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文庙

过端午节这天,李水不会包,从街上买了一点粽子回来,丁婶早上送下来自己包的包子,他俩的习俗里没有吃这个的习惯。

“谢谢丁婶,我蒸了粽子等会儿好了给您送上去一些。”包子放在圆盘子里,整齐地码起来。

“不用,也不是多重的礼,这锅包子是新蒸的,你们趁着热就吃了,剩下的放冰箱冷冻,早上也能当早点。”丁婶仔细嘱咐李水。

“谢谢,多麻烦您了。”

丁婶不进屋,送了包子就走,说家里在包粽子,好了送一些给他们尝尝味道。

李水尝了一个,酸菜碎猪肉馅,拌上香油提前下锅炒过,丁婶很舍得放料,形状包的也好看。

中午蒋潭清打电话回来,“小水,吃完饭了吗?”

李水一个人在家,热了中午的包子,“吃了,丁婶送下来的包子,味道不错,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只是可惜你不在家。”

“今天我得晚点回来,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出什么事情了吗?”昨天李水还说等蒋潭清回来再煮红鸡蛋。

“没有,临时变动。”秦博思的女儿发烧,找他换班,蒋潭清找不到理由拒绝。

“好,我等等你吧!一个人过节太冷清了,你早点回来。”

“好。”

五点的时候丁婶下来送粽子,见到屋子里只有李水一个人,“蒋队长还没下班啊?”

“嗯,今天会晚一点。”

丁婶便热情邀请,“一起过节嘛!等会儿蒋队长回来直接让他也上来。”

“不用了,刚刚打过电话说快了,就不麻烦了。”李水推辞着。

“多双筷子的事情,人多也热闹。”丁婶只以为是李水怕麻烦人。

“丁婶,以后有的是机会,新琴怀孕了,又是你们一家人第一次过端午,我知道您不拿我们当外人看,只是这回真的不合适,说不准我们要做一辈子邻居的,不急在今天。”

她这么说,丁婶也就走了,之后李水着手煮红鸡蛋。

苋菜洗干净后下锅煮水,稍微煮一会儿水变红就捞出来,再把生鸡蛋放进去,煮的差不多用饭勺把蛋壳表面敲碎,让里面染上色。

放凉之后,李水拿麻绳把鸡蛋捆好,挂在厨房的架子上,手上染的颜色打上香皂也洗不干净,折腾一会儿就随它去了。

蒋潭清到九点半才到家,李水等在沙发上,电视在重播上一集的内容。

“你回来了,吃饭吧!”

“嗯。”蒋潭清把钥匙随手放在鞋柜上,“饿了吗?”

“还好,丁婶送的包子我热了吃过。”

李水穿上拖鞋正准备去热菜,灯突然熄了。

“怎么了,保险丝烧了吗?”李水站在原地不敢动,她有点夜盲,吃了很多明目的东西也没有用。

“你别动,等我过来。”蒋潭清适应了黑暗,过来把李水抱上沙发。“坐好,我去找蜡烛。”

蜡烛是买卧室床头灯送的赠品,碗口那么粗,中心略微凹陷,点起来融化的蜡油汇聚在中心,够烧好久。

“好了。”橙红的火苗跳动起来,光只够照亮客厅。

“我的拖鞋。”李水站在沙发上,拖鞋落在远处。

蒋潭清替她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仔细检查了电闸箱,保险丝也没有烧掉,看见外面一片都是黑压压的,才晓得是停电了。

“怎么办?饭吃不了了,厨房挂着红鸡蛋,你愿意吃吗?”

“那你吃什么?”李水不喜欢苋菜的味道,红鸡蛋只是习俗。

“柜子里还有饼干,拿牛奶泡着吃。”李水起身去找。从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找出来,拆开了,李水先尝了一片,再问蒋潭清,“你吃吗?别吃鸡蛋了,噎得慌。”

蒋潭清去拿牛奶,“我和你吃一样的。”

两个人窝在茶几边吃饼干泡奶,“空腹喝牛奶会拉肚子,我们这样算是空腹吗?”

蒋潭清率先吃完,坐回沙发上,不理会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李水吃完后又喝了一大杯水,“刷完牙就睡觉吧!没有热水就不洗了。”

蒋潭清捧着蜡烛到卫生间,李水跟着他转移。

她刷牙的习惯,牙膏蘸水之后,还要先拿清水漱口。

蒋潭清的动作比她快,弄好了靠着门等她。

“我很快了。”李水嘴里有东西含糊不清地讲话。

李水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蒋潭清,对他笑笑。

蜡烛放在右手边,影子打在左面的墙壁上,一个原比本人巨大的影子。蜡烛不出现在镜子中,跳动的烛光反映在李水的眼睛里,她笑起来,弯月中间更有一湾更亮的湖水,一点点的光影下,稍微的表情更加生动。

蒋潭清心里有个词语:明眸皓齿。

两个人躺上了床,时间还早没有什么睡意,空气安静下来,气味变得尤其明显,李水闻见自己头发上的药草味道。

“真的很浓啊!你闻见了吗?”

“嗯,白天闻不见,晚上了明显一些。”蒋潭清回答。

李水老家那条街上有个治疗跌打损伤的小医馆,从门口经过就能闻见药膏味道,李水没看过中医,觉得天底下所有药草都是一个味道,浓一点淡一点的分别而已。

“我的头发真的长好了,昨天我洗头发现没有分叉了,丁婶那天还夸我头发黑了。”

“这样养该长好了,哪有那么难伺候的?”

节后几天,叶新琴约他们去庙里上香,旅春远离城区的地方有座文庙,据说是明代的建筑,清朝还修复扩建过一回。

“出那里干什么,公交车要倒腾两三道的,你还怀着孕呢?”饶家兰只以为她是贪图新鲜,一时兴起。

“我怀孕了,去沾沾孔夫子的学气。”叶新琴告诉她们原因,“现在月份也还小,行动也算是方便。我妈那天问我去拜孔夫子了吗,我才想起来这回事。”

如果是习俗传统那是应该尊重的,李水自己也没去过文庙,“那好啊,等回来后我再送你两盒子片糕,祝你得一个读书人。”

叶新琴喜欢吃这个,“好呀好呀,寓意好的肯定是多多益善。”

三个人就这样说定。

去的那天是周日,太阳好,天上没有多少云,晒是晒了一点,但也好在不会下雨,有风吹过来也还算凉快。

饶家兰对这里是最熟悉的,李水来了这么多年,只对附近是行家。

她们去的早,公交上还有座位,三个人坐到后面,李水靠着窗子,稍微开一点窗户,车开起来,风就往里面灌。

站名一个一个过,李水才发觉旅春这么大,“这么多地方呢?”

饶家兰笑出来,“开出城里了,这些地方平时也没机会来。”

转了两回车之后,公交车的广播报出“文庙”的站名。

下了车,再走两步便看见了文庙的真容,有两层飞檐的山门,中门和左门紧闭着,只有右侧门大开着。前面竖着种两排松柏,长势不是很好,够不上庄严。进去是一片空地,用石砖砌的地板,中间是一个鎏金的宝鼎式香炉,里面插着粗细不一燃尽的香。

正前方是庙宇,红色的牌匾外侧是金色雕花样式,写着:万世师表。左右两排屋子,红色斑驳的墙,看得出上面的玻璃是刚换的,不符合古朴的韵致,一扇扇的隔扇门,隔心是双交四椀的图样。两边照样种着松柏,稀稀疏疏不影响过路。

庙里面供奉着孔子像,前面依次摆着一排垫子,三个人一起跪下磕头,这是李水第一次上香参拜,敬告的不是满天神佛。

磕完头李水和饶家兰准备起身,叶新琴还在跪着祷告,两个人又跪下去,李水学着她的样子,却没有具体的愿望,只在心里默念:请您保佑!

出来之后去右侧买香,手指那样粗的一根香,价格也高,卖香的人说是开过光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供上香再仔细祷告一遍,说说自己的愿望,李水实在没有东西讲。

一通事情做完,也没过多久时间,顺着寺庙往后逛逛,经过一条长廊,里面是一样的布局,品字式的三间房,牌匾上写着“圣神天纵”。

到了中午,人逐渐多了起来,上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三个人坐在长廊里面,廊下种着四季兰,浅绿色的花、深绿色的叶,时节还早只开了零星一点,香味倒很浓,不用俯身就馨香满鼻。

“怎么人还多起来了?”饶家兰用帽子扇着风。

李水放眼望过去,学生还尤其的多。

“七月份就要高考了,上香拜拜。”

经过叶新琴的提醒两个人才想起来,“是喽,马上就考试了,家里没有孩子,这样的日子真是记不住。”

饶家兰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是星期几记得清清楚楚,不读书了日子过得天昏地黑,不看日历本都不知道。”

“这样的日子周几也都没有盼头了。”叶新琴感叹一句。

人实在太多,燃香的炉上烟雾缭绕,配上正中午的太阳烧得人直冒汗,索性庙都逛完了,该敬的圣人都一一拜过,叶新琴提议回去。

想着午饭就近吃了,别饿着肚子赶车,可惜附近只有摊贩支起的小帐篷,油腻腻的简易桌子,在红帐下看着又闷又热的,锅里的油也不知道用过几回。

“回去吃吧。”李水提议。

她们走的时机也巧合,人都往文庙来,走的公交车上依旧没什么人。

“今天运气是好,来去路上都是轻松。”

车逐渐开进城区里,车上的人才多起来,饶家兰提议出去吃饭,“别回了,到家还得自己做,天热的开火都难受。”

叶新琴满口答应,“那当然好。”

李水看她的意思,家里还是有一堆进补的东西等着她,“丁婶还是老样?我见我说了她是听进去的。”

叶新琴点头,“听进去了,一周七天算是多,一周三天就是少了,我婆婆手艺是好,就是架不住天天吃,难得换换口味嘛!”

三个人找了家小饭馆吃饭,李水多点了一个凉菜,“再点一个凉拌黄瓜,天气热。”

饭桌上聊着,叶新琴对她们发出邀请,六月末我生日,到时候请你们上家里吃饭。

饶家兰生日也是六月底,“具体哪天啊?”

“六月三十那天。”叶新琴答到。

李水笑起来,“你们真是有缘分,两个人同一天的生日。”

“真的吗?这样巧的事情。”叶新琴觉得真是奇妙。

饶家兰也在感叹,“是啊,哪里想得到!”

“我六月份可得破财了,一下送出去两份礼物。”

众人笑起来,叶新琴提议,“那出来吃饭,就我们三个人庆祝一下,也不带上别人。”

“吃中午饭怎么样?晚上就各回各家,你们关起来门自己庆祝,我谁的门也不登。”

“那行,你去谁家我们两个都是要恼的!”

吃过饭后,三个人散着步往家里走,路上拐到药店,饶家兰要买点东西。

“怎么了?”李水问。

“我这个月事没来,我估摸着是有了,买早早孕测一测。”饶家兰小声说。

李水看着她们两个,“要真有了,你们的孩子倒是不缺玩伴了。”

“有没有还两说呢?”

叶新琴道:“我估摸是该有了。”

饶家兰心里高兴,嘴上却说着,“谁知道呢,也不是想要就要的。”

叶新琴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下两个可能都有了。”

三个到家上楼,各自分开。

李水进门的时候,蒋潭清也刚刚从书房出来,“回来了。”

蒋潭清看着她脸上红扑扑的,“帽子好好带着吗?”

李水把帽子解下来,“带了,天气热闷出汗来,不是晒的。”

蒋潭清把风扇打开,倒水递给她,“喝两口。”

李水接过来,“那个庙里早上没什么人,到中午人来了,高考大家都迷信了。”仅凭借她中午看见的,粗略一算香火是不少钱,“我还问那么大一个庙,怎么门票不要钱,家兰说免费的想起来就来一趟,进门了还怕不烧根香吗?说要钱,你来的时候还得掂量掂量。”

蒋潭清只听着她讲。

“是有道理吧!这么想我如果是做生意的,肯定就发不了大财。”

“也说不准,万一那时候你就一通百通,悟道了呢!”蒋潭清把杯子加满水,“中午吃了吗?”

李水喝够了,摆手拒绝,“在外面吃的,本来想和你讲不用等我,结果公交车来回转,饶晕了人忘记了。你吃了吗?”

“没呢。”蒋潭清看一眼钟,还早不到十二点,“我等会儿下面条。”

“行,我要去洗澡了,身上汗津津的。”李水去卧室,看见脏衣篓里是空的,“你洗掉衣服了?”

“嗯。”蒋潭清还是坐在沙发上,“早上放进洗衣机里洗了,你换下的衣服放篮子,攒一攒再一起洗。”

“好。”

李水洗完澡,用药水泡好头发才出来,蒋潭清正准备煮面,她窝在沙发上,听见水烧开的声音,“我也想吃,你给我煮一点吧。”

“中午不是吃过了吗?”蒋潭清开冰箱,重新洗菜。

“不知道,听见声音就馋,可吃可不吃的,我只要一小碗。”

蒋潭清的手顿住,简直被气笑了,“你早说我从我碗里捞给你就好了。”

“嗯?”李水起身去看,看见他重新调了一碗料,菜还搁在砧板上,不好意思地讲:“啊!这多麻烦你。”

“行了,过去等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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