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敬有个饭局要苏云一同前去。
苏云在上午十一点半时上了沈廷敬的车。
车内,沈廷敬似是无意问起,“听说阿成经常去骚扰你?”
沈一成是什么样的人,公司高层都清楚。
那天苏云泼沈一成水时,没几个人瞧见,但周围耳目众多,难免会传进沈廷敬耳里。
苏云思索沈廷敬问这话的用意。
“是。”
沈廷敬按开苏云坐的那扇车窗,一股强风涌入。
苏云忍不住地咳嗽不止,咳得他腹部开始抽痛,车窗才关上。
“他做了什么自有我这个当父亲的教训,你得记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苏云强忍着咳嗽,答道:“是。”
沈廷敬从车后座丢给沈廷敬一瓶水,“喝吧,成日病恹恹的。”
苏云用力拧开盖子,浅浅喝了一口,把咳嗽努力憋回去。
“我那弟弟也找过你?”沈廷敬继续问。
沈弛的确找过苏云,还不止一次,都被苏云回绝。
“是,沈弛先生是找过。”
沈廷敬点头,思索了会儿,“费憬深也来过?”
回答这话时,苏云比刚才更加慎重,“的确找过。”
沈廷敬嗤笑着,“我那小儿子一向怕我,估计就找了你一回,吃了闭门羹后再也不来。”
苏云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
他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被沈廷敬获悉。
“你做得很好,你是我的人,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得了一些便宜的好处背叛我,”沈廷敬微妙地停顿,“实属不应该了。”
“是。”苏云再次拧开瓶盖,往口腔里灌满水。
今日的饭局为了照顾沈廷敬特地在中午开席,宴请方邀了沈家的男丁,沈家的两位儿子还有沈弛也来了。
几人先到,沈廷敬是最后到场。
苏云推着沈廷敬到主座,扶着沈廷敬起身给来宾敬酒。
酒过三旬,桌上气氛逐渐活络。
“沈老先生您现在可以享齐人之福了,您的俩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真是羡慕啊!”
“是啊,老大是公司的砥柱,老二是大明星,今天这地儿老板一听费憬深要来,直接给我打了八折!”
“我女儿可喜欢憬深了,憬深回头给我签个名儿。”
大多是夸赞费憬深,比起沈一成的窝囊到处惹事,费憬深要好夸得多。
沈廷敬不言语,只端着酒杯笑,底下人便夸得更多。
苏云站在沈廷敬身侧观察一众人的神情。
费憬深谦逊谨慎,旁人夸赞他一句,必定回敬对方一句,顺带着说沈廷敬教子有方,不是他的功劳。
反观沈一成,对宾客爱答不理,脸色愈来愈臭。
而沈弛是沾了他哥的光才被邀请,其余人偶尔顺带提着他。
他静坐着,喝闷酒。
沈廷敬侧头看苏云。
苏云立即俯身侧耳听。
“你去看看阿成怎么了,让他别板着张脸说话。”
“好。”
苏云朝沈一成走去,他看见费憬深对沈一成说了什么,沈一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手紧紧攥着酒杯。
苏云提起精神,他弯着腰,凑近沈一成,“沈小先生,沈先生——”
一道水光朝苏云飞来。
他被沈一成泼了一脸红酒。
“你是什么东西,敢指挥我?”
沈一成把玩着酒杯,轻蔑地扫视苏云。
苏云今天穿着淡蓝色衬衣,进酒店后就把外套脱了。
红酒顺着他的面颊滴落在衣领,顺势而下,脏了全身。
周围都静了。
苏云直起身,没有动作,他知道沈一成并没有闹完。
沈一成再次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他站起身,从苏云的头顶缓缓倒下去。
“给你脸了?你仗着有几分漂亮脸蛋,敢对我蹬鼻子上脸?”
沈一成依旧不满足,他握着红酒瓶,再度发难时,沈廷敬阻止了。
“阿成。”
沈一成目光落在沈廷敬身上,不甘地坐回位置。
沈廷敬面皮扯着笑,对周围人道:“见笑了,我这大儿子还没有小儿子成熟稳重,唉,总爱发孩子脾气,管不着。”
刹那间,沉寂的圆桌又恢复先前的热闹。
“嗐,我家儿子更闹腾,我今天就没带他来添乱。”
“你儿子算什么闹腾,我儿子都能把桌给掀翻了。”
“一成啊,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跟叔叔说,你要什么叔叔给你送过去。”
眼下的闹剧演变成沈一成给大伙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至于苏云,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苏云余光瞥着费憬深。
费憬深端着酒杯微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对劲。
苏云收回眼眸,他随意擦着脸颊,回到沈廷敬身边。
沈廷敬对他道:“去厕所洗洗。”
“是。”
苏云没有去厕所,转而去天台,他想抽根烟,但沈廷敬厌恶秘书抽烟,他没有带。
冷风从袖口吹进他的衣襟,红酒在他淡蓝色的衬衣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子,却并不妨碍苏云清淡的气质。
他遥望远处的大楼,不知在想什么。
沈弛来到天台,递给他一包湿纸巾,“擦擦吧,这么漂亮的脸蛋,弄得那么狼狈。”
沈弛点着一根烟抽着,清楚苏云不能抽烟,没有递过去,“我哥就是那样的人,从不把底下人当人看,你有用多照顾你几回,你没用把你甩开。”
“沈一成是他从小到大捧在手心的儿子,你给他儿子难堪,他当然不高兴。”
苏云正视沈弛,“所以?”
沈弛接近苏云很多回,也给苏云发过许多消息,都是想要苏云帮他,纳入他的阵营。
“我哥那人,说句不好听的,不一定能活过今年,你跟着他拿死工资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事成后,我给你股份。”
苏云拒绝,“抱歉,我没那么大宏愿。”
沈弛扯了扯嘴角,把烟头扔在地上,“成,吃了这么多回闭门羹我也习惯了。”
“但有一点,苏云,你可以不跟着我干,有一天让我发现你捧别人上位,我也不是吃素的。”
苏云吹够了风,咳着嗽离开天台。
他原路寻找洗手间,一时迷了方向,路过转角的小包厢,瞧见了沈廷敬避开宾客教训沈一成。
沈廷敬训着儿子,苏云听不见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沈一成的头越低越下。
也是,沈一成刚才在所有人面前闹这么一出,丢的是沈廷敬的脸。
原本费憬深就比沈一成更加出挑,这回更不用说了。
多少影响沈氏的形象,说不准沈廷敬心里的这杆秤,开始偏向费憬深。
苏云继续往前走,抬眸见着洗手间的标识,进了男厕。
他打开水龙头,冲着脸,似乎察觉厕所门被关了。
再抬眼时,费憬深出现在他面前的镜子中。
费憬深从身后抱住他,亲吻着他的脖间。
苏云艰难仰着头,隔了会儿,他推开费憬深。
“别动,我给你换衣服。”
费憬深的睫毛遮住眼帘,一颗颗解开苏云的衬衣扣。
他看着深情,嘴里诉说着情话,“我们阿云受委屈了,下回别傻傻地站着,躲一躲。”
苏云的衬衣的扣子被解开,费憬深用纸巾沾着水帮他擦掉覆盖在身上的红酒印。
沾着水的纸巾冰凉,苏云微微颤抖。
“不站着,怎么给你铺路?”
苏云语气微凉,他退开几步拒绝费憬深的接触,接过衣服,自己穿上,“我穿了你的衣服,你要怎么解释?”
“明星随身带几套衣服又有什么关系?”
苏云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他又变成纤尘不染的冰山美人,“是啊,显得你和善,待人绅士礼貌。”
他想到他离开后,费憬深假惺惺地说车里有一套衣服可以供他这个秘书换。
外人一定会认为费憬深比沈一成更温和心善好拿捏,同时着重强调沈一成给沈廷敬丢了脸面,日后再由沈一成出面负责谈生意,怕是要掂量几分。
“你计划多久了?”苏云凝视着费憬深。
这一出戏,是费憬深早算好的,所有人都是费憬深棋盘中的棋子。
费憬深抱住苏云,在他嘴唇上亲吻,避而不答,“宝贝,你做得很好。”
苏云不为所动,他猜测着,“是从沈一成看上我骚扰我后,开始布的局?”
费憬深捏着他的细腰,表示惩罚,“还不是宝贝太招人爱了,沈一成是活该。”
苏云心里悲凉,“如果他真的要在办公室对我怎样,或者他趁着我下班中途把我拖走,你是不是也能不计后果,趁着机会,给他下套?”
“如果他今天泼的不是酒,而是滚烫的开水,你是不是也能无动于衷?”
费憬深轻啄他漂亮的唇形,“怎么会呢?沈一成他没这个胆,宝贝,你别瞎想,你有我护着,害怕什么?”
苏云被费憬深搂在怀里,按着后脑勺接吻。
费憬深的吻技高超,他不知不觉深陷进去。
好一会儿,费憬深才松开他,“宝贝,这件衣服是我替你特地挑的,喜欢吗?”
苏云盯着镜子中,被费憬深吻得满面飞云的自己,“费憬深,你喜欢我吗?”
费憬深抱着苏云的细腰,亲着他的脸蛋,盯着镜子中的他,桃花眼全是爱意,“喜欢,当然喜欢。”
苏云转过身,回抱着费憬深,不再质问。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