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回院子之前，飞霜就让几个教人仔细清理了用刑的地方，不似平时对人表现出的热情，只是眼神淡漠、慵懒地靠墙望着窗外天空。

教人们颤颤巍巍地裹起了地上的七具尸体，清扫擦拭着带血的地板和刑具。

尽管他们早听说了左护法的手段，但亲眼见到了，还是只觉全身冰凉透骨。毕竟左护法平日里待人还是很热情周到，一块豪饮一块吃肉从不摆架子，而她残酷的时候，除了周围气氛冷了些，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教人们都说不上来这是怎样的感觉，一个个都不敢多说一句。

而飞霜已完全放飞心绪，想起了最近打算在江湖之地开办的情报生意。

如今情报一类还没有专门的大型的生意，她可以开个先例，经营情报买卖交换搜集等等，每个情报根据重要程度分层。但这生意往往很灵活又复杂，这样来说，还得找个精明靠谱又忠诚的人才行……

直到听到一人小心地报了清理完毕，她才回过神来，笑着称赞了教人们几句，又说着改天带他们喝酒吃肉后才走出了屋中。

转过身去，飞霜的脸色就迅速淡下，并收起了眼中的笑意。

这些事，但凡是个心智全的人都会受到些影响。她长久下来，选择的方法就是麻木自己。她不去多想，不把那些人当人，每次只当自己又为未央做了些事，之后跟着弟兄们开宴畅谈。

她时常想，大概古今上战场与敌厮杀的那些将军就是这样想的吧。他们把万千性命当作博弈，把敌军的鲜血当作光荣的成就，然后一步步建立丰功伟绩。而她也只是把这些当作游戏罢了，目的达到了就胜利了，同时，对于可恨的人还能再玩玩儿。

……

此时往院子走的三人，正不紧不慢地行步，心境与飞霜完全相反。

脱险后的梨悦只觉庆幸，又不禁回想了之前他们躲进屋后的情景。

她原以为他们脱险会很难，那时，她只竭力克制下了内心的害怕，静静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增大，敌人进门后，她就在一旁把那六人的方位动作都说出来。

屋子主人全躲到离门尽远的地方了

她就和卓衍两人站在门前。

梨悦总觉得事情不会很容易，但卓衍却轻易地迅速打倒了那六个人，也没受什么伤。事实证明，受人关注的非月教主的确名不虚传。

不过现在也是她的人了。

刚想到这，卓衍就温和地问：“怎么一直都不说话了？可是之前受惊了？”但又感觉她似是开心。

梨悦心里泛起了丝丝甜意，故意不语片刻，见身边的人欲再度开口，才笑道：“没事儿，我很开心……你很好。”无论是在平常还是在危难时刻，这个人都是真真切切关心着她的。

与其他人不同，如今在这世上，唯有他一人把她放在心上珍护着。

卓衍闻言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话。

他想，现在很多事已经落幕了，以后在未央教的日子，大抵都能够轻松安稳些，也不必再如先前那样严肃沉抑了。

这一路走下来，还是、不错的吧……

而身后梓暝已经完全淡漠了。

他总估摸着现在飞霜那边跟这儿是天差地别的景象……

三人到了庭院，不等卓衍进门，就见左护法上前，单膝跪地，神色肃重道：“教主，那些人属下已经处理好了，这次的事是因属下而起，还请教主责罚。”

卓衍本是无意责罚的。

毕竟飞霜已跟了他多年，早先也是她借了空幽教之力，未央教才能有今天，而且对于未央的发展，飞霜兴许还是最尽心尽力的一个，十年来立下了不少功劳。

如今她因大意出了一差错，虽然过程还是很危险，但比起飞霜曾为未央经历的种种，倒也不必怎么计较。

但他还没说出那句“无妨”，就听见了身边右护法跟着单膝下跪的声音。

梓暝道：“此事也有属下的责任，并非左护法一人之过，况且左护法多年不辞辛苦，为未央赴汤蹈火，功可抵过。属下自愧不如左护法做得多，愿代为受罚，还望教主成全。”

卓衍：“……”这语气中暗含的紧张是怎么回事儿？梓暝不是一向不多管闲事的吗？况且他先前在教中也没见两人有交情啊，甚至都不怎么见面的。

飞霜：“……”闷呆啊教主一向都很好，态度够了最终没事也不会把她怎样，不过这突来的感动是怎么回事儿？

事关未央教的事，梨悦虽好奇，也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忘了一眼身边的人。

好像衍哥哥的表情……有些怪异。

卓衍总觉得这一趟下来他们都收获颇丰。

再一想，左护法年纪确实不小了，先前他稍微问起过，飞霜只道此事她希望自己做主，他一直以为左护法只想跟大伙儿一直厮混享乐……

不过梓暝与飞霜适龄，且地位相当，为人稳重，是可托付的人，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两人还挺相配的呢？

就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些。

卓衍心思一转，便应道：“好。”

“教主……”飞霜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诧异。

“大患已去，往后未央也不必如以前那样冷肃了，倒可以引进一些新事物，再多开办些产业。”

飞霜猜不到教主到底想说什么，只知道引进戏班的事大抵能成了。

“梓暝既愿受罚，那你们就半年不回教，在外营办产业，左护法负责监视，不可使右护法做出残忍的事。”话一说出，卓衍又觉有点不对劲。

处个半年，梓暝都要被飞霜带坏了吧？！

梓暝：“……”他真的看得住？？教主真是过于信任他了啊……

飞霜听后，当下就面露喜色，笑得十分灿烂，然后用十分平常的语气道：“属下遵命。”

光是听着，这不冷不热的反应又令卓衍不太能确定了。

大概……右护法是单恋？或是两人还只停留在友情的阶段？

梨悦在一旁看得有点懵，她总感觉衍哥哥被骗了，但只是听着，没有先说话。

直到两护法起身一同走了后，她才犹豫地拉了拉卓衍的衣袖。

他放下了心中的惑然，问：“怎么了？”

她还是说：“我刚见着，那个、左护法笑得很开心，但她语气那么淡，总觉得有些奇怪……”

卓衍：“……”亏他还以为飞霜从来爽快不掩饰，这样说来，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

他笑了笑，温和认真地解释道：“大概是受罚不能表现得高兴，但是她乐于这种结果。”

……

虽然各分两路办各事，但就此别过是不可能的。

梨悦回去带上了小婢女阿余，打点好了在外的许多事，又叫人给二哥送了信，说明自己的情况，嘱咐着多加保重。

两个护法不太放心两人，最后还是亲自护送他们回教，戏班的事也顺带解决了，教主答应得很快。

一切安好。

十年的忙碌与凝重就一下子减轻，迎来的是重逢与相知的喜悦，还有希望照耀的未来。

总感觉配角光芒掩过了主角……

凑合着看吧，大抵还剩几章就完结了∩_∩

比原先想得写得要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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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