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接上剧中小路被瓦格哈尔吃了

龙石岛的夜,被咸涩的海风和永恒的浪涛声填满。城堡深处,属于坦格莉尔·坦格利安的塔楼房间里,烛火摇曳。她站在窗边,任由夜风拂动她如月光织就的银金色长发。身上不再是白日的劲装,而是一件柔软的银色睡裙,勾勒出少女初长成的纤细轮廓。可她美丽的脸上没有半分睡意,只有化不开的忧郁和挣扎。

她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君临,红堡,伊蒙德·坦格利安与佛罗瑞斯·拜拉席恩的新婚之夜。这个消息像一根毒刺,扎在她心上,细密地疼着。尽管风息堡的悲剧像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小路的死让她心如刀绞,但对伊蒙德的情感,并非简单的恨意所能概括。那里面混杂了被背叛的痛楚、对过往温暖的怀念,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无法彻底斩断的牵挂。

“结束了,坦格莉尔,”她对着窗外漆黑的海洋低语,仿佛在说服自己,“从他在风息堡逼迫小路的那一刻,从瓦格哈尔……那一刻起,一切都该结束了。”她决定去那个地方——龙石岛后崖那片面对大海的隐蔽平台,那里是她从小到大排遣心事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偷偷尝试驾驭贪食者的起点。她要去那里,对着星空和大海,彻底埋葬掉心中最后一点不该有的念想。

她披上一件深色的斗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堡,沿着熟悉的小径走向后崖。月光将悬崖照得一片清冷,波涛在下方轰鸣。她走到悬崖边缘,望着那片吞噬了她弟弟的漆黑海域,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不是为了伊蒙德,而是为了小路,为了这该死的命运,为了再也回不去的简单时光。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低沉的振动感从空气中掠过。那不是海浪声,而是……龙翼?她猛地抬头,警惕地望向天空。只见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了部分月光,以一种与她心境截然不同的、近乎莽撞的速度,向着龙石岛俯冲而来!那轮廓她太熟悉了——是瓦格哈尔!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新婚之夜,跑到龙石岛来?!是挑衅?还是……

瓦格哈尔没有直接攻击城堡,而是在后崖上方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在了不远处相对平坦的岩石滩上,激起一片碎石。巨大的古龙俯下身躯,一个身影利落地从龙背上跳下,径直朝着她站立的方向快步走来。

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伊蒙德·坦格利安。他没有穿婚礼的华服,依旧是一身墨绿色的旅行装束,铂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几缕散落在额前。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疲惫,但那只唯一的紫色眼瞳,在月光下灼灼发亮,紧紧锁定在她身上,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急切、焦虑、甚至是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

坦格莉尔僵在原地,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几步之遥。海风卷起他发丝,也吹动了她斗篷的下摆。

“你……”坦格莉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晚……你不是应该……”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伊蒙德停住脚步,目光贪婪地掠过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我逃出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从那个该死的新婚之夜,从那个充满谎言和算计的红堡。”

坦格莉尔的心跳漏了一拍。“逃?伊蒙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叛逃!他们会把你……”

“我不在乎!”伊蒙德低吼一声,上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气和龙的气息。“我在乎的是你!坦格莉尔!风息堡……那天……看着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提到风息堡,坦格莉尔眼中的迷茫瞬间被痛苦取代,她后退一步,别开脸:“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小路死了!被你的龙吃了!这是事实!”

“是瓦格哈尔!是它被挑衅后失控!”伊蒙德急切地辩解,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近乎哀求的意味,“我没想伤害他!我逼他……我只是想摆脱博洛斯的纠缠,我不想娶那个佛罗瑞斯!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我满脑子都是你!坦格莉尔!一直都是你!”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坦格莉尔。她猛地抬头,灰眸中充满了震惊、混乱,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弱的光亮。“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伊蒙德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伸出手,不是粗暴的,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颤抖,捧住了她的脸。他的手掌温热,甚至有些烫人,与她冰凉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混蛋,很可笑!小路的事……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但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恨我,不能看着你从我生命里消失,却连一句真话都来不及告诉你!”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独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裸的真诚和痛苦。“那个婚约是母亲和奥托的枷锁,是为了拉拢风暴地!我的心,从很久以前,在龙穴的那个废墟里,就已经给了那个敢直视我、敢对我吼叫的银发女孩!给了你,坦格莉尔·坦格利安!”

坦格莉尔彻底呆住了。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悔恨,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试图挣扎,想推开他,想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说,想用小路的事刺痛他,也刺痛自己。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咒语般无法动弹。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混合了太多难以言说的委屈、愤怒、以及……一丝可悲的、死灰复燃的希望。

“太晚了……伊蒙德……”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小路……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我知道……”伊蒙德将她轻轻拉向自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我知道这很难,几乎不可能……但别推开我,坦格莉尔。别用看仇人的眼神看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总有办法……”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带着一种令人晕眩的魔力。坦格莉尔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片刻的、偷来的温暖和真实。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这是对小路、对母亲的背叛。但此刻,她太累了,太渴望一点支撑了。

然而,现实的残酷很快打破了这短暂的迷梦。远处城堡的方向,传来了隐约的喧哗和龙吼——科拉克休的吼声。显然,瓦格哈尔的降临已经惊动了龙石岛。

伊蒙德身体一僵,松开了她,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必须走了。被发现就完了。”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记住我的话,坦格莉尔。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意不变。保护好自己,别……别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说完,他猛地转身,快步冲向瓦格哈尔,跃上龙背。巨大的古龙展开双翼,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翻滚的气流和呆立原地的坦格莉尔。

她抚摸着脸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温度的地方,心中一片混乱。恨吗?依然恨。爱吗?那从未熄灭的火苗,被他今晚不顾一切的到来和告白,重新吹燃。前路仿佛布满了更深的迷雾和荆棘。

伊蒙德的深夜到访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坦格莉尔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却未在龙石岛掀起太大波澜。戴蒙亲王虽然对瓦格哈尔的短暂出现感到疑惑和警惕,加强了巡逻,但并未发现伊蒙德的踪迹,只当作是一次绿党的挑衅或侦察。

然而,真正的风暴在龙石岛内部酝酿。雷妮拉女王在丧子之痛的折磨下,性格愈发偏执和极端。她不再满足于战略性的军事行动,复仇的渴望吞噬了她的理智。

一次军事会议上,雷妮拉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灼亮,她指着地图上几个明确支持绿党的河间地城堡,声音尖利:“这些叛徒!他们为伊耿提供粮食和兵源!戴蒙,我要你带着科拉克休,还有坦格莉尔和她的贪食者,去把这些城堡连同周围的村庄,给我烧成白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真龙女王、伤害我儿子的代价!”

“母亲!”坦格莉尔忍不住出声,“那些村庄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他们可能根本不明白上面的领主支持谁!我们……”

“无辜?”雷妮拉猛地转向女儿,眼神疯狂,“小路不无辜吗?!谁又为他主持了公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坦格莉尔,你是我的女儿,是真龙血脉!龙焰之下,没有无辜!只有征服和恐惧!”

戴蒙看着妻子,又看看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渴望复仇,但也深知过度屠杀会失去民心。他沉吟道:“我的王后,摧毁军事目标是必要的,但将平民也卷入……”

“连你也要反对我吗?戴蒙?”雷妮拉尖叫起来,“难道小路的血就白流了吗?!”

坦格莉尔看着几乎失控的母亲,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恐惧。她渴望为弟弟报仇,但她不想成为屠杀平民的刽子手。她成为龙骑士,是为了守护,是为了像传说中的骑士一样拥有力量,而不是为了制造无谓的死亡。伊蒙德临走前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别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最终,在戴蒙的坚持下,行动计划修改为集中攻击城堡和驻军,尽量避免波及平民聚居区。

龙石岛的气氛日益压抑,对坦格莉尔而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硝烟和血的味道。雷妮拉女王的命令变得越来越偏激,她不再满足于军事目标,开始要求戴蒙和坦格莉尔对支持绿党的领地实施更残酷的焦土政策,意图用绝对的恐惧震慑所有潜在敌人。

又一次军事会议后,坦格莉尔独自回到房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会议上,雷妮拉指着地图上一个刚刚传出同情绿党言论的小镇,冷酷地命令:“烧了它。让火焰告诉所有人,站错队的代价。”

坦格莉尔看着母亲那张被仇恨扭曲的脸,感到一阵陌生和冰冷。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将最好的龙蛋都优先给了小路和杰卡里斯,当她渴望地望向龙穴时,雷妮拉只是敷衍地说:“女孩不需要龙,莉尔,你需要学习的是如何成为一位淑女,将来进行有利的联姻。” 直到她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意志,驯服了连最老练的龙骑士都畏惧的贪食者,母亲看她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不同——但那不是赞赏,而是看到一件强大武器的审视。现在,这件“武器”要被用来进行无差别的屠杀,这彻底违背了她驯龙、渴望成为真正龙骑士的初衷。

她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伊蒙德的脸庞,他在悬崖边那个夜晚灼热的眼神和沙哑的告白,不受控制地浮现。“……别变成只会杀戮的怪物。” 他的话像警钟在她心中敲响。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母亲复仇**的工具,不能让自己和贪食者的力量被用于制造更多的“小路悲剧”。对弟弟的哀悼是真的,但对这种复仇方式的厌恶也是真的。龙骑士的荣耀,不该建立在无辜者的尸骸上。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离开这里。离开这座被仇恨吞噬的岛屿,离开这个将她视为武器的母亲。去找伊蒙德。尽管前路未知,尽管背叛的罪名如山沉重,但那是唯一一条可能让她摆脱眼前噩梦、遵循内心真正渴望的道路——不是作为谁的棋子,而是作为真正的龙骑士,自由地翱翔。

她迅速而无声地行动了起来。换上最利落的黑色骑手服,将一些必需品和一小袋宝石(龙石岛宝库里的,算是她对自己出身的一点“补偿”)塞进一个小包裹。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内心深处依然敬爱但此刻无法认同的父亲戴蒙。她知道,一旦犹豫,就再也无法离开。

深夜,她像影子一样溜出城堡,走向贪食者栖身的洞穴。巨大的黑龙感受到她的到来,抬起覆着坚硬鳞片的头颅,硫黄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坦格莉尔抚摸着它粗糙冰冷的鳞片,将额头抵在它巨大的吻部上。

“老家伙,”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要走了。离开这里,去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你愿意跟我一起吗?也许再也不能回到这片海域了。”

贪食者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乎咕噜的回应,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这条被许多人视为灾厄化身的古龙,在与坦格莉尔相处的日子里,似乎建立了一种超越驯服的联系,一种近乎同伴的羁绊。

坦格莉尔不再犹豫,利落地爬上龙背,系好鞍具。“出发!”她低喝一声,“去君临!”

贪食者展开巨大的双翼,悄无声息地滑入夜空,朝着黑水湾对岸那片灯火通明的城市飞去。龙石岛的警戒钟声在身后响起,但为时已晚。坦格莉尔·坦格利安,骑着她黑色的巨龙,毅然飞向了未知的命运,飞向了那个她本该视为仇敌的、却也是她内心唯一寄托的男人。

君临的红堡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坦格莉尔驱使贪食者降落在城墙外一个僻静的海滩上,避免直接冲击城堡引发全面警报。她安抚好贪食者,让它隐蔽起来,自己则凭借对红堡结构的模糊记忆(来自早年偶尔的访问和听闻),找到一处年久失修、守卫相对松懈的城墙段落,利用钩索和敏捷的身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去。

她像一只灵巧的猫,在阴影中穿行,躲避着巡逻的卫兵。她知道伊蒙德通常住在梅葛楼附近。她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既因为潜入的危险,也因为即将到来的、无法预料的会面。

终于,她找到了那扇熟悉的、雕刻着龙纹的厚重木门。门口有两名守卫,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坦格莉尔屏住呼吸,绕到侧面一扇通风的高窗下,再次利用钩索和身体的力量,艰难地爬了上去,从窗口翻进了房间。

房间里点着昏暗的壁灯,陈设华丽而冰冷。伊蒙德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他依旧穿着墨绿色的便服,身形挺拔,但肩膀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和孤寂。他似乎刚打发走什么人,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料味。

坦格莉尔落地时极轻,但伊蒙德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动静。他猛地转身,手下意识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警惕。然而,当他看清黑暗中那个纤细的、有着月光般银发的身影时,所有的警惕瞬间化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坦格莉尔?!”他失声低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快步上前,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她。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发丝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但那双灰色的眼眸,却异常明亮,直直地望着他,里面有决绝,有不安,还有一丝……他不敢确定的希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伊蒙德的声音因惊讶而沙哑,“龙石岛……他们知道你来了吗?这太危险了!”

坦格莉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仰头看着他,开门见山地说,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伊蒙德,你那天晚上说的话,还算数吗?”

伊蒙德愣住了,独眼紧紧盯着她,仿佛在确认她话中的含义。“什么话?”

“你说……你爱我。”坦格莉尔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目光没有躲闪,“你说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你说……总有办法。”

伊蒙德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独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每一句都算数!坦格莉尔,我以真龙血脉起誓!”

“那就带我走。”坦格莉尔斩钉截铁地说,灰眸中充满了决绝的火焰,“就现在。离开这里,离开君临,离开龙石岛,离开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不想像我母亲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只会用龙焰制造死亡的怪物。我也不想再站在你的对立面,每一天都在害怕听到你……或者我父亲……的死讯。”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伊蒙德,带我走。我们远走高飞,去做真正的龙骑士,像古老的传说那样,自由地翱翔,只为自己和彼此而战。你……愿意吗?”

伊蒙德看着眼前这个不顾一切来到他面前,向他发出惊世骇俗邀请的女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背叛家族?放弃责任?背负永世的骂名?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但在她炽热而勇敢的目光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他厌倦了政治婚姻,厌倦了无休止的阴谋和杀戮,厌倦了站在她的对立面。他渴望的,从来不是铁王座,而是眼前这个灵魂如同龙焰般炽烈、敢于对抗整个世界的女孩。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捧住她的脸,而是用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拥抱强劲而充满占有欲,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义无反顾的决心。

“我愿意!”他在她耳边低沉而坚定地宣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天涯海角,坦格莉尔,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现在就走!”

伊蒙德的“愿意”斩钉截铁,但现实并非儿戏。两个身处权力漩涡中心、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年轻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消失,谈何容易。

“我们不能直接骑龙走,”伊蒙德迅速冷静下来,拉着坦格莉尔的手腕,将她带到房间更隐蔽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瓦格哈尔和贪食者目标太大,一旦升空,立刻会被君临和龙石岛双方的瞭望塔发现。我们需要计划。”

坦格莉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点了点头,灰眸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那怎么办?”

“先离开红堡,”伊蒙德思路清晰,“我知道一条密道,通往跳蚤窝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我们在那里汇合,然后想办法弄到船,从海上离开。龙……可以让它们暂时分开行动,在预定的海外地点等我们。”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但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出路。

然而,就在他们低声商议细节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侍女恭敬的声音:“伊蒙德王子,阿莉森太后请您立刻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两人心头一紧。伊蒙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告诉母亲,我稍后就到。”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伊蒙德和坦格莉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阿莉森太后在这个时候突然召见,是巧合,还是发现了什么?

“你必须去,”坦格莉尔低声道,显示出与她年龄不符的镇定,“不去反而会引起怀疑。我在这里等你,或者……我先去密道出口等你?”

伊蒙德犹豫了一下,独眼中满是担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红堡里到处都是眼线。你待在这里,锁好门,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我尽快回来。” 他快速告诉了她密道入口的精确位置和开启方法——就在他房间壁炉旁一个隐蔽的机关后面。

伊蒙德匆匆离开,坦格莉尔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按照伊蒙德的嘱咐,将门反锁,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她能听到外面走廊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肉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伊蒙德迟迟未归。坦格莉尔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难道阿莉森太后真的发现了什么?伊蒙德会不会被扣下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却独特的鸟鸣——这是伊蒙德和她小时候约定的暗号之一!坦格莉尔心中一喜,冲到窗边,小心地向下望去。只见下方庭院阴影处,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快速向她打了个手势,指向城堡的某个方向,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那不是伊蒙德!但那个手势的意思是……“有危险,立刻按计划撤离!”

坦格莉尔瞬间明白了。伊蒙德可能被绊住了,或者情况有变,他派人(可能是他极其信任的某个侍从)来通知她先走。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立刻行动起来,找到壁炉旁的机关,用力按下。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旁边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湿霉变的气味扑面而来。坦格莉尔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并从里面触动了关闭的机关。书架缓缓合拢,将房间恢复原状。

密道内狭窄、阴暗、曲折,坦格莉尔只能凭借感觉和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行。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是卫兵跑动和呼喊的声音。红堡已经被惊动了!是因为她的潜入被发现了?还是伊蒙德那边出了事?

她不敢多想,只能加快脚步,朝着伊蒙德描述的出口方向拼命跑去。此刻,她不再是公主,只是一个在黑暗中为了渺茫希望而逃亡的少女。

与此同时,在太后寝宫,伊蒙德确实遇到了麻烦。

阿莉森太后并没有发现坦格莉尔,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她面色凝重地告诉伊蒙德,奥托·海塔尔收到了来自龙石岛内部眼线的密报(可能是对雷妮拉政策不满的某位贵族),称雷妮拉计划在近期发动一次针对君临港的突袭,可能由戴蒙亲王和坦格莉尔共同执行。

“伊蒙德,你的新娘佛罗瑞斯刚刚来到君临,”阿莉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需要你立刻去安抚她,并且从明天起,由你亲自负责君临港的防御巡逻,尤其是夜间。瓦格哈尔必须时刻待命,绝不能让黑党的阴谋得逞!”

这个命令彻底打乱了伊蒙德的计划。他无法立刻脱身,更不能在这个敏感时刻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强压下内心的焦躁,试图用合理的理由推迟:“母亲,港口防御一直是克里斯顿·科尔爵士负责,我突然接手……”

“这是命令!”阿莉森打断他,眼神锐利,“你和佛罗瑞斯的联姻是稳定局势的关键,你必须表现出对这场婚姻和她家族的重视。现在,立刻去见她!”

伊蒙德知道自己如果再坚持,必然引起怀疑。他只能躬身领命,心中却急如火焚。坦格莉尔还在他的房间等着!他必须尽快通知她改变计划,或者让她先走。

他立刻找来一名绝对忠诚、自幼跟随他的侍从,低声吩咐了暗号和指令,让他冒险去通知坦格莉尔。然后,他才硬着头皮,前往佛罗瑞斯·拜拉席恩临时下榻的偏殿。

与佛罗瑞斯尴尬而短暂的会面(对方似乎也对这场政治婚姻充满不安和疏离)更是度秒如年。伊蒙德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心里全是对坦格莉尔安危的担忧。一找到借口离开,他立刻赶往密道出口所在的跳蚤窝区域。

当他终于摆脱眼线,来到那个废弃仓库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些新鲜的脚印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坦格莉尔的独特香气(龙石岛特有的某种熏香),表明她确实来过,但已经离开了。

伊蒙德的心沉了下去。她成功到了这里,但现在去了哪里?是等不及先一步去码头了?还是遇到了危险?

他立刻赶往预定的汇合码头——一个走私者使用的小型僻静码头。夜色深沉,码头上只停靠着几艘破旧的小船,海浪拍打着木桩,发出空洞的响声。

没有坦格莉尔的踪影。

就在伊蒙德心急如焚,准备冒险呼唤贪食者(如果它隐藏在附近海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码头另一端传来。只见几个身影押着一个被堵住嘴、捆绑着的人走了过来!被押着的人,赫然是坦格莉尔!而押送她的人,穿着风暴地风格的盔甲——是博洛斯·拜拉席恩公爵的侍卫!

为首的一个骑士认出了伊蒙德,脸上露出惊讶而恭敬,却又带着一丝强硬的神色:“伊蒙德王子!您怎么在这里?我们抓到了一个黑党的间谍!竟然是雷妮拉的女儿!她鬼鬼祟祟地想偷船,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伊蒙德的独眼瞬间收缩,血液几乎凝固。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坦格莉尔竟然落入了博洛斯公爵的人手里!这位风暴地公爵此刻正在君临商讨联姻后的军事合作,他的侍卫在码头区域巡逻并不奇怪。

现在怎么办?强行救人?那等于直接宣布背叛,他和坦格莉尔立刻会被团团围住。解释?如何解释坦格利安公主深夜出现在走私码头?

伊蒙德的大脑飞速运转,独眼中闪过挣扎、愤怒,最终化为一种冰冷的决断。他缓缓走上前,目光扫过挣扎的坦格莉尔,与她惊恐而充满祈求的眼神一触即分,然后冷冷地看向那个风暴地骑士:

“把她交给我。”

伊蒙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王子和龙骑士的威严。他的独眼如同冰锥,刺向那名风暴地骑士。

风暴地骑士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伊蒙德王子,更没想到王子会直接索要这名重要的俘虏。他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殿下,这……这是重要的战俘,是雷妮拉的亲生女儿!按照规矩,我们应该立刻将她押送给奥托首相或太后陛下……”

“我说,把她交给我。”伊蒙德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冰冷,他向前踏出一步,身材高大的他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吗,骑士?”

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剑柄上,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瓦格哈尔虽然不在此处,但伊蒙德·坦格利安本人的武勇和那股与巨龙相伴的戾气,是这些士兵深切畏惧的。

骑士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深知伊蒙德王子脾气乖戾,深受太后和国王信赖,更是联姻风暴地的关键人物,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骑士能得罪的。他飞快地权衡利弊:交出俘虏,可能会被上司责难;但不交,恐怕立刻就要血溅当场。

“不敢,殿下!”骑士最终选择了屈服,他示意手下松开了坦格莉尔,但依旧堵着她的嘴,绑着她的双手。“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能否请殿下告知,您要如何处置她?我们也好向公爵大人复命……”

伊蒙德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在要一个说法。他大脑飞速运转,瞬间编织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处置?当然是由我亲自处置。”他故意让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雷妮拉让我失去了多少?她的儿子……哼,如今她的女儿落在我手里,岂能轻易交给别人?我要亲自……‘审问’她,让她为她的家族付出代价。至于博洛斯公爵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不会让你们难做。”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伊蒙德王子对黑党,尤其是雷妮拉一脉的仇恨人尽皆知,他想亲手报复,完全说得通。而且他承诺会向博洛斯公爵解释,给了骑士一个台阶下。

骑士不再犹豫,挥手让士兵将坦格莉尔推向伊蒙德。伊蒙德上前一步,看似粗暴地一把抓住坦格莉尔的手臂,实则暗中用力支撑住她有些发软的身体。他能感受到她在剧烈地颤抖。

“看好码头,今晚的事,我不希望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明白吗?”伊蒙德最后冷冷地扫了那群士兵一眼,目光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是,殿下!我们明白!”骑士连忙躬身回答。

伊蒙德不再多言,拽着坦格莉尔,转身快步离开码头,消失在昏暗的小巷阴影中。一离开士兵的视线,他立刻扯掉了坦格莉尔嘴里的布团,并用匕首割断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快走!”他低声道,语气急促,拉着她的手在迷宫般的跳蚤窝小巷里狂奔。坦格莉尔惊魂未定,但求生的本能和对他下意识的信任让她紧紧跟着他。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君临!博洛斯的士兵虽然暂时被唬住,但难保不会起疑心而去报告。一旦奥托或阿莉森知道坦格莉尔在他手上,并且他带着她“消失”了,后果不堪设想。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加破败、散发着鱼腥和垃圾恶臭的角落。这里停着一艘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渔船,船上只有一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佝偻身影——那是伊蒙德早已用重金买通的、绝对可靠的走私者。

“上船!”伊蒙德将坦格莉尔推上摇晃的甲板,自己也敏捷地跳了上去。“立刻出发,去预定地点!”

走私者一言不发,熟练地解缆撑船,小船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水湾浓重的夜色之中。

直到君临的灯火在身后渐渐缩小,变成天边一线模糊的光带,伊蒙德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看向身边的坦格莉尔,她抱着膝盖坐在甲板上,银发在夜风中飘动,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了后怕、迷茫和一丝奇异安定的神情。

“你……你刚才说的……审问……”坦格莉尔低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

伊蒙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他骗那些士兵的话。他看着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的侧脸,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语气却故意带着一点惯有的冷硬:“不然呢?难道告诉他们,我是要带着铁王座继承人的女儿私奔?”

坦格莉尔闻言,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反唇相讥,反而轻轻“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感和此刻短暂的安全感包裹着她。她知道,从她踏上这条小船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回不去了。她背叛了母亲,背叛了家族,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伊蒙德在她身边坐下,沉默地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海风凛冽,小船在波浪中起伏。前路是未知的茫茫大海,身后是即将席卷而来的、两个家族的滔天怒火。但此刻,在这艘破旧的小船上,他们只有彼此。

“睡一会儿吧,”伊蒙德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到地方还早。我会守着。”

坦格莉尔没有回答,但轻轻靠向了他的肩膀。伊蒙德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伸手揽住了她。两个离经叛道、背负着血海深仇和家族希望的年轻人,在夜色笼罩的黑水湾上,如同两只离群的孤鸟,依偎着,驶向他们无法预知,却共同选择的未来。而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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