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寒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她攥着袖口的手不自觉收紧,细碎的桂花落在青砖上。
循着那笑语声往庭院深处走,转过栽着老桂树的影壁,便见廊下坐着个穿浅碧色襦裙的女子——乌发松松挽着,发间簪着支素银桂花钗,正低头用银匙搅着盏里的热茶,侧脸的轮廓在暖黄的灯笼光里,柔和得像浸了蜜。
是桑榆晚。
“秋寒?”桑榆晚似是听见了脚步声,抬头时眼尾先弯起来,笑意落在眼底,“你怎么站在那儿?快来,我刚温好的桂花酿,等你好久了。”
任秋寒僵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看见桑榆晚手边放着本摊开的诗集,书页上还压着块青田石镇纸;看见对方起身时,襦裙下摆扫过廊柱,带起的风里都裹着桂花的甜香——这些都是前些年初冬她亲手埋在寺后梅树下的旧物,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傻了?”桑榆晚走过来,伸手想碰她的脸,指尖触到她冰凉的面颊时,轻轻“呀”了一声,“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
那指尖的温度透过薄羽绒服传过来,暖得任秋寒鼻尖一酸。
她望着桑榆晚眼里清晰的自己,望着对方鬓边那支她当年送的银钗,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不是幻觉,是真的温软,是真的桑榆晚,是她在初冬寒寺里,想了无数次的重逢。
任秋寒攥着桑榆晚手腕的力道骤然松了半分——指尖那温软的触感还在,可耳边突然炸响的汽车鸣笛声,却像把她从暖烘烘的梦里拽了出来。
她猛地转头,只见方才青烟缭绕的庭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着沥青的马路,路边的梧桐树叶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间挂着亮着红光的交通信号灯。
桑榆晚身上的浅碧襦裙变成了米白色的针织衫,发间的银桂花钗换成了细巧的珍珠耳钉,手里还提着个印着咖啡店logo的纸袋,正疑惑地看着她:“秋寒,你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攥着我不放?”
任秋寒的目光扫过桑榆晚身后——玻璃幕墙的写字楼反射着初冬的冷光,穿西装的上班族匆匆走过,手机里传来短视频的背景音乐,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变了,混着汽车尾气和热咖啡的香气,再没有半分古寺的檀香与桂花甜。
“我……”她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发哑,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桑榆晚的手腕上戴着块智能手表,屏幕亮着,显示着日期——是三年前的11月,正是她们吵完架,冷战了半个月的那一天。
桑榆晚见她脸色发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带着刚从咖啡店出来的暖意:“是不是冻着了?脸这么白。我刚买了你爱喝的热可可,快趁热喝。”说着便从纸袋里拿出杯裹着保温套的热饮,递到她面前。
杯身的温度透过保温套传过来,任秋寒接过时,指腹不小心碰到了桑榆晚的手指。
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看着桑榆晚眼里真切的担忧,突然反应过来——她不是回到了古寺的过去,是回到了她们还没分开的,那个普通的初冬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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