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斛负手悠哉游哉地朝着前面走去,在燕知清面前停下,微微含笑:“公主,臣已经同您说过了,不要前行。”
燕知清没有搭理,自己低下头尝试着把脚拔出来,原来刚才她一脚踏上去,也不知是为什么,忽然踏空,一块石头顺势滚落,砸在了脚上面,让她动弹不得。
陈斛慢吞吞地蹲下去,看着燕知清笑着:“公主,此地乱石坑洼较多,想必秋天的枯枝落在地上,遮盖了坑洼地,又被这大雪一盖,看着像平地,你刚才一脚踩上去,除了踩进了坑洼地,还顺道踩断了树枝,没了树枝支撑,这上面的石头自然而然滚落下来,砸在了你的脚上。”
说这话的时候,陈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嘲讽的笑容,安然自若地站在燕知清的旁边,只是浅笑,却不准备帮忙,只淡定看着燕知清在徒劳。
燕知清蹲下去,准备搬动石头,可是她力气不够,加上脚上又受限,石头纹丝不动,她一连试了好几次,发觉不行后才起了身子,拍了拍手,命令说道:
“帮我抬起来。”
眼下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陈斛不讲礼数,微弯了唇:“你说什么?臣没听清。”
燕知清吸了一口气子,颇有些厌烦,冷声:“陈斛,我叫你帮我把这石头抬起来,帮我脱困。”
陈斛笑着,慢慢挪步到燕知清的前面,蹲下身子去试探石头的位置,笑着:“这一次臣听清了。”
大雪翩翩而至,落在俩人的双肩上,陈斛力气很大,找准了位置,轻而易举地便把石头给抬了起来,燕知清见状立马把脚快速抽/出,生怕陈斛“不小心”一个松手,又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陈斛这个人,燕知清确实信不过。
出来的脚有些肿,燕知清索性直接坐在地上面去查看伤势,陈斛斜瞟了一眼,笑着:“你这伤口要及时处理,免得以后遇风雪骨头疼。”
说着,他明知道燕知清对他的脾气,还明知故问挑了个眉,笑说:“要不要帮忙?”
“滚。”
陈斛笑着摇了摇头,好似早知道了这个结果,也顺着地上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燕知清怎么办。
燕知清不想理他,但是知道陈斛说得有道理,如果现在不能回到营帐找军医处理伤口,只怕自己以后会落下病根,她起身尝试着走路,可脚冻得冰冷,加上受伤,她稍一用力就发现自己站不稳,但为了不在陈斛面前丢了体面,她站在原地没动。
“要不要我背你?”陈斛抬头看她,手指不安分地搅弄着树枝,看她回答。
“不用了,我就在此处等着,待会一定会有人来的。”关若卿回去找云袜,算算时间也就是现在了,如果发现自己不在,他一定会带人去找自己,只要关若卿来了,她也就得救了,更不用和陈斛呆在一起。
陈斛笑嘻嘻地坐在地上,干脆摊开了身子,半撑着手笑说:“既然如此,那臣就陪公主在这儿等着,等到你的人来。”
“其实你可以滚,滚到军营里给我找救兵。”陈斛呆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心里不痛快,料想陈斛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故意和她呆在这里,给她找不痛快。
陈斛笑着摇摇头:“臣怎么可能丢下公主呢?自然是要留在公主身边护卫你的安全,”语罢,他故意笑着加重了音量:“这是臣的本分。”
“陈大人有伤在身,不适合这么大的风雪吧?”
陈斛开始坐在地上小孩子一样挖雪球,捏成了球形后重了两个,他说:“臣就想在这儿陪公主吹风,这风冷,吹多些强身健体。公主,记得回去多喝几碗姜茶。”
…………燕知清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天上大雪纷飞,燕知清冰雕一样站在原地,陈斛中途起了身子,开始走到燕知清旁边与他一同站着,他的站法颇有讲究。
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完全没给燕知清挡着半点风,还让燕知清给他挡了个完全。
燕知清:……
陈斛开始摆弄着自己手指,看样子是有点无趣,他笑笑看着燕知清,说:“公主,臣有些疑问想要请教你一下。”
“不答。”燕知清冷着一张脸,把脸转过去不理他。
“臣颇有些好奇,公主对臣的态度,这臣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莫不是公主之前偷偷关注过臣?不过……”陈斛停顿了一下,看向燕知清,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应该啊。”
燕知清冷笑,微弯了唇说道:“很好奇是吗?我就是知道。”
“不。我不好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天衣有缝,指不定直觉就可以估摸个完全,谁又能否定直觉的力量呢?像我之前找一些东西,如果开错了门就是死无全尸,可直觉告诉我就在那儿,我孤注一掷打开了正确的门,结果就找着了,这就是天意,我从来不否定这些玄乎的东西,不否定我的,自然也不否定你的。”
燕知清:“那你的直觉告诉你,你我胜负如何呢?”
“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对手,”陈斛没有遮掩,笑着看着燕知清,上下打量了很久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你不聪明,阅历也不够,还挺愚昧,没有半分是我对手的样子,你凭借的也不过就是个公主的身份,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我会怎样栽在你的手里面。”
“可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的目标很明确,未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只要还没死,你会一直抓着我不放,能陪我玩很久,”陈斛笑笑,把头凑到燕知清的耳边,说道:“挺有意思的。我喜欢没有威胁的人。”
燕知清斜眼看他,没有搭理。
“公主,我开始越来越期待以后我们的每一次见面,开始期待我们的以后了。”
此话气极,燕知清一耳光给陈斛扇过去,却被陈斛往后一退闪开,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说:“陈斛,收起你的嘴!你真的很恶心。恶心透了!”
“你越是讨厌我,我就觉得越喜欢,公主,我期待你改变的样子,期待你被我恶心得越来越能承受恶心,慢慢地就能觉得我不讨厌了,无论你真心与否,我都想看你改变,你越是坚持,我就越是想要挑战。”
“你是在示威吗?”燕知清提高了语调,狠狠地看着陈斛,说着:“你可别忘了你我的身份,我可是公主!你是要摊开了与我树敌?”
陈斛笑笑,眼神不如之前温柔,反而和燕知清一样觉得厌烦,他冷笑:
“那又怎样?你不是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吗?我为什么又不能?!”他的眼神里带着滔天的怒火,阴骘的可怕,燕知清看向他,已经隐约可以看见陈斛眼睛里面的红血丝,这双猛兽一般的眼睛锋利得可怕。
陈斛是个隐约人格分裂的人,上一秒还在嬉皮笑脸,下一秒就能够立马翻脸,他可以不管不顾地攻击对方,燕知清不敢看那一双眼睛,生怕陈斛失去理智,直接把她掐死在这儿。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在墨缸里染过,在阳光下暴晒过,在乞丐堆里面爬过,无论到哪儿都能精准抓住每一个人的心思,这是一个燕知清不可能打败的对手。
燕知清说:“你想杀了我?现在?”
陈斛的手蠢蠢欲动,手捏得青筋都胀起:“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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