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法法见讲解得差不多了，便松开手，灵巧地滑到下面。

距离其实并不远，大概五步路的距离。

然后，她伸出手鼓鼓掌，言笑晏晏地鼓励道：“来，滑到我这里来、”

八卦群众：……风中凌乱。

难道他们猜错了，这不是小情侣，是兄弟姐妹？

厉法法按照以前教练教的那一套来，动作话语什么的，都差不多。但她忘记了，那时她才六岁，还是个孩子，教练完全是一边哄孩子一边教她。

路笠也同样有点懵。

厉法法还不自知，她见路笠没动作，又重说了一次：“不用怕，来吧，摔倒也没关系，我扶住你。”

从旁边经过的某位滑雪男听到这话，滑板颤了颤，差点摔了一跤。

路笠调整好心态，开始慢慢滑下。

厉法法没想到，路笠滑得还挺好，没摔，动作也保持得不错。

于是她的赞美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撒，“不错不错，按这样的速度，说不定你今天都能学会S型转弯了！”

路笠还在继续往下滑，听到旁边厉法法来了这么一句，差点一个摔倒。

还是厉法法及时出手，搀了他一下。

厉法法：“小心啊！不能骄傲。”

路笠望着宽阔的雪道，不禁思考，如果厉法法看到小红花，会不会给他摘一朵过来。

幸好没有。

厉法法尽职尽责地教路笠。

路笠学得不错，胆儿够大，下午他自己就提议要学转弯了。

厉法法鼓掌：“好，勇气可嘉。”

路笠听了大半天的赞美，已经麻木了。

他点头，“开始吧。”

厉法法亲自示范了一遍后滑，给他讲了一下要点。

“把重心放到膝盖，保持平衡……”

路笠明白后，立马变换方向，想要试一试。

厉法法叮嘱：“慢一点，不急。”

后滑比之前的确要难一点，路笠移动了一下，立马摔了一跤。

厉法法立在几步之外，看到路笠摔一下的那一幕，身体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去，可脚上还穿着滑雪板。

这可急坏了她。

厉法法也是头脑发懵了，用手撑着雪地，膝盖也抵着雪地，想这么硬着过去。

路笠拣起掉在雪地上的帽子，赶紧阻止：“没事，不用过来。”

厉法法听了，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利索地解开滑雪鞋，快步走过去。

她蹲下来关心问道：“没事吧？”

滑雪摔跤再正常不过，但因为是路笠，厉法法尤其担心。

路笠避开了厉法法的眼神，自己默默把帽子戴好。

他不想让她看到狼狈的样子。

厉法法在一旁帮不上忙，手足无措。

“我们慢慢来，又不急。”她劝道，“我再给你讲一遍注意的地方吧，示范一遍，咱们真的不急。”

她强调不急，巴不得路笠可以多学几天呢。她可没有刻意卡进度，她教得可认真了，但慢工出细活嘛。

路笠这次多问了几个问题。

厉法法一一耐心解答。

路笠再次开始自己独立完成这个姿-势，厉法法在后面咽了一下口水。

厉法法的滑雪技术很过关，她以一个保护者的姿势，在路笠身后。

“不错，就是这样，记住这个感觉。”厉法法时不时出言打气。

路笠滑得越来越顺，她满足感爆棚。

旁边有个滑雪男“咻”地一下滑过了，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对不起，因为我，你没能好好玩。”路笠声音飘了过来。

他没有回头。

厉法法忙摆手，意识到路笠看不到，就马上高声答道：“没，没有，我教人也挺好的，等你学会了，我们一起滑呀。”

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厉法法期待路笠的回答。

要是他说“好啊”，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约他出来滑雪了。

“我先学会。”

言下之意是，要等他学会再去约他？厉法法扯了扯帽子。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厉法法滑到路笠的右后侧方，想探头看看路笠此刻的表情。

谁知路笠突然间，一个没站稳，向后倾倒！

眼看就要摔倒，厉法法来不及思考，伸手拉住了路笠的手。

路笠身材高大，体重自然要比厉法法要重。

这样的结果就是，厉法法根本没办法“力挽狂澜”。

在这个时候，厉法法的滑板技巧，没有用武之地。

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她自己也被路笠带倒了下去。

厉法法只觉有一股力拽着她往下倒。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两秒之间。

天旋地转之下，她忍不住“啊”地轻呼出声，而后，额头撞在冰冷的布料上。

有一点点的痛，还有凉丝丝的感觉，厉法法抬头。

一看，却正好对上路笠的目光。

眼眸幽深，她看不懂。

而且，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路笠这样的眼神。

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厉法法竟第一次有了躲闪路笠眼神的举动。

她的视线下移，从路笠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他们之间，嘴-唇的距离，相隔不到十厘米。

很近的距离，只要厉法法稍微动作大一点，只要她下定决心，就能触到。

却又很远。

如果没有合适的身份，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再体会眼下的场景。

厉法法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厉法法抿唇，手不自觉动了。

这一动，才发觉，她的手还拉着路笠的手。

虽然隔着手套没什么，但厉法法还是能感觉到，她在紧紧抓住路笠的手，力度很大。

“咳。”路笠清了清嗓子。

厉法法马上松开手，撑着雪地，艰难地起来。

因为她的脚还套在滑雪板上，又倒在路笠身上，找不到用力的点，她一下子又倒了下来。

“喔！”这次的惊呼，厉法法十分真情实感。

因为她撞到路笠身上，一个没控制好，碰到了鼻子。

鼻尖钝钝的疼，她“嘶”地吸了口冷口气，又哈了出来，面前立马出白色的雾气。

“还好吗？”路笠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托着厉法法的手臂坐了起来。

厉法法有了支撑点，也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在路笠手臂上用力，爬了起来。

她眉头皱起，想动动鼻子，又不太敢。

神情犹豫极了。

“我看看。”路笠拿开厉法法遮住鼻子的手。

他拿掉手套。

手指轻轻触在厉法法的鼻尖。

女孩的鼻子红红的，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疼吗？”

厉法法屏息以待，生怕路笠的力度大一点，她的鼻子就掉了。

“你碰到了吗？”她问，“没感觉啊。”

路笠：“碰到了。”

“还是没感觉，要不你再大力一点点？”厉法法用手指比了小小一下距离，很保守的样子。

路笠依言，放在厉法法鼻尖的手指再用力一点。

“怎么样？”

厉法法眨巴眨巴眼睛，“咦，好像不疼，你换个方向？”

路笠照做。

厉法法仔细感受着，想把全身的感官体验都调动道鼻间，“好像，真的不疼。”

她的心松了下来。

路笠也是。

他的手冰凉，厉法法的鼻子也是。

滑滑的，有点软，但又比□□糖要硬一点。

他猛地醒过神来，收回了手。

厉法法还沉浸在自己没事的万幸中，丝毫没有察觉路笠有些突兀的动作。

“太好了！我没事了！”厉法法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来抒发自己的喜悦之情。

“要不还是去附近的医院看看？”路笠的手插在口袋里。

“没事，不用，去医院太麻烦啦。”厉法法心里一万个拒绝，她尽量调动面部最丰富的表情，以此自证，她的鼻子的确没事。

路笠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那也得去酒店的医务室看看。”

厉法法内心纠结，她真的不想去啊。

可路笠已经坐下来解开鞋子了。

她幽怨地、夸张地叹了口气。

路笠心里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是那副表情。

可随即，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总是忍不住沉沦，可最终，他还是要抽身离开。

今天的滑雪之行，以保健医生的一句“没什么大碍”结束。

厉法法暗自庆幸不用打针吃药做多余的检查，“你看，我就说没什么事，医生也这么说。”

“医生也说，让你这两天注意一点，尽量不要剧烈运动。”路笠添了一句。

“滑雪……应该不算剧烈运动……吧？”厉法法看向玻璃窗外是不是飞跃的身影。

她觉得，并不算剧烈啊。

路笠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厉法法摸摸鼻子。

她的鼻子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路笠的声音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这两天我跟教练学就好，你不用奔波了。”

“怎么算是奔波呢，”厉法法有点着急，“我觉得还好啊，不累，还好玩。”

“教人也好玩？你都不能去尽情滑雪。”路笠忽然回首。

厉法法莫名心虚了一下，没作声。

“还是要注意一些，洗脸的时候轻一点……”

她跟在路笠身后，这时特地绕到他身边，悄悄瞅了一眼路笠的神色。

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关心她的吧？那他是不是也对她有那么一点……

厉法法停在房门前。

路笠道：“进去好好休息吧。”

厉法法一手握在门把手上，一手拿着房卡。

霍地，她回身，和路笠面对面站着。

“路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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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