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悄悄看了萧承泽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日光。转头看了看“出口”处树大遮避,瞧不见人影。揣度着一直在此,免不了迟了回去的时辰。才能挑这个时辰来御花园小走,这番回去迟了只怕出来就更难。“小女......”
萧承泽睁开眼睛瞬间盯向常苒。
“小女现下无品无级,莫说您来,若是旁人小女也会跪。您说您认识小女兄长。”常苒鼻尖发酸,再次抿了下嘴继续说,“纵使未来有了靠级,也不敢放肆。生怕累了兄长。”
“哼。”萧承泽只似哼似笑的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
“小女,常苒。”常苒说完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动的极快。
“如何讲?”
“苒苒中秋过,萧萧两鬓华。”常苒瞬间想到此,便如此答。
“最近在读诗经?”萧承泽笑容极深,眉目中审视的意味却更重。
“是。”
“哼。我再问一遍,谁叫你来此的?”萧承言收起笑容,僵着脸,眯着眼,似用目光刮着常苒。
“没有。没有人叫小女来此。”常苒稍微抬眸看向萧承泽,“确是没人指示,小女此番不敢撒谎。”
“哦?那你为何伤了我的马驹?教马场那匹马是不是你伤的!”
常苒略一晃神,急压下不安。右手指尖急掐了下盖在下的左手手背,急忙尽力解释。“不是。小女无意,那日只是长公主安排去学马,管事说那马极温顺的,适合小女。这才选了它,不知是殿下的。也不知为何惊了马,事后特意着人去说了,生怕管事责了马儿。对不住殿下。”
萧承泽重重一拍秋千木板之上。“撒谎!”
“没有。”常苒再辩却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那你如何解释马腿上的针痕?总不会是管事扎的吧?管事素日用惯大棒、鞭子,何有功夫去寻针来。若你不扎它,它惯温顺的,如何会惊!”
“常苒冤枉!”常苒只做委屈状,抬头看向萧承泽。
“你冤枉?那用不用我亲去紫璇宫请长公主查个清楚?为我马驹验伤来寻个公道?嗯?”
常苒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只狠狠咬住下唇。并未看萧承泽,只低下头,似要哭一般,缓缓道:“殿下想给马儿换个公道?”见萧承泽未答,再次抬头看向萧承泽。看他还是方才那般严厉的神情,目光那般坚定的凝视自己。常苒眼神再慌一瞬,瞧了眼他坐的秋千,再抬眸时已下定了主意,不再畏惧,直接对上那双眸子道,“原是我错了。这便给殿下一个公道。不必劳烦长公主殿下。”常苒目光坚定回视萧承泽。抬起右手向头上发髻摩挲,一下摸到从南境来时便戴着的木簪,但手一转,便在边上一把扯下来一镶着珍珠状的簪子,通体纯银,小巧极细,拿在手中后瞬间扎在自己跪着的腿侧。扎入的瞬间,垂下头,未落泪,却满眼续泪。
萧承泽惊的急忙站起,双眉骤起,唇也瞬间抿起。左手还抓着秋千左侧的绳索。秋千被绳子牵起,歪歪斜斜的在空中。
常苒扎后又迅速拔出,那手因为疼的松脱了珍珠簪子,掉在土上那端沾的血迹也蹭在土上。后急忙捡起,用左手擦掉簪子上血迹。右手重又把珍珠簪子簪在头上,与原本不大差的位置。全程并未抬头,只一直低着。
“你......”萧承泽松开绳索,秋千被绳索牵引,在远处晃了几晃,轻飘飘的打转。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只问:“不疼吗?你这般有伤,不怕长公主发现?”
“不过多添一个针眼,瞧不出。”常苒吸吸鼻子,强忍泪水。“不如殿下马驹,有好的主人。”
“你......”萧承泽左手摸索着方才松开的绳索。抓住后重又坐回。“我原未曾想你这般还。”萧承泽原还等常苒争辩自己如何与马驹相比,但常苒给的反应远超设想。深深一叹,“我并非有意针对你。宫中都知我的事,如今新进宫一个姑娘也来欺负我,我气不过,这才语气重了。”
常苒只摇了摇头,并未接话。
“你气性这般大,不适合宫里。你若是也在紫璇宫不大顺,为何不也想想办法救一救自己?”
“想过,但无法。不敢。”常苒回。
“回吧。”萧承泽道。
常苒起身再俯身行了一礼,“多谢殿下。”退了一步,却是停住,转而忽又突然跪回原处。不止跪下,反而叩了个首。
萧承泽惊言:“我与你同辈。你拜我做什么?”
“殿下方才有意提点,想殿下心善。小女有事请求,望殿下应允。”常苒依旧叩首并未起身。
“你恐怕是求错人了。我生母去的早,在这宫里也是无权无势的。自个儿尚行路艰难,如何救你?你不如......也寻个同气的,比如......莒南。她虽骄纵,却也是善的。”
“再谢殿下,但并非此事。”常苒回。
“那是何事?”萧承泽不解。
“求殿下给兄长带句话。便说‘小女安好。’”常苒说。
“没了?”萧承泽轻飘飘的问。
“是。”常苒坚定的点了点头。
“起来吧。”萧承泽道。见常苒起身,却是又问,“是当真好吗?”
双眼、鼻尖都是微红的常苒再次点头,却是再未抬起头来,“只这般说,兄长便能放心了。劳烦殿下,殿下万福,小女告退。”常苒再行万福礼,才退着往后去。
萧承泽看着常苒转过身,似擦了擦泪,又看了眼天空,才小跑着出去。
不久跟着萧承泽的小内监张桐才走过来。瞧着萧承泽坐在秋千上出神,才回禀道:“常小姐带着宫女走了。”
萧承泽点头,问向张桐:“你瞧见的她,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脸色有些红,别的也没什么。”张桐答。
萧承泽深吸之后,却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帕。打开里头竟包着一两股的簪珠花钗。
“您,怎的还在您这?您方才不说要来还常小姐的吗?”张桐不解看向珠花。
“没得空。”萧承泽轻描淡写道。瞧着双股簪花,若不是管事推脱拿到他跟前,还真没注意那马腿上两个并排极小的针眼是这个所致。萧承泽想起方才常苒摸样,转而面上带笑,重又包好花钗放回怀中。
“您这东西您留不得呀。怕日后传出去有个事端。那常小姐可接触不得,她在紫璇宫呀。”张桐见自己主子竟又包好放在怀中。
“我知道。但我这般,想必也入不得紫璇宫的眼。”萧承言叹了口气,闭目享受着此刻微风。
萧承泽这般想,但紫璇宫却没这般想。
没两日便又在此碰到了常苒。
萧承泽本要避忌,但还是走了过来。
常苒未曾想又碰到,便想急忙起身。但秋千晃动的太高,不好停住。只得再快接近地面之时努力瞪着双腿够向地面,才好停住。但忽的绑着秋千的绳索竟折了。常苒现下仍在空中,突然失去支撑,竟朝着萧承泽来的方向“飞扑”过去。
萧承泽本能反应,展开双臂便要伸手去接。连脚步也快了两步。
但常苒并未栽落,靠在右手的绳索并未松脱,便使劲抓着。原本抻直的腿瞬间蜷起。依着右侧绳索原地打了个晃,再用空着的左手扶住支撑在秋千旁的红柱。而后落腿,堪堪站稳。松开双手俯身一礼,但随着常苒松手,秋千木板眼瞅着砸向地面。
萧承泽并未理会常苒,两步到了秋千处。秋千系的本就离地高些,木板并未砸在地上,但左侧绳索坠下在地面。木板歪歪斜斜打着晃。萧承泽看向绳索断口,一股火便涌了上来。强压着沉住气却还是道:“滚。”
常苒未曾想一向温文尔雅著称的五皇子会如此,在旁略有些无措。
“没听到吗?”萧承泽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全程并未看身旁的常苒一眼。目光只落在那秋千之上。
“是。”常苒急忙站起身,挥手便带着崔依离开。
萧承泽在原地,伸出手捞起木板,再捋着断开的绳索断口处细瞧。心下更加确定方才猜想。
“皇子。”张桐疾步过来,瞧着五皇子的神情,小声唤着。“皇子莫气,小的这般便去找个结实绳索来换。”
“到底是我小瞧她了。”张桐离开,萧承泽才又呢喃,“也是小瞧我自己了。这般方法,真下作。”
常苒带着崔依并未直接返回紫璇宫,反而左拐右拐到了畅兴阁那条碎石路,便要往里走。崔依想问却看常苒脸色极差,便只在后跟着。
进了碎石路行了不大远,便是半遮半开的阁门。常苒瞧着门口的灰沉,直接便进了阁门。内里空旷,内里的石桌石椅都蒙了一层灰尘,肉眼可见的平日未有人来。常苒不顾灰尘,反身坐在一楼的石凳之上。看向眼下正无措的站在对面的崔依,直接叫道:“崔依。”
“是。”崔依答,低着头。
“解释。出门时你们合计诓走了芷兰,方才出了这般事,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常苒气息略有起伏,觉得右臂稍有些颤抖,该是方才用力抻伤了的缘故。右小腿也还有疼,该是木板稍碰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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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章 紫璇宫的, 偶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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