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华山，山门。

“祖宗，我叫你祖宗还不行吗，求求你别跟着我了行吗？”华子双手合十，鞠躬，对面着武当求饶。

“你把欠我的钱还我，我就不跟着你了。”武当拢了拢狐裘，声音有点闷，还带着点儿鼻音。

冻的。

“我凭本事借的钱我凭什么还！”华子话都没说完就顺着山路往下跑。开什么玩笑，华山上下哪儿有钱？谷师姐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八瓣花——他的佩剑都差点在当铺蒙尘，哪有钱还债。

“你站住——”武当也朝着华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个木头。

武当那么大个山门，还能缺那仨瓜俩枣的？

为了“讨债”师兄弟们的衣服都是貂皮的，不然扛不住这华山上的积雪狂风。

可惜啊可惜，华子满脑子只有练剑和他所谓的“侠义”，武当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

2

“各位乡亲父老，在下初至金陵，奈何囊中羞涩，只好卖艺换取一些银钱，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谢谢！”华山一边对着围上来的人群念着台词一边舞着剑招。

“什么嘛，又是华山派的弟子。”

“这套入门剑招我都看会了，没劲。”

“切，一点新意也没有。”

人群一哄而散。

舞剑的手无力的垂下，又失败了……

历代师兄师姐没钱的时候都在这片区域卖艺，观众已经对华山剑法看腻了吗？

天要亡我啊！华山在心中怒吼，再赚不到钱，他就要喝西北风了。

他楞楞的盯着脚边砖缝里生出来的杂草，蹲下了身。

一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靴子停在了面前。

华山穷惯了，仇富，妈的，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活吃了上顿没下顿，打包卖了还没别人一双鞋值钱？！

他恨恨的想着，抬头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

华山收起了愤恨的目光，抓起剑，弹射起步，拔腿就跑。

华山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难道武当那群臭道士破产了？嘶，不应该啊，真那么穷怎么可能穿一身貂。

华山远远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武当啐了一口。

死装，活该！

3

华山毕竟还颇有侠者风范，不忍心看着武当活生生热死在金陵郊外的夏天，终于被武当赌在了树下。

武当一手撑在树上，大口喘着气：“你跑……跑什么……知不知道……我这个……匣、匣子，有多重。”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华子听着直想笑。

具备良好职业素养的华子忍了半天，总算没有翻出来白眼。

趁武当不备，又打算跑路，这次却被人捉住了袖子。华子重心不稳朝地上扑去，连带着武当也摔了过去。

两人在郊外的草地上滚成一团。

“大哥，你快起来，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声音很闷，勉强可以听出来这是华子。

可不得闷吗？脸着地的华子被武当压了个结结实实，面皮和草地来了个彻彻底底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嘶，估计鼻子都撞平了。

然而华子只是有点呼吸不过来，只能说大自然还是仁慈了。

待从武当的重压下获救后，华子表示满血复活还能再战。

只是——

“大哥你放手啊我是真没钱！你看我都穷到卖艺了你可怜可怜我行吗！？”华子看着被武当紧紧攥着的袖子，思考半天把袖子砍断还不挨揍的可能性摇摇头打起了感情牌。

武当欲言又止了许久，话才从嘴角憋出来：“你们师姐已经把你典当给我了，你跟我走，我们的债务就两清了。”

华子的五官皱在一起算了半天，勉强同意了武当的提议。

不过他这胳膊怎么凉嗖嗖的？明明两只胳膊袖子都还在啊……

4

华子是个蠢货。

武当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当初遇到那个潦倒剑客时他就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落魄剑客把仅剩的几枚铜板给了饿的大哭的小乞儿，笑着让小乞丐拿去买吃食时眸子亮如星辰。

就那一面，让常年清修的道长内心泛起涟漪。

后来他有意接近他，无论是借钱还是什么，一步步编成一张网将那人罩在其中。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生了心魔，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心思。

他原指望以债主的身份和他多些接触，可惜那人是个小骗子，一身逃跑的本事也是一流。

无奈之下他前去山门堵他，去了才知道华山没一个好东西，山门窝着好多师兄弟——都是等着华子还钱的。

好好好你们华山。

他们对外甚至统一口径：“我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还！不还不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罢了罢了，谁让他是特别的呢，连梗着脖子的模样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武当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门派的道袍都那么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只是整日站人家山门口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在苦等多日无果后我找上了华清清。

这位也算是奇女子了，得知我的来意后她笑的神秘兮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我华山确实没有什么钱给道长——不然这样，既然我师弟欠了道长的钱，那他就任凭道长处置了，我华山上下绝不阻拦！”

武当当即心领神会，赞了句女侠大义便去追华子了

然而这小子逃跑的本事比他的剑术只高不低，他一路才华山追到塞北，又从塞北追到金陵，才堪堪堵着人。

差点废半条命。

不过，也算是值得了。

这人神经再大条也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5

华清清看着远去的武当，勾唇一笑，深藏功与名。师弟，师姐给你找的长期饭票，你可要把握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