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长相出色, 仅凭相貌就能引人注目。zhongqiuzuowen加之叶訇那双明显是越地独有的琥珀眼睛, 很容易让人猜到身份。
至于梅青晓, 一时之间还有人在猜到底是什么来路。
虞仁凤突然兴奋起来, “…是你们…呵呵, 寿王爷寿王妃, 你们还真是好雅兴。”
一声寿王妃,让众人知道梅青晓的身份。梅青晓倒也不避缩,大大方方任人看着。磊落的样子仿佛只是与叶訇在闲逛。
能来花楼里消遣的男子, 都是花花肠子。以为这夫妻二人颇有情趣,居然一起结伴来逛花楼, 指不定是来偷学那等技艺的。
有人目光古怪起来,带着几分了然。
叶訇冷笑, “再有雅兴也不及你虞世子,居然跑到花楼里来逞威风, 当真是有虞家遗风,好生了不得。”
虞仁凤醺意的眼看向梅青晓, 以前只道这个表妹规矩古板很是无趣。没想到嫁人之后这么放得开, 连穿男装逛花楼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从前的清雅高傲,恐怕都是装出来的。
“我虞家哪能比得上梅家,百年清流,啧…啧…养出来的姑娘竟然会来花楼这样的地方,也难怪有人能做得出与人私奔产女…”
“啊!”
有人尖叫。
有人惊恐。
虞仁凤在众人的尖叫惊恐声中从二楼摔下去,正好砸在那花娘们表演琴艺舞姿的台子上。脸趴着地,四肢扭曲。
偌大的花楼死寂一般,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他没有死,艰难地抬起头,愤怒地看着那双慢慢走到他视线之内的黑靴子。
“…你竟然敢…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虞公子怕是没有听过本王的恶名,你一个臣子之子,胆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本王打了你又如何,你大可去父皇那里告状。”
有人倒吸冷气,这位寿王还真是如传言中的那般暴虐噬杀。这可是一位连陛下面子都不给的主,虞国公世子当着他的面诋毁寿王妃的名声,简直是找死。
这一摔可不轻,在叶訇冰冷的气场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去扶虞仁凤。包括虞仁凤带来的小厮都不敢近前,只能焦急地让人回去报信。
“梁长生!”虞仁凤又恨又怕,“皇后娘娘…”
“母后向来明理,从不偏袒循私。若是她知道你不仅沉迷烟花之地,还逼迫不卖身的花娘就范,只怕也会气得打你一顿。”
虞仁凤两眼一翻,差点气死过去。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散了,五脏像摔烂似的没有一处不痛。
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
“怕吗?”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怕啊,他当然害怕。
“你说本王要是今天杀了你,会怎么样?”冰冷的声音不掩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虞仁凤怕得要死,他相信这个疯子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做到。一个连陛下赏的福女都打杀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不能死,他还年轻…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将来还有继承国公府。他还有大把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未曾享用,他不要死在这里。
“…我…我…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
“没…没有,没有下次。”
叶訇眼神无温,慢慢抬起眸来环顾众人,说一句都散了吧。等他和梅青晓离开春悦楼,虞仁凤的小厮才敢上前扶自己的主子。
门外的风散了那股艳甜的香气,走得远了还能听到春悦楼里一片杂乱。
梅青晓的手被他牵着,不时偷瞄着他。她的阿慎可真好看,这么好看的男人发起狠来也那么好看。仿佛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很安心。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两边的街市越发的熟悉。熟悉的暗夜,熟悉的行人稀少,熟悉的小茶棚。
小茶棚里只卖一样东西,那就是醒酒茶。茶棚前空无一人,这个时辰还不到很多欢客夜客们还未尽兴,还不到有人来买醒酒茶的时候。
在做鬼的日子里,梅青晓最爱来的地方便是这茶棚。这茶棚看似简单,实则内有大乾坤。举凡是麓京城中的风吹草动,无一不是从这里散出去的。
她知道哪里能躲人,拉着叶訇躲到不远处。叶訇的眼底划过幽光,任由她拉着一起猫在暗处。
“阿瑾,你…”
“嘘!”她比着手势,“等等看。”
叶訇眼里的越发幽深,阿瑾到底还知道多少事?
不大会儿,有人过来买醒酒茶。那人像闲聊般地道:“这天真热啊,要是起一阵风就好了。”
茶棚的老板道:“可不是,你进来歇会吧,我去给你煮茶。”
两人的声音随后放低,也不知说了什么。
梅青晓听不见他们说话,却是认出了那来买醒酒茶的人。那人是燕国公府的人,是后来燕旭的心腹。茶棚卖茶是幌子,真正干的却是买消息放消息的营生。燕家派人来买茶,定是有所举动。
“阿慎,这个茶棚不简单。”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想了想,“我以前不是同你说过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像是我们的前世一样。好多事情模模糊糊的,我像是看过听过似的。阿慎,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叶訇垂眸,“或许是上天的警示,这是好事。”
“你也觉得这是好事?”
“嗯。”
她红了眼眶,阿慎一定不知道能重生对她而言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她的阿慎就算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依旧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阿慎,有你真好。”
夜色中,二人的眼神相汇。她的眼中隐和泪光,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柔美。明明有泪,却是笑意嫣嫣。
“我们回家吧。”
燕旭要做什么,她很快就能知道。无非是燕家谋划之年的大业,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从哪个地方撕开破局。
麓京的传言从来不曾断过,有蓄意挑动起来的,也有口口相传的。传来传去,大多都变了味,越发的扑朔迷离。
燕家为成大事,自然不会将眼光放在市井和后宅,他们盯上的是大局。大局要破,当从皇室内部破起。叶訇在春悦楼打伤虞仁凤一事,在麓京传得纷纷扬扬。随着这事传开,百姓们背后越发的惧怕他,有人说他是煞神转世,有人说他是一 头麻眼狼,行事阴狠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
而燕家,则在背后推波助澜,直指他有非分之心。
虞家的背后是谁?
是虞皇后,是太子殿下。
寿王一个庶皇子,胆敢对上嫡母的娘家,分明就是存了不敬之心。太子名正言顺,是最无争议的储君。他此举无疑是明着对上太子,欲争那天下至尊的位置。
梅青晓闻言,唯有一笑。
燕家真正的目标不是阿慎,先抛出阿慎的事无非就是想让太子和阿慎对上。她望着那紧闭的书房门,燕家人怕是想不到太子殿下一听到传言就来找阿慎。
她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置信,天下居然有那般离奇的事情。明明是同一个,却又偏偏不是一个人。
如果前世里这个太子在,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太子一直按兵不动,虞皇后那里也没有动静。既没有召叶訇进宫,也没有召梅青晓进宫。虞仁凤的事似乎不了了之,虞国公府出奇的没有闹事。
她没有问那日阿慎和太子殿下谈了什么,朝堂上的事她掺和不上。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前世,但这一世和前世有太多的不同,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帮忙的,就是亲自下厨做点心。叶阿婆很满意,这个孙媳妇真是半点不摆架子。吃着孙媳亲手做的点心,笑得见牙不见眼。
树欲静而风不止,传言眼看着没有收住的意思,却始终不见太子和寿王二人对上。暗处的人坐不住,又是一番推波助澜。
这一次,扯出来的是梅青晓。
无非是说她以前是虞皇后定下的太子妃,转眼被赐给了庶皇子。她就是虞皇后安插到寿王身边的棋子,用以约制寿王,盯着寿王的一举一动。
她心中有太子,嫁进寿王府是不情不愿。寿王是下贱之地长大的,不顾她梅家女的身份,强行带她去花楼学艺,怕是心里将她当成以色侍人的女子,并无半分尊重之心。
加上寿王性情残暴,她无异于以身侍虎胆战心惊,必是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世人道好一个忍辱负重的梅家姑娘,虞皇后这步棋走得高明。
她嗤之以鼻,谁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她不知道有多快活,在这王府后宅里一人独大,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
偏还有那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打着可怜她的名号上门来拜访。她促狭之心大起,故意让几个先前还算有交情的人来看她。
诸如柳如燕之流,那可是虞紫薇的狗腿子。每每有人上门,她便用帕子浸了辣眼的汁水,两眼红肿眼泪汪汪的见客。
那些人见此情形,明着安慰暗自高兴。就算她不诉苦一个字也不说,那些人也能脑补出许多的戏。
不多时,麓京人都知道她这个寿王妃可怜。好好的清流贵女,一朝嫁进虎狼之窝,成天泡在泪水里,真真是让人惋惜。
汁水泡得多了,双眼成天水汪汪的。看人时雾气氤氲,说不出来的娇怜。夜里拉下纱帐后,娇娇嘤哭的模样总是让叶訇把持不住,越发的猛浪。任凭她如何哭求,他像疯了似的凶狠。
梅老夫人来看她时,她正拥着被子睡得昏天暗地。
“祖…祖母…”
“阿瑾…”梅老夫人看到孙女娇弱无力的样子,不忍相看。“…好孩子,快别起来,你受苦了。”
梅青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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