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任部门的事情一确定，顾岚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了。

因为是节后去培训部报到，在后勤部的最后一天，调任通知的群发邮件一石激起千层浪。

部门的同事们炸开了锅，纷纷跑到顾岚办公室打听。有的是纯粹好奇：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把顾岚调走了？有的则是心里不服气：一个刚转正半年的新人，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发通知？当然，没人会这么直白问，但话里带刺的试探，顾岚听得明明白白。

顾岚一律打哈哈应付，嘴里翻来覆去就是“听从领导安排”这类挑不出毛病的客套话。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想多说。好奇的、不服气的，人来人往，阵仗大得跟欢送会似的。

顾岚想起主任调走时悄无声息，连个部门聚餐都没有。自己一个小兵，换个部门倒引来这么多关注，心里只觉得没意思。

他们才不关心她去哪儿呢，只不过主任前脚刚调走，她后脚就跟着挪窝，之前又没半点风声（除了左科那次阴阳怪气），这一连串动作，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浮想联翩。

这深宅大院，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汹涌。

转眼五一到了。

晚上，顾岚照例在停车场出口等周一乐。俩人约好了假期在京城周边转转，下班后直接回周一乐市区的家。

周一乐的车开上来，车窗摇下一半。顾岚蹦蹦跳跳地上了车。

最近为换部门的事愁眉苦脸的，现在尘埃落定，顾岚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可一上车，她就发现周一乐不对劲。说是认真开车吧，车是开着的，可绿灯亮半天了才反应过来，一路上也闷不吭声。顾岚挑起话头，总被周一乐“嗯嗯啊啊”应付过去，弄得她也没了兴致。

上次为换部门的事闹别扭后，两人表面平静，心里其实还有点疙瘩。顾岚不想再提，后续进展也没跟周一乐说，省得自找不痛快。

反倒是周一乐，看到调任通知后，立马给顾岚发了条信息：“你确定调过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顾岚能说什么？之前不就是觉得周一乐不关心自己才闹的别扭嘛，现在倒成她的错了。她回：“刚定下来，还没来得及说。”想想又补了一句：“怎么？还不赶紧祝福我？”

周一乐回过来一串亲亲表情。

这事儿就算马马虎虎翻篇了。

现在看周一乐明显一脸心事的样子，顾岚那股不痛快又涌上来了——‘我自己都不计较了，你倒先摆上谱了？’

她语气带着埋怨：“你怎么了？一路上一句话没有？”

周一乐确实心里有事，琢磨了一整天怎么开口。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看到顾岚的调任通知，想着她今天心情应该不错，这事儿说了估计也不会太生气。结果试探着发了信息，看顾岚回复得不咸不淡，心里又没底了。最近顾岚一直这样，让她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又泄了几分，真怕再吵一次。

周一乐赶紧说：“没有没有，你别多想。”

顾岚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多想了？我就问你怎么了？”语气不自觉地带了点冷意。她也不知道这冷漠打哪儿来，只觉得周一乐从上车起，只字不提她换部门的事，说话还心不在焉，这一连串举动让她心里直冒火。

周一乐显然被顾岚的语气唬住了，碍于开车，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

顾岚一听，反倒有点好奇：“你先说什么事儿？”

正好遇到红灯，周一乐慢慢停下车，手覆上顾岚的手臂，声音越来越低：“嗯——是这样——王——王懿言的妈妈病了，她想让我去滨江看看她妈妈。”

王懿言？

顾岚在脑子里搜索半天，终于想起来——那是周一乐的前女友！

她在周一乐微博下留过言，为这事儿两人还差点闹别扭。她不是应该在滨江吗？她们不是早没联系了吗？顾岚猛地又想起那条微博留言——难道她们一直没断？

一个个念头冒出来，顾岚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