玉娘面前，随即搂过玉娘的腰肢，带玉娘飞上城楼。
玉娘心中一怔，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抓紧衣裙，“谢谢。”
皓松开手，看着脸颊通红的玉娘，“你……怎么了？”
玉娘连连摇头，伸手贴着脸颊，“无妨，无妨……”说着，玉娘飘至一旁，伸手搭在石墙上，静静地注视着城下的花海，双手却不由握紧。
皓观察着玉娘，随即拉着玉娘进了宫殿，“先进来歇息会吧。”
玉娘有些懵地看着皓的背影，皓示意玉娘坐下，随后便在一旁翻找了起来。
“皓将军是要找什么？我来帮你一起找吧。”玉娘正欲起身，皓抬手，施法按住玉娘，“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