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施毒解毒

秦姣娥这辈子还没被人如此顶撞,竟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卫时雨拿起秦姣娥的手举到面前,“秦娘子十指纤纤,若是留下些疤痕,未免不美。”

秦姣娥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茫然道:“你是何意?”

卫时雨拿出一枚银针,“我适才出来的急,拿了不干净的银针,忘记昨日曾给人拔过毒了,娘子此刻只怕已经中毒。”

秦姣娥大惊,随即摇头,“你胡说,你故意诓骗我!”

“娘子为何不试试?”

卫时雨松了她的手,往前一指,“你大可走两步试试,是否有胸闷疼痛,留疤是小,毒入心脉,可就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秦姣娥将信将疑的走了两步。

“哎呦!”秦姣娥捂着胸口软倒。

丫头们立时扑上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你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

“这姓卫的小娘子果然歹毒,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说谁是小人!”

众人议论纷纷,卫时雨充耳不闻,只看向秦姣娥,“秦娘子还要杀我么?”

“你拿解药来,我饶你一命!”

卫时雨冷笑道:“我的命是父母给的,是我自己的,不用你饶!”

“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待怎地?”秦姣娥靠在丫头身上,气喘吁吁。

“医者救人,不求感激,但你辱我打我,自然是要敬茶赔罪!”

“嘶,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有人小声道:“从来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笑!”秦姣娥大怒,“你也配!”

她大动肝火,只觉胸口更闷,几乎喘不动气。

卫时雨大声道:“那你便杀了我,我父母也是宠我爱我将我捧在手心里的。若我丧命,就是天上地下,也定会为我讨个公道。”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就是国公也不能滥杀无辜。在座众人今日皆见你要害我,难道还想堵住悠悠之口?”

亭中之人闻听此言,当真有不嫌事大的喊道:“小娘子好胆色,等你日后去了,我定然送你一副厚棺!”

卫时雨已然被激起斗志,回首对这人道:“多谢郎君,不过我长命百岁,定然死在你后头,还是我送你副奠仪吧!”

“不知你是打算今日死,还是明日死?”

这郎君嘿了一声,但看卫时雨双眼通红一副拼命的模样,倒也不敢过分招惹。

林娘子指着那郎君道:“孙家二郎,你快些住口,莫要自讨没趣!”

这里秦姣娥仍旧不肯低头,忽听一声大喊,“郎中来了!”

丫头大喜,扬声喊道:“快来,快来瞧瞧咱们家姑娘!”

那郎中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被引到了秦姣娥面前。

当此之时,性命攸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秦姣娥赶紧将手伸了过去。

众人虽然待的闷热,但谁也不肯退去,挤在那里看热闹,倒是卫时雨去廊下拿荔枝冰山来吃,卫时锦跟在身侧,焦急的绞着帕子。

“姑娘是中暑之症,应是早有医家诊过,现下并无大碍。”

“可我胸痛难忍,是否中毒?”

郎中又诊了半天,为难道:”恕老夫愚钝,这,瞧不出是何毒?”

“庸医!”

郎中擦汗,起身告罪!

“凭你去找。”天气太热,冰山也花了,卫时雨吃的口中黏腻,连犯恶心,“我倒要看看,满京城谁能解我的毒。”

“呃,好疼!”秦姣娥连连呻吟。

“大夫,你快给姑娘用药啊!”

郎中早看出这里一团是非,哪里肯用药,当下只是连连告罪,“另请高明吧!老夫无能为力。”

卫时雨看看天边,“此时若去请太医,或可来得及收尸!”

秦姣娥满头大汗,已然说不出话来。

偏生逍遥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卫大夫心肠歹毒,小气的很,有仇必报,连本侯也吃过苦头。”

秦姣娥身边的丫头甚是机灵,慌忙斟了盏茶,跪倒在卫时雨面前,求道:”卫大夫,奴婢代姑娘赔罪,您大人大量,救救姑娘,国公府上下必感念大德!”

卫时雨看了她一眼,随即便丢了冰山,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她喝过茶,也未再推脱,径直来到秦姣娥面前,先自怀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丫头,“喂下去!”

那丫头不敢耽搁,立时便喂了进去。

卫时雨向郎中道:”可有干净银针?”

“有,有!”郎中拿出药来递给她。

卫时雨仍旧拿起地上的落菊,消过毒后,在秦姣娥身上连刺。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秦姣娥喘了口长长的粗气,面上神色也逐渐好转,她松开胸口,抬手就要打卫时雨。

卫时雨起身躲过,“余毒未清,秦娘子小心些。”

她对旁边的小丫头说:“先送你们娘子回府吧,你来怀远堂,拿几贴药回去煎了吃,好好调养身子。”

秦姣娥不敢再造次,恶狠狠的瞧着卫时雨,却对她毫无办法。

卫时雨起针,双手奉还给郎中,冷冷看了一圈凉亭众人,“热闹瞧完了,就请散去,小心哪位娘子郎君中了暑气,犯了癔症,惹上性命之忧。”

秦姣娥立时便被送回国公府,张六郎则跟着卫时雨回怀远堂取药。

张六郎骑马,卫时雨坐在国公府的马车里。

马车宽敞的很,也不颠簸。

卫时雨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卫时锦在旁相陪,“阿姊若是难过,就哭一哭也是好的。”

“难过?”卫时雨重复道。

“阿姊平日在怀远堂看诊,想来没遇到过泼皮,但这些富贵人家的,向来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的。”

卫时雨苦笑,她不是没遇见过,上辈子医闹的,讹人的,她见的太多了。

高铁上有人心跳骤停,她和导师赶过去心肺复苏,病人清醒了,家属反过来找他们索赔,说是摁断了肋骨。

或者一心滋事的病人,治好了埋怨药贵,治的不好要打投诉电话。

当然,更多的是默默看病,病好了就出院,此后两不相干。

也有送锦旗感谢信的,是少数人。

但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她救活的人,反过来要杀了她!

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对错,光天化日之下,凭一己喜怒就要杀人!

似乎杀个人,当真比碾死只蚂蚁还简单。

卫时雨喃喃道:“她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的,却偏偏还要找个借口。呵,真是难为她们了。”

“阿姊,你说什么?”

“这就是当今的世道!”

卫时雨抬首看向卫时锦,目中带着几分不解,“小丫头,你不是向来瞧我不顺眼吗?为何冲出来救我,难道不怕我连累了你?”

卫时锦没好气的说道:“阿姊,你瞧瞧我的脸。”

“你脸上怎么了?虽然哭成了小花猫,还是漂亮的。”卫时雨拿出绢帕替她擦拭。

卫时锦气恼道:“我和你生的一般模样,你若出事,死在永乐坊,我还能独善其身吗?到时候国公府追究起来,整个卫府都脱不了干系。”

“再说,我和你一同出门,你若有个好歹,阿爹阿娘难道会欢喜我成了卫家独女?”

“往后,我还有什么前程?还,还能嫁得良人么?”

卫时雨若有所思的颔首,今日倒是对这个妹妹另眼相看,原来她是个明白人,并不是胡搅蛮缠的小狐狸。

“是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家族利益重于一切,这在古代,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小妹。”卫时雨摸摸卫时锦的额头,“虽然你生的比我丑些,不过你且宽心,将来我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卫时锦颇为无语,实话实说道:“阿姊,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到了怀远堂,卫时锦一溜小跑进了怀远堂。

卫时雨下车后伸了个懒腰,有相熟的病患看见她,纷纷招呼道:“卫大夫回来了。”

阳光正好,卫时雨出了一身臭汗,却觉得胸臆间堵闷尽去,她笑着还礼,“褚大娘,王娘子。”

张六郎将马儿交给车夫,跟在卫时雨身后,低声道:“卫大夫,救人要紧,请勿耽搁!”

有人瞧见张六郎,便开玩笑道:“呦,这是哪家郎君,竟然得了咱们卫大夫青眼。”

卫时雨笑道:“这是我刚买来的奴仆,给怀远堂碾药的。”

张六郎露出不悦之色,却并未言语,跟着卫时雨进了怀远堂。

“姑娘,过来!”薛姨娘带着伙计上前,将卫时雨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向张六郎。

“姨娘,我没事!”卫时雨若无其事的去亲自抓了药,回来递给张六郎。

“多谢!”

卫时雨右手伸出,“诊金,药钱!”

张六郎一愣,随即取出个银锭子递过来。

卫时雨交给伙计,“剪下一钱,余下的还给他。”

“不必了!”

“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卫时雨递过剩余的银子和药材,“连服三日,药到病除!”

张六郎瞧着狼狈的卫时雨,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好意劝道:“卫大夫,你何必要跟国公府作对,得罪了秦国公,便是此遭饶过了你,往后你们怀远堂如何在京师立足?”

“你同我一道,去给表妹赔个罪,她大人大量,想必不会再计较!”

“你吓唬我?”卫时雨气极反笑,其实她知道张六郎算是好意,但她还是对这荒谬的世道接受无能。

正如卫时锦所说,她就算死了,国公府还要来找卫府的麻烦呢。

“若当真有本事,尽管砸了我的怀远堂!我卫时雨奉陪到底!”

“卫大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六郎想不通这小娘子为何如此执拗!

“呵,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给我女儿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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