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半座城

中午人逐渐多起来,他们又见到车上的那对夫妻。

“又是你们,真是有缘分!”女人和他们打招呼。她转身招呼男人,“姜泉过来,我们坐这里。”

叫姜泉的男人拿着东西过来,女人一面整理着鱼竿,一面和他们讲话,“你们是直接过来了这里吗?那前头有个园子,苹果又大又好。”

李水听着她的描述,“你们等会儿过去看看,那里有棵石榴树,树不算大结果却多,重重地坠了满枝头。”

女人弄好了线,坐下和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郑秀婷,这个是我老公姜泉。”

四个人交换名字,打了招呼。

又坐了一会儿,鱼咬了蒋潭清的钩,拎起来一条很肥的鲤鱼,尾巴甩了很多水在李水身上。

姜泉夸赞着,“真是大,看着得有七八斤。”

郑秀婷久等着失去了兴趣,“我不钓了,我要去捞龙虾。”她风风火火一阵地跑开。

姜泉把她的杆收拾了靠在凳子上,“总是这样没有耐心。”

李水转头盯着自己的杆,心里有个愿望:不必多,我想钓上来一条。

时间过去,太阳西落,周围人渐渐收了杆,李水钓上来三条鱼,游在她的桶里。

湖旁边是做饭的地方,装修成农村红砖房的模样,烧的是果树的枯枝,袅袅的烟从上面的烟囱里飘出来。

钓上来的鱼拿过去上称论斤两卖,里头都是大桌子,四个人合了桌一起吃饭,用姜泉钓上来四斤重的黑鱼。

李水把自己钓上来的鱼丢回去,一撒进水里就没了踪影。

“小水!”郑秀婷叫她,“我们去菜地里挑烤鱼的菜。”

四个人过去,比较着林林总总挑了一些,李水买了一袋子苹果,从树上刚刚摘下来的,给每人分了一个。

晚饭后四个人告辞着分开,蒋潭清牵着李水的手绕着湖走一走。

黄昏是红色的太阳,天色将暗不暗,满天满水的红却好像蒙了一层黑色的纱。

“脚疼吗?”蒋潭清问。

“不疼,才走了一点点的路。”

“哪有必要急着去上班,再歇一歇也好。”

“不能再歇了,店里只有丁婶和杨萍两个人,很辛苦了。”李水说。

“管他们做什么。”

两个人逛到死路,前面竖着铁丝网,外面尽是没开的山,便打道往回走。

太阳只留一个角在天边,李水把帽子摘下来挂在脖子上,“不戴了,捂地头发汗透了。”

蒋潭清看着她整个人红艳艳的,不知道是天色还是人的颜色,他摸上了李水的脸,倒不烫,放下心来,“好在中午没摘下来。”

天彻底黑了下来,路边竖着的灯亮起来,招惹着蚊子、飞蛾扑着光飞。两个人准备回住处,树林里也有灯,只几盏,随意挂在枝桠上,只够看得见前路。

“看着阴恻恻的。”李水捏着蒋潭清的手,催促人走快些。

进房间,李水找衣服去洗澡,蒋潭清收拾了一件睡裙带过来,“这个更招蚊子。”

蒋潭清坐在沙发上,也疑惑着这件衣服,“嗯?我记得折好了放进去的,你看看还有别的吗?”

李水翻一翻,“只有你的睡衣。”

“我放错了?”蒋潭清去找一遍,果然没有,“对不住对不住,今晚我替你打着蚊子。”

李水把他的睡衣丢给他,“谁还敢信你。”自己拿着睡裙去洗澡了。

李水吹完了头发出来,蒋潭清凑过来和她讲话,“真是放错了,我哪有故意的理由。”

这样的小事情他没什么说谎的理由,李水也知道,再抱怨一句,“偏还是短这条。”

她仔细看了床单被套,倒还算干净,上床了窝进被子里。

有人来敲门,李水怕自己在被子里引人误会,跑去洗手间躲着。蒋潭清看她跑过去,提醒一句,“慢点,别摔了。”

“我知道,你开门吧。”

得了命令他把门打开,郑秀婷和姜泉在门口,“蒋哥。”

“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想约人打麻将,你们来吗?”郑秀婷问。

蒋潭清拒绝掉,“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啊!行,那你们早些休息。”

门关上后,蒋潭清叫她,“小水,人走了。”

李水从洗手间出来,“谁呀?”

“车上那对夫妻,找我们打麻将。”

“这样啊!”李水重新坐回床上,“我还不会打麻将呢!”

蒋潭清拿了衣服去洗澡,再出来的时候李水正站在床上打蚊子。

“真有蚊子吗?”

李水往他那里走两步,睡裙抬起来一点给他看,“你看,这里咬了一个包。”

她人白,隔一点距离蒋潭清也看得清楚,“还真是。”

“你过来也找找,我没找见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蒋潭清先前那样承诺,果真在屋子里找起来,打死了一只却没有见到血,李水看过来,“没有血,不是它。”

他没有耐心找了,“那只吃饱了,饿着这只刚打死了,晚上可以安心睡了。”

李水站在床上看他,不大赞同,他讲了一句浑话,“咬的和朱砂痣一样,也算蚊子做好事了。”

李水果然生气了,人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不再说蚊子的事情了。

蒋潭清看着她这样,却还有一句话,不讲心里不痛快,“你刚刚跑进去躲着,像不像我在外面找了人。”

李水转过来看他,脸色很不好了,愤愤挖他一眼,又扭开头。

蒋潭清上床来哄她,“我乱说的,你怎么当了真。”他剥开被子想抱着人,李水拍掉他的手,这气生得还大。

“我下流了,烦请你谅解我好不好?”他贴着人,李水躲不开,只低着眼睛不看他。

“我同你开一点玩笑,你别恼了,我口无遮拦怎么罚凭你说好不好?”他手摸上李水的头发。

李水生气打开,“谁管你。”

蒋潭清手伸在她面前,掌心放着一只带血的死蚊子,“你瞧,我把它打死了,你也想想我的苦劳。”

他讲了很多,李水一句话没有。人终于生气起来,叫她一声,“小水,我哄了你很久。”

李水听出他发怒的征兆,抬起头看着他,

她不能立即软和下去,眼睛里含泪就看着蒋潭清。

两个人这样对峙着,蒋潭清先软下心肠,把人揽进怀里,李水顺着他的心意,靠在他身上,“你说这样的话。”

她哭出来,蒋潭清把人抱紧了,“不哭了,眼睛该肿了。”

国庆之后,李水终于恢复了上班,她大病初愈,丁婶不好叫她帮着顶班。李水主动和她说,“丁婶,我帮你,新琴的妈妈来,你不经常过去不合适,叫阿姨心里觉得苛待了新琴,她怎么放得下心。”

丁婶也是这样想,只是不好讲出来,李水这么说了,她算不好意思地承了这份情。

“小水,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没事。”

李水把事实告诉给蒋潭清,她没讲自己提的,蒋潭清只当是丁婶的请求,“你才好一点,怎么好叫你帮她,天下又不是只是她儿媳妇是需要照顾的。”

李水笑一笑,打趣他,“怎么家里我还要照顾你吗?”

蒋潭清把她拉进怀里抱着,“我说你辛苦。”

“晚上没什么人来,大半的时间都是坐着而已,我人机灵会躲着事儿走。”

老陈换掉了商店钉死的挡板,现在是一扇小小的活页门,杨萍从前嫌弃麻烦早叫他换过,老陈觉得不值当费这样的神,杨萍当时便暗暗骂过,铁公鸡一毛不拔,这里舍不得,来日叫你在别的地方应验。

李水回到店里,搬货这样的事情也不叫她做,今天在前头卸货,她就坐在店里面,杨萍在太阳底下干得大汗淋漓,“送货的不晚些时候来,净是中午来折磨人。”

老也陈累了停下来歇歇,“早些弄完也早了,你有话抱怨没力气搬东西。”

杨萍冷笑一声,“有人还只来监工呢!我这样的讲两句话都不成了。”

门大开着,李水听得清楚,倒是不怎么在意。

到点丁婶预备着走,今天她值班,临到要走时还是有些抹不开面,李水看着她在桌子前磨蹭,主动开口,“丁婶,走吧。”

丁婶不好意思笑笑,“诶!真是谢谢你了,小水。”

她把围裙折好了放进抽屉里,“今天蒋队长来接你吧?”

“嗯,他讲了晚上来。”李水点头,“所以您放心去吧,没有什么不安全的。”

“好,好。”丁婶放心走了。

李水坐在店里,这里只她一个人,她手杵在柜子上支着头,店外面是一条小菜场,有人拉着各类菜、水果过来卖,旁边一大只垃圾桶,晚上垃圾没有清理走,随便扫扫堆在垃圾桶边。

外头的风吹进来,她有点冷了,起身把门关上两扇。秋天还有最后一波蚊子,李水拍着打不干净,嗡嗡地飞在耳朵边闹地人烦,倒不如直接咬了她干脆,这样还要时刻提防着。

她心里被吵地愈发难受,蒋潭清这个时候来接她,“小水。”

李水的情绪还没有转换过来,沉着脸关了门出来。

“怎么了?”蒋潭清迎过来。

“不怎么了,我们回家吧。”

“不吃饭吗?”照往常两个人就在外面吃一点。

“你给我煮面条吧,我要回家了。”

两个人回了家,蒋潭清去厨房,李水总算觉得清静了一些,翻着柜子找蚊香。

蒋潭清刚刚烧上水,听见客厅里翻箱倒柜的,过来看,“找什么呢?”

“蚊香。”她手上不停,把柜子里各样的盒子拿出来看,“我记得家里有一盒新的呀!”

蒋潭清把茶几抽屉拉开,“这里还有剩的,怎么昨晚蚊子咬你了?”他们住的楼层高,蚊子很难飞上来,偶尔有也只一两只。

李水接过来,检查盒子里剩多少,蒋潭清提议,“我明天买个蚊帐回来,墙上粘几个钩子挂起来。”

“不用,家里没多少。是店里的蚊子,我不要它明天还咬我。”李水把东西装好,预备明天带去店里。

“一路上摆着脸因为这个?”蒋潭清问。

李水气哄哄地讲:“杨萍今天说我,她说我不干活。”

“她说你?”恰好厨房水开了,蒋潭清先让她去洗手,“刚刚碰过蚊香,把手洗了。”

面好了端过来,李水蹲在茶几旁吃,蒋潭清重新问她,“杨萍说你,你说她了没有?”

“没有。”提起她,李水的口气又不好。

蒋潭清笑,“你说她呀,丁婶肯定会帮你。”

“我不能说她。”

“嗯?怎么了?”蒋潭清问。

李水把筷子放下,恨他刨根问底,“因为我真的没有干活。”

她重新吃起来,继续讲:“今天卸货,仓库还没理好,明天她还要说我。”

这样的事情蒋潭清也没有办法,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放任她气一会儿,自己就消了。

夜里睡着,李水问蒋潭清,“你看今天陪瑞玲值班的男人好吗?”

蒋潭清晚上并没有看多少,隐约只记得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模糊着说:“你觉得他们不好吗?”

“我觉得不好,那个男人是知青返乡回来的,他还有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是农村的,他家里不同意,我觉得他接近瑞玲就是想让家里同意他和女同学的事情。”

“嗯,有道理。”

李水翻起身来,“他怎么能这样,他和瑞玲出去,遇见熟人,人家问她这是谁呀,他推辞着说是工厂里的同事,两个人只是顺道。”

蒋潭清敷衍着,“这样很不好。”

“瑞玲怎么还看不清,那男人早就知道她有孩子的事情,瑞玲讲的时候还装作不知道,借着表白自己的真心。我看见有一回北北被人欺负,被推倒在雪堆里,那些人拿着雪往他身上埋,他看见了只当没看见的绕开。”

她讲的义愤填膺,不知道来龙去脉的真以为她讲着事实,她这么恼,蒋潭清怕她夜里睡不着,劝解着,“坏人总是藏得深,叫人难以分辨。瑞玲现在迷醉在他的甜言蜜语里,总是要栽跟头的。”

这话李水觉得很是,“她这么可怜,被人骗了多伤心呀!”

“万一柳暗花明呢?”蒋潭清说,“真的对她好的人,总要块试金石才验得出来,遇上这样一个坏人,爱她的自然就站出来了。”

李水并不满意,“那索性不要男人,就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她这句话说得大彻大悟,颇有一股洒脱的侠气,蒋潭清着实被惊了一番,他看着李水,赞同道:“你说的对,不要男人也就好了。”

说一个女人像小三,真是是最恶毒的话了![愤怒][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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