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骨折

李水替丁婶多值班,刚刚值了半个多月,就出了意外。

商店柜台和外面的挡板是钉死的,平时需要扶着台面跳进跳出,中午吃完了饭,李水预备着进去的时候,手没扶稳柜台,直直摔了下去。

丁婶在里面理货,只是杨萍在外头,她听见动静来过,看见摔在地上的李水,“你……这是怎么了?”

李水疼地说不出来话,一双脚动弹不得,她右手外侧刮在柜台,顺着一片都破了皮。

杨萍看见脚踝隐约是肿起来了,“啊!你别动,我给你去叫丁婶。”

她急急跑开,李水靠着柜台等人来。

蒋潭清在办公室里接到电话,请了假赶到店里,带李水去了医院,老陈知道是自己舍不得换柜台的门坏了事情,跟着忙前忙后。

在骨科等了一会儿,医生检查完让人去拍光片。蒋潭清借来一只轮椅推着李水乘电梯下负一楼,在放射科门口排队等着进去。

等待的大厅里坐着其他人,李水旁边坐着一位半边身子都擦伤的人,外露的皮肤刚止住血,脸上的伤口将将擦过眼角,让人不敢看,怕延长一分就伤到眼睛里。

蒋潭清注意到李水回避的眼神,把轮椅推远,自己坐过去挡住,“没事,不怕。”

老陈在旁边坐立难安,蒋潭清觉得人在这里帮不上忙,只是碍手碍脚,“我在这里就可以了,您回去吧。”

老陈不敢走,怕出大问题,“没事,我陪着,你一个人不好料理。”

“总归是小水自己不小心,劳烦您一路了,再多实在是不好意思。”言外之意医疗费用是不必他操心。

老陈得了保障,安下心来,立马走又显得不近人情,略微陪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刚好丁婶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回复完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李水疼过劲儿,现下觉得好一些了,愿意和蒋潭清贴过来讲点话,“好疼,我那双鞋子太滑了,回去我就把它扔掉,再不穿了。”

蒋潭清把她额头的冷汗擦掉,“拍完片子开一点止疼药吃,再忍忍。手疼吗?”

李水点头,“疼,但是不如脚疼。”

她这样说让蒋潭清有些怜惜,“快到我们了。”

片子拍完等两个小时才出结果,止疼药起了效果,李水不觉得疼了,拎着袖子让蒋潭清给手上的伤口上药,“伤的不深却这样大,**辣的疼。”

蒋潭清涂好,把碘伏盖上,替她把袖子挽好,“晚上再吃一回,过几天就没有这样疼了。”

等了一会儿,结果出来了:脚腕轻微骨折,打上了石膏蒋潭清带着李水回家了。

医院租借了一副拐杖,上楼的时候蒋潭清背着人,李水拿着拐,“重吗?”

“不重,注意别碰到脚。”

楼道有些窄,李水仔细看着的,“嗯,我知道。”

到了门口,李水把自己口袋里的钥匙摸出来递给蒋潭清。

蒋潭清还是背着她,单手托住人,腾出另一只手去开门,“抱稳了,我开门。”

进了门,李水指挥着他把自己放在沙发上,“我想看会电视。”

蒋潭清拿抱枕给她把脚垫高,“这样舒服吗?”

“嗯嗯。”李水给自己背后垫好枕头,“你要回去上班吗?”

“是,出来的太急还没请假。”蒋潭清把水杯接满放在茶几上,一副拐杖就立靠在沙发另一边,一切准备妥当才出门,“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我没有想法,你定吧。”李水看着电视换台。

“那好,有事情给我打电话,马上就回来了。”

门关上,蒋潭清听见李水的一句再见。

李水看了一会儿电视,广告实在太长,人渐渐无聊下来,盯着窗户外面的云,看着它缓缓地往外头移开,恰好外面在起风,她疑心是不是风把云赶走的,像是赶羊那样,一团一团白的,倏忽间就不在眼前了。

丁婶打来电话,“小水怎样了?”

“轻微骨折,不严重,多休息的事情。”

丁婶旁边显然有人在听,丁婶停顿一会儿才接着说:“不严重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多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养好了再回来,不着急。嗯……老陈和杨萍也都问你好,”

“多谢他们。”李水估摸着老陈在旁边托丁婶打听情况,“丁婶,您帮我请个假,我这估计得折腾好一阵子呢!”

老陈忙不迭点头,不消他赔钱就是好的,丁婶答应下来。待人走了,她又仔细询问她一番,嘱咐不要着急走路,千万不敢碰水,凡是只指使别人去做,吃些好的人也就补养过来了。

李水一一答应下来,临了托丁婶先杨萍道谢,多谢她今天发现自己,不然还得多挨上一会儿。

蒋潭清拿着医院的各种单据去请假,批下来八天的假期,出来后其他警察稍微关心了两句,他统一地答了。

秦博思让他放心,仔细照顾李水,先顾人顾家。

从警局里面出来,蒋潭清绕道去买了一些东西,时间刚刚过五点。

蒋潭清回来的时候,李水正支着拐杖预备去洗手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扶着人,

“怎么了?”

“我想去上个厕所。”李水放掉手里的拐杖,“赶巧你回来了,你扶着我去吧,可能是姿势不对,走两步我的手腕和虎口就疼。”

蒋潭清扶着人去,好了后又把人扶回沙发,“我买了牡蛎和牛肉,晚上做给你吃。”

李水想起丁姐的话,问着:“不是讲以形补形,该是猪肘才对?”

“容易得炎症,你肠胃也不好难消化。”

李水点点头道:“也是,我一身只供养出两只脚,猪却负担着四条蹄子,拿它来补还是我亏损了。”

蒋潭清去厨房洗牡蛎,李水听见水流声,她失掉了电视的兴趣,叫着人,“你拿过来,我帮你。”

蒋潭清知道人闲着无聊,只得答着,“放在盆里洗怕洗不干净,马上就收拾好了。”

这样李水也不能强求,好在电视里又放出来新的东西。

晚饭,李水不便挪动,蒋潭清做好饭端到茶几上来吃。

饭桌上,蒋潭清提了自己请了拢共八天的假。

“这么多?”李水以为至多歇三两天。

蒋潭请拿了一副勺子给李水舀牡蛎,“不算多,病例报告不严重,不多给假。”

“我要真伤的十分严重,多几天少几天也于事无补。”

饭后,李水等待的电视剧开播,她不再有空理会蒋潭清。

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估摸着是探望李水的客人,蒋潭清去开门,果然看见丁婶伴着叶新琴在外头。

蒋潭清接过送的礼,嘴里是虚套的感谢。李水看不见人听着声音打招呼,两个人一进屋,先关心坐着的病人。

“摔得这样重,医生怎么说?”这是叶新琴讲话。

“轻微骨折,不大碍事,只是打上石膏看着隆重了一些。”

三个人仔仔细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再由着蒋潭清送人出去,到门口,丁婶告诉蒋潭清,如果有照顾不过来的,楼上楼下吱个声,彼此不必客气,蒋潭清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人走后把送的礼放进冰箱——新鲜的猪蹄。

稍坐一会儿,第二波人上来。饶家兰进门就找着李水讲话,“怎么了,好好的人躺在这里。”

“没有大事,摔一跤,谁知道我骨头这样脆。”

张朝坐在另外一边,不打扰她们,只和蒋潭清说话。

了解够了情况,饶家兰问起来,“这几天谁照顾你啊?”

李水指指蒋潭清,“请假了,开始这几天要人看着,久了我自己能行。”

饶家兰放心下来,拍着李水的手,“这就好,之后蒋队长不在,有事情电话叫我,我那个工作走一会儿,谁知道的!”

李水点头,“晓得你对我好,有难处第一个就求到你头上了,你千万不躲我才是,就怕你嫌我烦,充耳不闻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天色晚下来才回去。

饶家兰送了两袋子坚果,各种各样的都捡上了一些。

蒋潭清拿来核桃夹递给李水,“你吃吗?这个对骨头好。”

李水摆着手,“过犹不及了,怎么顿顿都对骨头好?丁婶天天给新琴吃补品,我还以为老一辈这样,你也这样?”

蒋潭清收回手,自己剥核桃,“先宝贝你两天,久了我可能就懒怠下来了。”他尝了一点,觉得味道好,“好吃的,你尝尝。”

李水吃了一点就不要了,“我不爱吃,就是觉得生生的,怎么你会觉得香?”

洗漱前吃了最后一回药,蒋潭清扶着李水去洗脸,李水自己扶着洗手台,由蒋潭清帮她,他下手没有轻重,揉的李水疼,但又不多严重,叫她想抱怨又不好发作。

洗完了脸,睫毛掉进眼睛里,李水伸手揉红了眼睛也没有弄出来,请蒋潭清帮忙吹一吹。

她手指撑着眼皮,另一只眼睛紧紧闭着,好半晌也没能够成功,只是眼睛倒也不觉得有异物了。

李水可惜地讲:“睫毛掉进眼睛里,拿出来是可以许愿的。”人家常说眼睛通向心脏,进去一趟的睫毛也该有些特殊。

蒋潭清不信这个,只问:“你许过吗?”

“许过的。”

“那应验了吗?”

李水扭开头,“这个不能说。”

这是句骗人的谎话。

等到晚上,将将熄灭了灯,痛又发作起来,乍一出现,痛得李水毫无准备,眼睛里直逼出泪来。

蒋潭清发觉了,坐起来开了灯,把人也扶起来,伸出手来替她将刚流出眼眶的泪擦了,指腹顶着下眼睑滑过,李水觉得这样是很温情的一种动作,一直注意着你才使得眼泪一流出来便被察觉,不至于淌到脸上。

“疼起来了?”

李水靠着床头点头,已经吃了药,只是还没有发挥作用,没有什么能再做的。

蒋潭清陪她坐着,李水脸上的表情实在可怜,他把人揽在自己肩上,“可怜见的,再忍忍吧。”

被子换了一床更轻巧的,两个人依偎着说了半晌的话,无知无觉间李水不再感到疼痛了,两个人才歇下。

第二天不必上班,两个人睡着生生把早饭错过了。

等到吃药的时间,蒋潭清喂了李水一点饼干,再让人吃下药,他给李水手上的伤抹药,“明天不能再这样了,病人这样怎么养得好。”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才起了床,李水窝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早上没有什么节目,她爱看的都精贵,只待黄金档才能见一见。

阳台的窗户大开着,否则隔着玻璃的太阳还有什么意思,晃眼而已。

外面起着大风,把灌木的树叶吹动翻涌,一半叶子扬起来上扣露出银绿色的底,一半叶子坠落着下飞展出嫩绿的面。风也进来吹在她身上,反而叫她难以忍受石膏里的闷热。

李水不好挪动,叫蒋潭清,“我不想在这里了,脚腕太闷了。”

“晒晒太阳好的。”蒋潭清把风扇拿过来摆在地上,冷风对着石膏吹,“这样好一些?”

李水感受了一下,确实比刚才好。

“还热就叫我拿冰块,夏天就是受罪一些。”

两个人吃完了午饭,李水仍旧只能坐着,蒋潭清在厨房熬汤。

“人一下困在屋子里,才发觉这么无聊呢!”

蒋潭清给她找了一本书《镜花缘》,“故事有趣又新奇,尽可以看看。”

李水拿过来翻翻,第一回里有句话,“其最重的,徙植津亭、驿馆,不特任人攀折,兼使沾泥和土,见蹂于马足车轮。其次重的,蜂争蝶闹,旋见凋残;雨打霜催,登时零落。其最轻的,亦谪置深山穷谷,青眼稀逢,红颜谁顾;听其萎谢,一任沉埋”。

蒋潭清过来看见她盯着这句话,问道:“怎么停住了?”

李水笑笑,“这本书话说的话新不新、旧不旧的,我慢慢看。”

“清朝人写的半白话文,难怪这样。”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