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过吗?”路西禾悄声问。
“没有,自从来到这里一次也没有。”小白说。
“章苹,你来一下。”路西禾弯着身子拉了拉章苹的袖子。
“干嘛啊,我也想去。”小白在后面拖拉着路西禾的衣服。
“你看着他,醒了给我们打电话。”路西禾说。
医院天台,路西禾扶着栏杆点了只烟。
“你好久没抽了,西禾,为了维持你那检察官的形象。”章苹看着远方,严肃地说,这幅画面似乎跟两个人十分不配,却还是硬生生支撑了下去。
“还是没有消息吗,关于韩家的事。”路西禾问。
章苹背了过去,靠着阑槛磕了磕手上的烟灰,说:“查到的都是他们想要我们知道的,和百度上一模一样,干净的可怕。”
章苹说完,路西禾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画板。
“大概有人想要让我接收到什么,我离开的时候手上拿着这块画板,但是这块画板就只是单调的蓝色,我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章苹从路西禾手中接过了画板,翻来覆去的看。
“我记得成光说过他小时候学过画,你记得吗?”章苹总觉得会和成光有关,而且这幅清澈的蓝倒是很像从哪见过。
“有印象,但是不是很清楚,你们不是一直在一个学校上的学吗?你知道成光为什么要做法医吗?”
“没问过。”
“我以为你很清楚他。”路西禾说。
章苹望了望天空,忽然说:“突然发现我们都不太了解他。”
忽然间,云朵变幻的天空让章苹的记忆慢慢地浮现起来。
八年前。
“打球去呗,今天下午就一节体育课,咱直接翘了得了,打完球去我家啊,我爸妈不在,一起打电游。”章苹揽着成光的肩膀,慢慢悠悠地倚着人才往前走。
“不去,今天要早点回去。”成光冷冰冰地回答道。
“咋啦,又是你家里的事儿?”章苹挠了挠脑袋,呆呆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傻大个的憨厚老实感。
“嗯。”
“怎么办呢?感觉你周五总是翘课,比我还勤。”章苹从斜靠着变成了垂直地揽着成光的脖子,凑近说话还能看到成光耳上的鬓毛在阳光下软软的,好想要人吹一吹。
“怎么了,靠我这么近?”成光疑惑,仰起脸看正要低头拨弄他的鬓毛的章苹,却把章苹吓了一跳。
“我天。”章苹大喊了一句。
成光皱了皱眉,总感觉这货在发癫。
“你家里有什么困难吗?还是很需要你帮忙?可是你年纪这么小能做什么,身板也这么小。”
“没有,只是家里的大少爷回来了,回去伺候他。”成光说着,冲着阳光看了下,随后转过头递给章苹了一张蓝色的色卡。
“什么意思,这张蓝色的卡跟你的亲戚有什么关系吗?”章苹好奇地问。
成光没有继续章苹的问题,却忽然蹦出了那个时候的孩子不该说出的话,他说:“你看一下太阳,然后眼睛里就会出现一个光圈,你的眼球会带着这个阴影很久,直到你发现你好像适应他了,他却不见了。而我也是因为看了一眼,所以要对这个光圈负责很久。”
章苹砸了下嘴,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懂,真的不太懂这个跟他手中的色卡有什么关系。
但是成光好像很严肃,他说:“你只要记得,章苹。我喜欢的蓝色和橙色混合在一起却会变成我讨厌的黑色,我喜欢的蓝色和不喜欢的红色却会变成喜欢的紫色,就好像喜欢什么在一起就会变了,而不喜欢的相处久了却会慢慢变喜欢。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永远的朋友,所以我觉得你是紫色。”
这句话让章苹开心了,他摇摇晃晃着,一脚踢开了教室的大门。
“从今往后,成光我罩着了,你们谁敢欺负他,孤立他,就是和我过不去。”
成光拿着手中的书掩住了自己,随后一巴掌扇在了章苹的后脑勺,走的时候还骂了句:“呆子。”
——
回到阳台,成光拿起了路西禾手中的画板,除了蓝色还有背后的黑色,他们一直以为这是本来的颜色。
“刮掉。”
说着他从阳台的垃圾碎渣中找到了一根碎掉的玻璃,磨了磨画板的黑色处,果不其然,下面出现了白色的字迹。
他和路西禾对视,随后手机铃声把两人的思维都拉了回来。
“哥,刘美娟醒了。”电话打来,小白说:“但是警局的人来了。”
路西禾盯着身边的章苹,章苹摇了摇头,“我没叫人。”
“等着,我们马上下来。”
——
“你好,XX县警局,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讯问,关于被害人刘美娟的事你知道多少。”
——
“人已经进去了。”小白在门口悻悻地说。
“他们问不出什么。”路西禾说。
“那我们跑这么快干嘛。”章苹在旁边添油加醋。
“怕她发疯。”路西禾说完,病房就发出了尖锐地爆鸣声。
附近的人群在瞬间顿住,然后护士台的一名护士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里面怎么回事?”她问完就打开了门,“你们要问请保持安静好吗,这里是病房,病人需要安静,而且你们这样询问根本问不出什么,不如等她心情平复了。”
里面的警察在待了片刻后,发现真的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就纷纷撤退了。
“完了,这下我们更问不出什么了。”小白说。
“那可不一定,看看什么叫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吧,年轻人。”
章苹自信地进去了。
“哥,他真的行吗?”小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忘了他是干什么了的吗?”路西禾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好像就十分信任章苹的能力,耐心地等待着,不时地打开对话框,然后撤回,再打开,再撤回。
小白嘟囔着:“可是章苹哥做的基本都是盗窃、斗殴、寻衅滋事之类的啊。”
看着久久没有消息的对话框,路西禾彻底放下了手机,回应小白说:“他可是考上了省刑侦总队没去的人,你信他好了。”
“省队?靠北这么牛吗,我当年考省考都挂了三次。”
“这么说你还是千辛万苦才来到我身边呢。”路西禾调侃小白,小白听完靠了过来,“幸好我有一个这么好的领导,我这几年过得甚是舒服,除了累了些,但是心里上确是比那些在体制内工作的人好太多了,不用过多得应和内部人事关系,不用帮人乱打关系牌,也不用担心别人给我穿小鞋绊我,全都是哥你的功劳。”小白说完就紧紧地抱住了路西禾。
路西禾可招架不住这突然的煽情,连忙用中指把倚在自己身上的小白给移植走了。
“你这样,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下照片里的人。”路西禾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了小白,毕竟同行这么多年,他想做的下一步小白永远猜不到。
“什么啊?”小白接过了路西禾手中的画板,蓝色的。
“这上面哪有人啊。”小白嘟囔着,翻来覆去地找寻着蓝色画板上路西禾所说的。
“有的,你把黑色图层刮开就会有了,但是为了避免丢失,你最好拍下来。”路西禾看着低头摆弄的小白,一只手覆在了画板的背面。
“什么?懂了。”小白仿佛明白了路西禾的暗示,点了点头。
H.D.
背后的照片的右下角写着这两个字母,而小白要去的也是这个位置,他把照片拍了张照片,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剩余的残骸。
“你该走了。”路西禾指着前面的走廊,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黑暗的背后总是亮着光。
小白沉思了很久,随后出了医院。
——
小白走后不久,章苹从屋里出来了。
他递给路西禾一个便携式摄像器,手上还拿着执勤用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许多东西。
“这次怎么这么久?”路西禾还是不留余地地嘲讽了一下,仿佛成为了他的惯例。
“瞧你说的,当然是事情多啦,我的本事你还能不知道,死人我也能让他开口。”
“能让死人开口的没成光不行吧。”路西禾用慈母般的眼神看了眼说大话的章苹,成功地让章苹闭了嘴。
“谢谢你让我想起他。”章苹一屁股坐在了路西禾的旁边,就是刚刚小白的位置,他说:“你交给小白了?”
“嗯,说着他应该和这件事有些联系,交给他我还放心些。”路西禾话锋一转借着说:“里面怎么说?”
他指的是刘美娟的供词。
“如咱们所猜的那样大差不差,杀人放火的事情全都是她自己干的,反复问了几次都没有改口,我看她的表情大概没有说谎,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大概率也是被人利用了。”章苹看着手中的记录,上面是他们交谈的关键细节。
路西禾疑惑,如果真的有人利用刘美娟,杀她的姐姐是因为她是戴着项链的人,那杀她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吗,还是究竟另有目的。
“你问她项链的事情了吗?”路西禾问。
“没有,你不是说是机密吗?我怕她情绪不稳定,所以没有问。”章苹合上了自己的笔记,盯着对面的白墙发呆。
“你说我们会不会想错了,其实这件事和项链没有关系。”路西禾试着换了个角度,单纯的猜测无法作为真相的基础,唯一可能揭露真相的,唯有证据。
“你是说,这也许是刘美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正好我们成为了观众?”
路西禾摇了摇头:“也许,不是正好,而是谋划已久,我进去和她聊聊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拧开了病房的把手。
——开门的那一刻,窗户的风与门相撞,把路西禾差点倒逼出去。
“怎么了?”章苹一把把门顶开,却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事情远比我们想象地复杂。”路西禾戴上了手套,还是昨天在麻辣烫店找老板娘要的一双塑料手套。
“血?”章苹盯着雪白的被褥上被染红的斑驳血迹,窗外的玻璃爆裂出一个大洞,初秋的冷风凛冽的灌进来。
“关门。”路西禾冷静地说。
章苹以为路西禾害怕冷才要关门,却听见路西禾冷不防地说了句:“出来吧,我知道你没走。”
他站在窗边,关上门却还是有些微的风吹着他的头发,洒下的阳光像是撕开伪装的刺刀,把房间劈成了明暗两半,他站在阳光里,剩下的都在阳光外。
厕所的门把手忽然转了一下,章苹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咔吧。”门轻轻地开了,刘美娟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真不错,我离开了十几年,却没想到警队还有像样的警察。”刘美娟回头看了眼章苹,一脸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她赤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直到蜷住了身子上了床。
“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她的样子像是看惯了生死,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人不是你杀的。”路西禾试探了一句。
“看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并不是,我是现在才知道的。”
二十五年前,我在这家医院生了个男婴,而就在同一时刻,比我大一岁的姐姐也生了一个男孩,我叫他刘烁,而我姐姐的另一个孩子叫刘诺。
我们一直生活得非常幸福,直到有一天一个白发的男孩找到了我,她问我一个问题。
“你儿子呢?”
我指着身边的孩子告诉他,却发现身边的儿子变了样子,变成了我外甥的样子,我急得到处翻找,询问我的孩子在哪,可是没有人看到,直到那个人再次开口。
“在你姐姐身边。”
他只说了这两句话,就消失了,从此我就像是疯了一般,我怎么看身边的孩子都不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但是有一次我接他放学,我看到了我姐姐的孩子,她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那么像,从此我就笃定了那是我的孩子。
我从没有像那一刻渴望与他见面,但是看到那孩子的境况,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或许他这样就很好,比在我身边好很多。
我喃喃地想。
我没把这件事情戳破,事情就过去了好久,那个人也没有再来找过我,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了利用价值,直到那一天。
“姐,你怎么了?”我姐姐慌忙地敲开了我家门,在门口往屋里来回巡视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什么人,我想那个人一定是找过她了。
我没敢吭声,把门盖住了一个缝,她问我刘硕去哪了,我说去上学了,其实那孩子是外地打工去了,而且自从我知道那件事之后就出去了。
她不说话了,只是满眼通红地看着我,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我让她见见孩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去哪打工了,他走得时候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和一沓钱。
我摇了摇头,她低声呜咽着,我想把她扶起来送到屋里的沙发上,却抵不过她的执拗,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从此我便失去了她的音讯。
我再次见到她是三个月前,精神病院,她好像痴傻了很久,话都说不利索。据说是一个老乡在临城打工时遇到的,那个时候她在垃圾桶附近找东西吃,手上还拿着一张旧照片,遇到人就问有没有人见过她的孩子,周围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就连那个老乡也是这样以为的,他还告诉了我姐姐她的孩子在国外读书的消息,她还是那个不管不顾地在街上四处游逛,好在我的那个老乡是个好人,把她带回了县上,县上感念老法官做的贡献,经过财政拨款把人送到了精神病院,还联系了我,这才结束了她四处飘荡的苦日子,可是也就在那个时候,她彻底丧失了求生的**,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一点葡萄糖吊着命。
刘硕,也就是她的儿子,我的养子,他回来了,他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夜把她从那里接了出来,带到了那个破房子里,而他我的孩子,不知道在哪里做了变性手术,模样却酷似他的母亲。
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我年轻的姐姐,后来在我的跟踪下,我发现那孩子每天晚上都会到我们家周围的一个废弃的房子里,直到我趁他不注意跟着进去,才发现他把他母亲也就是我姐锁在了橱柜里,只要有人接近橱柜就会发出惨烈的叫声,只有那孩子靠近才不会,我有次想要趁那孩子不在打开柜门,却被里面的惨叫吓了半死,差点还把刘硕给引来。
我放弃了,只能另找机会。
那孩子每天都靠着我很久,然后到晚上回去旧屋送一些水和粮,之后再靠着我一起睡觉,以前是男孩子的时候我还觉得母子之间也是要回避一些的,但是他做了手术之后,我便把他真正地当做了女儿来养,处处倒也不避讳,他跟我也相处的不错,直到你们来了……
“后面的你们也知道了。”她说。
路西禾坐在靠着床边的椅子上,静默地听完了这个故事。
如果情节都对得上,如果那间像是新房的旧屋是他最后的坟墓,那么一切都会讲通。“人不是你杀的,但是那个炸药是你给的。”路西禾接着说:“房间是他故意布置成那样的,那是你们的婚房,他最后的眼神是想要和你一起死,却发现你不在,而你我想说,你一定是发觉到了,他对你有别的心思,所以你才跑得吧。”
成光这个时候从旁边走了过来,满脸疑惑地问:“这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们可是母子,即使不是也是亲外甥啊,怎么都是□□的吧。”
“感情这件事,没有对错,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就像海与鱼,天与鸟,不要把人类想的那么崇高,所有的伦理都是人类自己上的枷锁。”路西禾表情严肃的说,“她看到了那副照片,是不是?”他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像是铆足了劲儿想要飞扑的猎犬。
“是,可是我却没想跑,而是你们的到来让我逼不得已。”刘美娟眉眼一弯,化解了这捕猎的氛围。她说:“我跑得是你们队伍里长得最高的那个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来找我的,而我是为了躲他才跑的,不然我还能救出他们。”
路西禾眯了下眼睛,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冷静。
“你是十二星的人。”
“不错,可你既不是里面的人,如何能知道,难道如今这高层真的是四面透风啊。”
“你们在说什么?”章苹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俩人你一嘴我一嘴在聊什么。
“我要一杯拿铁,谢谢。”路西禾把钱包递了过去,章苹看着他砸了咂嘴。
路西禾眼睛瞪得极圆,下一秒就要开始威胁他了,章苹很清楚这人下一秒放什么屁。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
章苹走后,路西禾站了起来,望着远方的车子和人流。
“你们的事我没意思插手,他来找你必是有他的原因,而我对你毫无兴趣,我只是希望多一个份真相水落石出,就会少一个人平白枉死。”他说着,回眸楼下,看到了大步跨越着的章苹,瞧着架势,心里肯定攒了不少坏话。
“据我所知,你只是区里的一个检察官吧,劝你做好分内的事情,若是手伸得太长,对你百害无一利。”刘美娟用手盖住了自己脚踝,一阵风过,略微带着些寒意。
“所以是有人替你死了对吗?那是你的东西。”路西禾一脸平静地说。
他转了过来,刘美娟却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场赌命的游戏,我却还是义务反顾地做了,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呢?我能逃走,纯粹是因为我还不能死,我也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沈以敖想知道的,只能等我下地狱之后他才能查清楚,而你想问的,我都回答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路检察官。”最后四个字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那便不多留了。”他却自然地回应了她。
——
如果那个人我见过的话,应该不止一次。路西禾的感觉是对的,那个人他见过,第一次是在检察院门口,而第二次则是去寻找韩丽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白头发的,估计和她描述的是同一人,但是怎么能确定呢?
路西禾思路还没捋顺,手边的电话响了。
“我把资料发给你了,应该对你有用。”对面是沈以敖,听声音有些沙哑,估计又是一晚没睡。
“好,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路西禾关切地问,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单单是还好吗,沈以敖的心里的劳累就放下了一半。
“还好,如果能得到一个亲亲就更好了。”追老婆就是得不要脸才行,沈以敖心想。
路西禾扶了下额头,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打开了文件夹。
果然,沈以敖把血型都查的清清楚楚,特别是那个显眼的o型血。
“这会是场席卷0型血女性的灾难。”他嘴里念念有词,那封信是这样写的,合理地却又不合理地预见了未来。
“西禾?没事吧。”章苹手里挂着两杯咖啡,弯下腰想要看一眼路西禾的状态。
路西禾本来耷拉着脑袋思考问题,看到章苹的手里的包装袋,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声。
“我们去吃饭吧,边走边说,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章苹一把把椅子上的路西禾拉了起来,顺带着把两杯咖啡放在了隔壁的桌子上。
路上,路西禾还是久久放不下脑袋里的思考,章苹一句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那么快回来吗?我真的要服了我老爸了,前段时间我不是跟他打赌吗,我要一些资料,他说让我周日完婚,我爸他真的恨嫁啊,就必须把我尽早抛售出去才好,我这次出门不是躲着他吗,结果就是他跟我们队长合起伙把我骗了回去,然后去参加订婚宴,你猜怎么着,哎,真是苍天饶过谁啊,人家女孩是个百合,我们订婚宴的时候跟她女朋友私奔了,我才借口跑了回来,这次我爸的脸肯定挂不住,我肯定还有一段时间空窗期,别理解错了,是被逼婚的空窗期,你说我冤不冤,还没结婚就被人扣上了绿帽子,我这以后肯定不好脱手了,我老爸最近因为这事烦着呢。”
章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路西禾却突然停下了,章苹以为自己的谋略终于攻克成功,却没想到路西禾一口气掏出了手机,打起了电话。
另一边的小白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眼屏幕显示,把车紧急停在了一边,接通了电话。
“小白?现在到哪了?”
“现在已经下高速了,马上就到那张照片上写的位置了。”
“有人可能会先你一步,如果这样的话能顺利带回来更好,如果不能,就注意安全自己回来就好。”路西禾说话时,声线沉稳中却带着一丝焦虑,好像是精神紧绷导致的呼吸不稳定。
他在害怕吗?章苹听出了路西禾的不对劲,但却在路西禾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路西禾说完挂了电话,章苹试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西禾,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
“嗯。”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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