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面对无法搞事只能和太宰治相看两相厌的监狱，费奥多尔总是忍不住回忆起今天的一幕幕。

所以说，果然是因为太闲了吧。他偶尔会这么想。

可费奥多尔还是觉得，自己不后悔。

已经撑着这么破败的身体孤军奋战了那么久，连最基础的睡眠都难以保证，甚至失去了陪伴自己最久的那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认输。

没关系。就像自己曾经承诺的那样，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目标的话，那么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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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费奥多尔的据点换了一个又一个，唯一不变的就是川上溪的壁炉和摇椅。

看着不断跳跃的火焰，川上溪似睡非睡。因为这些年越发严重的疼痛，川上溪已经很少能睡着了，她大多数时候闭眼更多的是为了闭目养神。甚至连费奥多尔在那次看见她吐血后也就很少再让她使用异能了。

很好笑不是吗，明明一开始允许自己跟随的初衷就是想利用自己的异能而已。

虽然，事实上，就算费奥多尔不让自己额外使用异能，只是像现在这样不停使用能力来回溯自身，那种bug级的回溯对于身体也是巨大的负荷，更别提还有那部分来自“百鬼夜行”的精神攻击。身体衰弱根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不是减少几次异能的使用所能阻止的。

但川上溪才不会好心地提醒费佳这一点。开玩笑，每次的输出异能就相当于是减少了对于体内的精神异能的对抗，后果绝对会是无比酸爽的疼痛，当然是能轻松一点就是一点了。

果然没有兄长的孩子像根草，上辈子的自己哪怕是身上破一个小口子，兄长也会皱起眉头小心地为自己一点点清理伤口。

明明最讨厌疼痛了，结果现在居然都快习惯了。

川上溪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余一片清明，不见半点睡意。

“费佳，”川上溪喊住了正从楼上走下来的费奥多尔。

“怎么了，我亲爱的阿芙朵佳？”俊秀的少年倏忽一笑，眼中是足以蛊惑无数少女的宠溺。

…可惜，和兄长的笑容一点都不像，只有哥哥才是真正的温柔。

川上溪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小毯子，声音闷闷的：“你是要去横滨吗？”

费奥多尔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川上溪只是单纯地讨厌自己此刻的笑容，毕竟他平时在川上溪面前笑得也不少，也没见她有过什么反应。所以，他只是走到川上溪的面前蹲下，以一种和她平视的姿态问她：“是不想被留下来吗？”他看起来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费佳，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装傻？”川上溪睁开一双清澈的紫色眼眸认真地看向费奥多尔，小小的瞳仁清晰地倒映出了此时慢慢失去笑容的少年，“港/黑那几个强大的异能者，你应该了解过吧？”

…没错，费奥多尔甚至还弄来了他们的照片。也因此，那个名为“川上鹤”的港/黑高层进入了他的视线。虽然是银发金瞳，但那张和他的阿芙朵佳足有七成相似的脸已经足够引人生疑。更何况，费奥多尔还没有记性差到忘记阿芙朵佳与自己初遇时自我介绍的名字——川上溪。

只是——既然这么多年那个疑似阿芙朵佳家人的家伙都没有来找过她的话，那他现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对于现在的他和阿芙朵佳来说，那个家伙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而已。

费奥多尔假装自己忘记了那个男人在黑市上常年发布的悬赏——寻找黑发紫瞳的8岁女孩，费奥多尔之前当然也注意到过这个悬赏，只是他想着川上溪在他们初遇时就是8岁的模样，真实的年龄还不知道多大，也就没管。

——可是按照他的性格，遇到这种巧合的悬赏，赏金又丰厚，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想让阿芙朵佳帮忙割一次韭菜的吧？大不了之后再想办法把阿芙朵佳弄回来。但费奥多尔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在黑暗中茕茕独行时，不问由来的陪伴太过难得。如果可以的话，费奥多尔并不想失去这份温暖。所以他难得任性了一次，选择忽视那个港/黑成员可能的身份，扣下了这份资料，什么都没有说，只要毁灭横滨就好了，不是吗？…反正当年的阿芙朵佳也是一副想要和过去的一切斩断的样子。

这样的话，阿芙朵佳就能和自己继续之前的生活了吧？直到，自己的愿望实现……

“你都知道了啊，果然是不能小看阿芙朵佳呢，”费奥多尔不动声色地问她：“过了这么多年，是想念他了吗？”

川上溪听得出来费佳是在提醒当年就是自己率先抛弃家人的，可她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歪着头，可爱地笑了：“对啊，他毕竟是我的兄长，而且，”川上溪一点点拉平了嘴角：“现在的我也没有多少价值了不是吗？”

——毕竟之前被太宰提醒了之后，自己终于用浑浑噩噩的脑袋勉强思考出了一个对于现状还算完美的解法，可不能让费佳把兄长的身体弄坏了。

“是么？”费奥多尔暗红色的眼瞳有着鲜血般的粘稠质感，他又缓缓地笑了，是一个他往往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看似悲悯神圣实则毫无温度的笑容，“那么，如你所愿。”

川上鹤听到他这么说道，语气轻柔如同天使在降下神的旨意。

*********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美丽性感的空姐再次装作不经意地经过那位容貌俊美的异国少年，柔声问道。

“不用了，谢谢。”费奥多尔的笑容依旧温和。

川上溪缩在自己最心爱的小毯子里，神情复杂。

自己之前那一通闹腾对费佳来说几乎相当于是背叛了吧？硬是要去敌对组织看望自己多年未见的兄长并且看起来还很有可能一去不返什么的……

结果现在居然又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就这么让自己一起跟着走了？

川上溪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费奥多尔这个家伙了。

圆形的小窗外，流云分分合合，如同早有预谋的命运。

不行了，困死惹，就先这样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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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