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白曾经三次来找我送卷,被你拒之门外。”路西禾看着辛苦帮他收拾行李的沈以敖,边监督工作边细述罪状。
“他发消息说你派人赶走了检察院门口的那个阿姨,还在门口安插了很多保安,以至于我们院的岗警全都怨声载道,都闹到院长室了。”
沈以敖收拾完衣服,顺便还叠完了被子,被子带着路西禾的香气,成品就是香气被沈以敖用自己的古龙香水盖住了和一张被叠的像个豆腐块的白被子。
“我告诉我爸那是用来保护他的,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拒绝,至于那些小虾米,大鱼都翻不起身,小虾米更不要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沈以敖一副冷淡的表情说完了自己的态度,并且很有一股儿老子想怎样就怎样的态度。
路西禾头一次听到沈以敖这么形容他的同事,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但是又不太情愿和他吵。
沈以敖跟在路西禾后面,被路西禾一把抢过了行李箱,说:“我不用你送了,我家离你家挺远的,您最近辛苦了,感谢您。”
咬着后槽牙,撇着嘴道了谢,路西禾拔腿就跑,但是却忘记自己的手机和钱包,统统不在行李箱里,而在沈大公子的身上。
医院的门前不允许停计程车,路西禾把眼镜一带,准备当场拦一辆。
“走。”沈以敖按了两下喇叭,头从路虎里探出来。
路西禾假装没看到,手还一直做着拦车的姿势。
“不会有人来接你的,计程车公司我们家开的,所有车在马路上跑都得让我道儿。”沈以敖对路西禾说,算不上趾高气昂,但是足够让路西禾悔恨资本主义还需要整改的信心。
他关门不算轻,沈以敖却浑然不觉,照以前有人这样做,他可以狂飙把人从车窗甩出去。
“西岭小区3号楼,在西华路交叉口放我下去就行了,我们小区外来车不让进。”路西禾话还没说完,沈以敖的车子已经开到大道了。
关于西岭小区门岗见到沈以敖的时候,活像□□小弟报道,完全没有一点警惕就进去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路西禾也没办法,毕竟人家照顾了自己那么久,还送到了门口,不请人家上去还真是说不过去。
那句不好听的话也没萦绕在他耳边多久,他倒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和护花使者,看着沈以敖的眼神,路西禾不自觉就说:“上去坐坐?”
“好啊。”美人好像正在等路西禾发话,摘掉眼睛,就下了车。
路西禾家是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大书房和卫生间,算不上多大气,也不算小家子气。
“大学毕业就租在这了,本来想着搬到离院里近一点儿的地方,后来一想住也住得有感情了,那么多东西就不折腾了,一下子就住了六年。”六年的时间,本来进门一墙就能装满的书,又添了一个大立柜才能塞下,除此之外,书房也都是,很明显路西禾不仅热爱他的工作还十分热爱他的书。
“吉檀迦利,1910。”简直古早不能再古早了,他的书皮被胶带缝缝补补了很多遍,可见他的收藏者十分爱护,并且到现在还在观阅。
“你家好像一个藏书室。”沈以敖靠在立柜做的书架上,架子不高,沈以敖抬手就能碰到最顶端,但是路西禾要搬起小板凳才行。
他早就看到了立柜最上面的盒子,密封的很好,应该是路西禾的秘密。
“喝水。”路西禾倒了杯柠檬水,是路先生在厨房非常辛苦才调制出来的。
“谢谢。”沈以敖坐在了沙发上,客厅全是书,不论是茶几上还是电视角柜里,有的打开了一半夹着书签,有的完全没打开包装袋。
路西禾看了一眼他的宝贝们,瞬间红了脸,把他们全都收拾离开了。
“路检,那个案子要不就别查了,反正你也提出不起诉建议了。”沈以敖突然提出了那个案子。
“你知道了?”废话,他赶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沈以敖还能不知道?他甚至连对面爷爷辈儿都调查了。
“他们家里祖传都是精神疾病,父亲也是,只不过表现地没有孩子那么严重罢了。”沈以敖捧起蜂蜜水。
“女孩生病了啊,我知道,有抑郁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就医。”路西禾坐了下来,离着沈以敖一个人的距离。
“嗯,大概是家里只觉得是普通症状吧,我听说他们家有只非常聪明的边牧,不久前失踪了,女孩跳楼估计和这件事有关。”沈以敖喝了口蜂蜜水,有点齁甜,路西禾的感官好像没正常人那么正常。
“嗯,我过段时间找章苹问一下查一下吧,向检察院申诉复查的概率不大啊。”路西禾盯着桌子上沈以敖放下的杯子,不太好意思直接看沈以敖。
“嗯,建议从身边人入手,我查过他父亲的档案,不久前因为故意伤害入过罪,后来因为精神疾病被取消了。”沈以敖随着路西禾的视线看去,两个人就一直不看对方说话。
你盯着我看,你盯着我干什么,路西禾内心无比焦灼,只要不是在法庭上,任何人的注视都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我想换个喝的。”沈以敖提出了要求。
“额,冰箱里只有啤酒了。”路西禾看沈以敖,发现人家根本没在看自己。看来是自作多情了,有点不高兴怎么回事。
“那就啤酒吧,我明天没会。”沈以敖说。
——路西禾打开冰箱门,自己有点抑制不住,也拿了罐啤酒。
“那,一起吧。”
——沈以敖愣了愣,他自己不会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吧。
路西禾:“我很久之前就见过那个女孩,那时候她还在笑,但是突然某一刻她不笑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突然有一刻觉得她不在了,以后都不在了,我每天早上路过都看不到那个姑娘了,很难过。”他说话很轻,中间偶尔停顿。“不知道怎么了,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但是想起来还是会不自觉地难过,就是那种无力感,每次都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路西禾闷了一大口,沈以敖还没拉开拉环。
“那明天去看看她吧,她可能也想要人看看她。”沈以敖轻轻拍着路西禾的肩膀,像是哄孩子一样。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路西禾挤扁了自己的易拉罐,他喝完了。
大男人掉眼泪了,路西禾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掉眼泪,更何况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在他眼里,他们朋友都算不上。
“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生那种病,为什么没有人给她治疗,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失望太久了。”他抬起头看沈以敖,路西禾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太舍不得了,沈以敖真的太舍不得他哭了,自己的心也被揪起来了,很难过,很久没有这种共情的感觉了。
路西禾难过的时候就自己躲着,谁也不想见,谁的话也不想听,沈以敖好像很懂他,就坐在他旁边,一句话不说,但是却很踏实。
“明天就去,我明天就去,明天就去找章苹,我要帮她重新查,她那么爱笑,病痛也会让她爱生活,我不信她会那么想不开。”路西禾继续低下了头,拿起了沈以敖的那罐啤酒。
——噗呲。
啤酒打开的时候冒着白花,像海浪涌出了井盖。
他全喝了。
沈以敖甚至连提醒他明天要上班的机会都没有。
“我很喜欢她。”路西禾喝完酒摊在沙发上。
沈以敖一愣,手从他身上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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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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