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那年,何雪梅的弟弟何自强也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季。他每周只回家一次,平时就住在厂里的简陋宿舍里。

何雪梅的父母一直以为他已经在聚惠公司顺利就业,开始了自己的职场生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样简单。每当他们问及聚惠的工作情况时,他总是含糊其辞,避而不谈具体的工作内容和环境。这让他们对儿子的实际工作情况产生了疑问。

尽管心中有疑,但他们看到儿子每天忙碌地“上班”,而且有了稳定的工资收入,开始能够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就没有深究。他们想,或许年轻人刚开始工作,有些不习惯或难以表达也是正常的现象。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何雪梅的叔叔在仔细查看了两遍入职名单后,得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结论:何自强并没有入职聚惠柴油机厂。这个发现让全家人都感到震惊和困惑,不知道弟弟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夜晚,何雪梅的父亲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一次又一次拨打着同一个号码。每一次电话的无人应答,都像是一记重锤击在他的心上。

焦虑如同蔓延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安宁。夜深了,周围一片寂静,但他的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彻夜未眠。

第二天,当天空还未完全亮起的时候,他就匆忙起身。他骑上了那辆旧电动车,踏上了前往聚惠的路。尽管路途遥远,二十多公里的距离漫长且艰辛,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到达聚惠时,天还蒙蒙亮,他站在公司的大门外,眼神坚定却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是希望突然有个好消息传来?还是希望能在这里看到儿子出来?

从早上到中午,看着晚班工人下班、白班工人上工,却始终未见儿子的身影。

太阳从东方升起,缓缓爬上了天空的顶端。它的光芒逐渐强烈,炽热的阳光让人感到有些炙烤。在这烈日之下,爸爸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战场上战败的将军。他的额头和脸颊上早已布满了汗珠,这些晶莹的汗滴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但爸爸的内心却无比地阴暗和冰凉。

终于,儿子的电话打通了。

“你在哪?”爸爸无比愤怒,却没有力气大声质问,声音软弱且绝望。

他说他在富清,是一家私企。这家私企规模不小,但在行业内小有名气,专注于高科技产品的研发与销售,是当地经济发展的一份子。

何自强在里面当一名工人,他刚毕业就入职了这里,只是一直没有跟家里人说。

他爸爸骑上他那辆旧电动车,踏上了前往富清的路程。沿途的风景从城市的喧嚣逐渐转变为郊外的宁静,阳光照耀下的田野和村庄显得格外美丽,但爸爸的心情无比焦灼和愤怒。经过十几公里的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时电动车已经基本没有电了。

他按照儿子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私企,终于见到了儿子。

何自强见到父亲,表情很是不耐烦。

面对父亲的质问,他也有些恼火。他解释道,尽管惠聚是一家国企,稳定性较高,但他发现厂子近期的效益并不理想。在几位同学的鼓动下,他决定和那些同学一起到富清集团,因为那里的工资待遇相对更好些。

何雪梅的的爸爸对儿子一直是溺爱的,何自强小时候吃饭时一言不合就会摔筷子离开餐桌去卧室,他爸爸会紧接着去哄他回去继续吃饭。这次他又妥协了,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能怎么样呢?

何雪梅妈妈对于儿子的叛逆和何雪梅爸爸的纵容感到十分生气和失望。她的计划本来是希望儿子能在稳定的国企工作,这样不仅有一份收入,而且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她一直认为,男人稳定的工作环境会让女人更有安全感,这个工作会让儿子更受异性欢迎。

此外,何雪梅妈妈还考虑到了家庭的实际情况。虽然聚惠的工资不高,但它提供的周末休息日可以让弟弟回家帮忙打理果园。家里的果园一年下来也能有四五万的收入。这笔钱对于维持家庭的日常开销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何雪梅妈对弟弟突然的改变感到非常不满和担忧。她岁数大了,五十二岁了,果园里喂树挖沟这样的力气活已经让她难以负担。爸爸还跟着村里装修队在外面打工,地里的活儿只能晚上下班了干。

何自强没有什么照顾家庭的观念,他是那种典型的热血青年,他对朋友之间的义气看得非常重。在他的世界里,朋友就是他的家人,哥们之间的承诺比什么都重要。

有一个周末,何雪梅的妈妈需要给家里的玉米地浇浇水。但水管子异常沉重,对她来说,操作起来有些吃力。她打电话给儿子,想让儿子休班回来浇地。

何雪梅弟弟电话里说这周的班昨天已经休了。

“那你休班没回家,你干嘛去了?”何雪梅妈很生气。

“勇子家浇地,勇子一个人办不了,让我去帮忙了。” 何自强向母亲解释,试图平息她的怒气。

勇子是他自小学以来的朋友,两人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友情深厚。

但他妈听到这话后,情绪更加激动。 “你帮人家浇地,咱们自己家的地不回来浇?” 何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得更加生气。她觉得儿子没有考虑到自家的需要,而是先顾及了别人。

“你不早说怨谁。 ” 何自强有些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觉得如果母亲早点告诉他家里的需要,他肯定会留出时间回家帮忙。

然而,何雪梅妈认为,作为家庭的一员,他应该更关注家里的情况,在别人需要浇地时就应该想到问问家里用不用帮忙。

何雪梅从小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责任感,家里的大事小事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无论是打扫卫生、做饭还是照顾弟弟,她总是任劳任怨,从不言苦。而她的弟弟,却并没有这种强烈的家庭责任感。

记得有一次,妈妈让何雪梅和她弟弟一起去地里摘绿豆。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让人感到窒息。他们摘完绿豆后,一人提着一个装绿豆的筐回家。何雪梅考虑到弟弟年纪小,体力不如自己,便主动给他一个小一些的筐,而自己则提起那个大筐。 走在回家的路上,弟弟走着走着就跑到前面去了,然后突然放下他的绿豆筐,一溜烟跑了。

何雪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生气又无奈。她只比弟弟大两岁,那时候的她并不比弟弟长得高多少,但此刻,她却需要一个人提着两个筐艰难地走回家。汗水顺着何雪梅的脸颊滑落,她的手被筐把勒得通红,但她咬紧牙关,坚持着。

当她满头大汗地回到家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她向妈妈告状时气得都快哭了出来,然而妈妈却笑了,她觉得儿子脑子活,女儿笨笨的。那一刻,何雪梅心里充满了委屈和失落。

小时候,在何家的小屋里,姐弟俩的争吵声时常响起,多半是何自强挑起的事端。何雪梅总是委屈地跑到妈妈面前,试图寻求一丝安慰和公正。

何妈妈总是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应付了事。她认为,自己每天忙于农活已经筋疲力尽,回到家还要面对孩子们的纠纷,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即便有时候很明显是儿子何自强犯了错,她也常常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对何雪梅说:“他错了又怎么样,难道让他给你跪下?”这种处理方式让何雪梅感到十分无助和失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自强的性格和脾气似乎变得连妈妈自己也开始感到无法忍受。她选择向女儿何雪梅倾诉自己的苦恼。电话里,母女二人共同表达对何自强行为的不满和无奈。但除了言语上的支持和理解,何雪梅发现自己能做的实在有限。

何自强在外面和一帮朋友混在一起,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喝酒。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聚在一起,烟雾缭绕中,酒精的刺激让他们忘却了现实的烦恼。

何妈妈发现儿子抽烟之后,心如刀绞。她常常唠叨着:“抽烟太费钱了,一盒烟钱可以买两斤猪肉,肉吃了还能长身体,抽烟对身体还有坏处。 ”

何自强却慢慢对家里人的管束感到厌烦,甚至开始逃避接家里的电话。

何爸爸同样也有抽烟的习惯,每年都尝试戒烟,却始终无法摆脱这个坏习惯。何妈妈抱怨多了,他听烦了,他便假装戒了烟,趁何妈妈不注意时,悄悄地躲进厕所偷着抽。如今岁月不饶人,他的气管越来越不好,早上咳嗽的时间也愈发长久,有时甚至会喘不过气来,这让何妈妈更加担忧。

何雪梅,作为家中的贴心小棉袄,每次回家都会给妈妈买一些她没吃过的水果,希望能让妈妈的生活多一些色彩;给爸爸则是买一些零食,希望他闲来无事吃点零食,能够暂时忘记抽烟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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