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天空中,蓝天穹苍,云朵连片,太阳透过云朵缝隙,洒在地平线上。

江陌心情不错地拉着行李箱,沐浴在阳光下,对接下来的旅行充满了期待,他跨步走进机场,看着祁天忙前忙后地取登机牌、办理行李托运。

听祁天说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西南一处风景优美的度假胜地,胜不胜地的江陌无所谓,跟祁天去哪都行。

“快点,腿这么长,怎么走得这么慢?”祁天回头说。

“登机时间还早,慢慢享受旅途不好吗?”江陌加快脚步,走到祁天身边。

“哦。”下一秒,祁天消失在余光里,江陌回头看见压着步子走的祁天,笑出了声:“哈哈哈——”

坐上飞机,江陌的心情也跟着直冲云霄,窗外的蓝天格外得晴明,棉花糖般的云朵铺成了一床给大地的棉花糖被。

太阳正在江陌这边的窗外,午后的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睛,江陌揉了揉眼,用手背抹掉了被阳光刺出的眼泪。

“睡会?”祁天伸手拉下了遮光板。

“嗯。”江陌闭上了眼。

江陌闭目养神放松身体,脑袋瓜摇摇晃晃地晃到了祁天的肩上,祁天放松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点,江陌闭着眼睛不自控地嘴角勾起了笑。

祁天低头看见江陌嘴角的笑也勾上了笑容,飞机一路平稳地飞向了目的地,一点颠簸都没有,快要落地时,祁天拍了拍江陌的脸:“流口水了。”

江陌连忙直起身子,胡乱地用手背擦着嘴角,手背上啥也没有,瞌睡都吓醒了,整个人瞬间清醒,对挂着得逞笑的祁天翻了个白眼,伸手打开了遮光板。

太阳换了个斜侧边的方向,没那么刺眼了。

下了飞机,太阳已经西下,到达下榻的酒店时,落日的余晖都看不见了,吃完晚饭,祁天带着江陌溜达在酒店周边。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祁天边走边问。

“嗯?什么日子?”江陌拽着路边的一棵树,薅下一片叶子。

祁天扭头看着一脸纯真的江陌笑了一下:“没什么日子。”

江陌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了,他掏出手机打开了日历,哦,七夕啊。

“你之前是怎么过得七夕情人节?”江陌扔掉手里的叶子,又薅了一根枝条。

啧,就不该提这个话题,祁天在心里啧了一声,扭头看了看路边有个卖凉水的摊位,抬脚走了过去。

祁天买了两碗凉水,递给江陌一碗,江陌接过凉水,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祁天舀了一勺凉水,一点都不甜。

“小孩子老是问些情情爱爱的事干什么?不许问。”祁天抬脚往前走去。

江陌没得到答案,捧着凉水走在后面,心情一点也不美妙了,他舀了一勺凉水,好苦。

祁天回头看见耷拉着脑袋的江陌,叹了口气:“我没过过七夕情人节,暑假都各自回家了。”

江陌的心情又扬了起来,低头舀了一勺凉水,好甜。

转个弯来到一条繁华的古街,古街上热闹得很,每家商铺上都挂着灯笼,人群里欢声笑语一片,空气里充满了七夕情人节的甜蜜气味,还有一些穿着古装的年轻人在拍古风写真。

祁天仰头看着点缀着街道的灯笼:“背首七夕的诗来听听。”

江陌张嘴就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摸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祁天一边走一边听,听完说:“你这首太悲伤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江陌撇撇嘴:“你这首也好不到哪去。”

祁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一家画糖人的摊位边挤满了人,祁天抬脚凑了过去,看见糖人老板正在画糖人,流动的糖水拉成细条勾勒成画,冷却后凝固在白石板上,老板的技术不错,画出的糖画惟妙惟肖的。

江陌站在旁边看着一个一个的糖画,在老板的巧手下显现出来。

“买一个吗?你想画什么?”祁天偏头问。

“你想画什么?”江陌反问。

“老板,来两个最拿手的,随便画。”祁天转头对老板说。

“好嘞。”老板没抬头地应了一声。

老板今晚的生意很好,一直低头忙着画画,轮到给他们画时,也没抬头看一看,就随手画了两个今晚画得最多的两个糖画。

祁天接过两个糖画,递了一个给江陌,江陌接过来举着糖画左看右看问:“这是什么?”

祁天俯身在老板的摊位上翻了翻画册,对比了一下图案,笑了起来:“呵呵呵——”

“织女。”祁天笑着说。

江陌一头黑线地问:“那你那个呢?牛郎?”

“嗯。”祁天笑着答。

江陌一头黑线地说:“我不要织女,我要跟你换。”

祁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牛郎’糖画,伸手递给了江陌,江陌接了过来,把‘织女’给了祁天。

祁天接过‘织女’在嘴里咬了一口,‘织女’的‘头’没了,一点都不甜。

江陌咬了一口‘牛郎’,‘牛郎’的‘手’没了,糖画真甜。

“银河呢?鹊桥呢?”江陌心情愉悦地边吃边问。

“银河倒是有,很宽,这么宽,老板可能做不出来,那点糖可不够,喜鹊还在蛋里,没有孵化出来,老板也做不出来。”祁天一边比划一边说。

“哈哈哈——,那这两个‘牛郎’‘织女’真可怜。”江陌举着糖画笑了起来。

祁天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可不是么?他俩老惨了。”

古街上的青石砖参差不齐,江陌低着头隔一块踩一块地往前走,祁天落后两步在后面看着,一年前的江陌还没有这么高,想着自己参与了他成长的过程,祁天嘴角勾起了笑。

“小刺猬。”祁天在身后举着手机喊了一声,江陌回头,祁天按下了快门键。

江陌走过来凑近手机:“我看看。”

祁天缩回手:“不看。”

江陌瞪着眼睛问:“我自己的照片我不能看吗?”

祁天捏着手机答:“挺好看的。”

江陌把着他的手喊:“我看一下。”

祁天护着手机打开相册:“不准删啊。”

江陌把头凑过来:“不好看就得删。”

江陌就着祁天的手看了一眼照片,照片里两侧商铺屋檐林立,临街挂着明黄的灯笼,青石板的街道一路往前延伸,江陌侧身回头,手里捏着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糖画,一脸的探寻。

“不好看,我都没准备好,一点笑容都没有。”江陌不满地说。

“好看,自然,”祁天看着手机里的江陌笑了笑,“拍张合照吧。”

“嗯。”江陌勾起了笑。

祁天举着手机在道路中央,以刚刚的背景拍了一张合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开心得像两个傻子。

“发给我。”江陌看着照片,满意地说。

“嗯。”祁天转手发了过去。

逛完古街,两人回到酒店,江陌哼着小调去洗澡,祁天在手机里翻看着,一路上给江陌拍的各种照片。

祁天去洗澡时,江陌躺在床上在手机里翻看着,一路上给祁天拍的各种照片。

祁天洗完澡出来,江陌退出了相册。

“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祁天躺在床上打哈欠。

“嗯。”江陌放下手机。

祁天闭着眼睛酝酿睡意,一道炽热的目光,照得他的瞌睡虫都爬不上来,他睁开眼睛看见这道目光的主人,正目光灼灼地在夜灯中盯着他,他问:“睡不着?”

“嗯。”这道目光的主人答。

这道目光太灼热了,灼得祁天重新闭上了眼睛:“睡不着就背首《师说》来听听。”

这道目光的灼热淡了下去,目光主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

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

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

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背完后,祁天闭着眼睛,笑着问:“传道授业解惑,爱徒有何惑需要为师帮你解的吗?”

这道目光的灼热消失了,目光的主人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留下一个挺拔的背:“没有。”

祁天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挺拔的背收了笑,在心里叹了口气。

江陌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看了良久,一点瞌睡都没有,祁天睡了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呢?

江陌翻回身面对着祁天,祁天侧身面对他躺着,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在七夕情人节的氛围感染下,江陌的脑子开始思索一些没有想过的问题,他跟祁天的关系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师生?朋友?兄弟?......

师生?不,不止,他对其他同学就不一样,朋友?好像也不止,他对其他五只猹也不一样,兄弟?兄弟间都是怎么相处的?没有跟兄弟姐妹相处过的江陌想象不来。

应该是兄弟吧?他跟祁军、张诚轩之间应该也是这样相处的,所以祁天只是把自己当弟弟。

弟弟吗?也是,他喜欢的是女生,初遇时还在砸女朋友的婚礼,最终也没挽留住初恋吧?

说不结婚可能还是放不下初恋,也没再遇到对的人,他答应自己的那个不结婚的要求,可能也只是随口哄小孩子的话,如果他遇到喜欢的人了,肯定就不会履行这个承诺了。

退一百步讲,就算他会为了自己履行这个承诺,但他还是喜欢女生啊,退一千步讲,就算他也喜欢男生,那他也只是把我当弟弟,并不喜欢我,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喜欢男生也喜欢我,可是......

现在我们不止是朋友关系、兄弟关系,还有一层师生关系呢!靠,跟老师谈恋爱吗?这压根不可能啊!

江陌终于意识到,今天晚上前面想的一切都白想了,他跟祁天有这层师生的关系在,其他的一切都不可能了,连自己的喜欢都变得不应该了。

他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他是把自己当弟弟还是当谁,此时此刻也都不重要了。

江陌翻了个身平躺,一颗心恢复了平静地跳动,带着他有股往下沉的感觉,跌进床板,跌入楼下的天花板,再跌进地平线以下,最后跌入滚滚的地浆之中,瞬间灰飞烟灭,絮絮灰烟带着闪电般的白,在眼皮外一闪而逝。

窗外一声惊雷滚滚,他今晚为什么让我背《师说》?!

江陌猛得睁开眼睛,望着朦胧的隔着灰烟似的的天花板。

隔着灰烟似的的天花板,被一道闪电照得犹如白昼。

几秒钟后,又是一道天雷哄哄,他在提醒我?提醒我他是我的老师?他知道了?

江陌一颗平静的心,重新剧烈跳动起来,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天不是梦?我真亲他了?他躲开了,所以是拒绝的意思?

是啊,知道了当做不知道,怎么不是一种拒绝的方式呢?江陌捂着一颗剧烈跳动又难受的心,翻了个身背对祁天。

窗外的暴雨落了下来,哗啦啦地砸在窗台上,也砸进了江陌的心里,犹如酸雨一般砸得江陌的心千疮百孔。

幸好,他没有讨厌我,江陌在难受里找到一丝安慰。

祁天睁开眼睛,看着被闪电照亮的江陌紧绷的背影和微颤的肩,伸出去的手在随后而至的雷声中,攥成拳又收了回来。

作者:哦豁~事情彻底失控了,祁老师。

祁天:【叹气】......

祁天: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作者:我没这本事,你呢?

祁天:......

作者:要虐江陌的心了。

祁天:虐他的心就是虐我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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