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主任是位非常利落能干的女领导，原来在地方上任职，后调到单位的，一调来，就是部门主任。她平日喜欢用发簪盘头发，穿笔挺西装，气质干练。

刚才贾主任正要下楼，一眼看到顾岚和左科在楼门口，她本想出去，但隐隐感觉气氛不对，就在值班室待了会儿。左科的脾气在单位是出了名的臭，大领导来了都不一定给好脸。贾主任和他平日没什么业务交集，也不想掺和。

贾主任是单位办运动会的时候，知道顾岚的。

她印象里，顾岚就是个刚毕业的新人，长得漂亮，但在事业单位美貌用处不大。又是部门助理，平日不显山露水，实在看不出能否胜任培训部的工作——那里每天接触大量人员，需要协调、沟通、组织能力，这些她还没在顾岚身上看到。

直到晚会演出，贾主任看到了舞台上的顾岚，很显眼，很漂亮，很专业。即使离舞台有距离，她也能看到顾岚眼里的光——那种对舞台、对生活充满热爱和期待，还带着点野心的光。那天，她就记住了这个女孩。

后来，顾岚的部门主任提到顾岚时，贾主任就把她纳入了考虑。

年长的女性，对年轻女性，也可能带着善意、欣赏和疼惜。这或许在有些叙事里显得不切实际，但它也是真实存在的。

顾岚的调令是板上钉钉的。最近部门工作马上密集起来，人手是刚需。本来和钱主任说好等他走了再上报领导，这下正好碰见顾岚，就提前聊聊，早晚也要说。

顾岚回头见是贾主任，赶紧走过去几步：“贾主任好。”

顾岚在得知有机会调去培训部之前，和贾主任的接触并不算多，只是部门助理的关系，经常在办公楼遇到，打打招呼也是点到为止。自从知道以后就是贾主任的兵了，心里对来人有股莫名地亲切感。

“我正好去趟会议厅，一块过去吧。”贾主任说。

两人并肩走着。顾岚想，虽然自己要调过去，但都是主任单线联系，贾主任还没找自己聊过。今天遇着，要不要主动表个态？可怎么开口呢？

顾岚低头琢磨着，身边的贾主任开口了。

“顾岚，月底你就来我们部门了，得做好准备。”

顾岚没想到贾主任这么直接，毫无铺垫。她立刻回应：“好的，贾主任！我一定多学习，不拖后腿！感谢您的信任！”

贾主任笑笑：“呵呵，谢你们钱主任吧，他可一直跟我夸你优秀。你去年跳的舞，我也看了，很不错。”

“您和钱主任，我都很感谢。”顾岚立马说。

“我们部门今年会很忙，培训班多，要做好经常加班的准备。当然，你也会接触到很多人，学到和后勤部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贾主任继续说。

“我明白！您放心，工作在我这儿排第一！”顾岚一脸认真，像立军令状。

贾主任笑笑，没再多说。

这番话，让顾岚对贾主任的感觉，从亲切又衍生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威严。虽然贾主任笑着说话，但顾岚还是从她简短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成熟女性领导不怒自威的决断和分量。

‘未来有一天，我会变成这样吗？’顾岚充满想象。

主任离开单位时没有声张。很平常的一天，顾岚接到部门开会的通知，电话是从主任办公室座机打来的，想必是新领导。顾岚不知道新领导名字，只是礼貌回应。

会议上，新领导做了自我介绍和新一年工作展望。顾岚环顾四周：左科一脸冷怒，翻弄着笔记本，发出沙沙声；彭科微笑着做笔记，和平时没区别；其他人也一切如常。没人有太大反应。

一时间，顾岚有点怅然若失：原来职场上，离开谁，日子都照常过。

月底，顾岚邮箱里多了一封新邮件：

“因工作需要，经部门研究并报院领导批准，特将后勤部顾岚同志调任培训部，担任联络员一职，五月一日起执行，特此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