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态不对,吴瑧传音到心里,“钟延,出来,钟延?”
喊了几遍没人应答,加上前番这么大动静他都没现身,看来真的不在。
结合张本错说的,早上两个弟子跟出去那事应该是真的。
他们跟踪钟延,路上不知怎么碰到他还没好利索的伤口,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河灵部的人也不见了,包括他们族长,还有杜衡。
吴瑧让自己保持冷静,不管怎样,不能坐以待毙。
“银娘,我这里有五张瞬移符,等下我掩护你出去,你路上避开所有人,回龙殿山庄找苍梧神君。”
吴瑧传音道,手紧紧握住银娘,暗示她不要表露出来。
刚才传音给余庆没有人识破,说明截获传音咒需要比较高的境界,现在也没人发觉,她更肯定这一点。
“我做的符可以连用,启用第一张需要三到五息时间,我会用其他符纸扰乱他们的视线,到了龙殿山庄,你跟苍梧神君用最快的速度来救我们。”
话虽这么说,吴瑧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她压制着境界,还没渡劫过,双拳难第四手,何况这么多人。
“你慢慢把手摸到我腰间珍宝处,我把符纸给你。”
银娘的手冰冷,但是按吴瑧所说的做。
吴瑧同时拖延时间,“张主事,照你所说,我们是哪里来的魔修?又为何冒名顶替苍崇人的身份混入你沁川山庄的品鉴会来?”
“自然是想抢夺我山庄的神器。”
“你家魔修大庭广众之下抢神器啊,我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
“休要狡辩!”张本错怒得抑扬顿挫,“你们魔修诡计多端,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银娘软软地戳了戳吴瑧腰间,吴瑧传音说道:“别紧张,我等你。”
可还不等她出手,赛台上轰然炸响,红光爆亮赛台。
在台上的助判和参赛的弟子拔声尖叫,捂着脸滚在地上。
唯有个昆仑山弟子叫容歌的,因为站在别人身后幸免于难。
吴瑧抓准时机,把符递给银娘,自己留了两张。
台上台下乱作一团,她凝了几颗火球砸向不会引起大火的几个地方,然后瞬移到余庆旁边。
出口堵着两名弟子,她拽起余庆的衣服想瞬移出去。
背后响起兵器极速破风的劲声,吴瑧带着余庆朝另一个方向躲过,眼角余光瞥见一柄回旋弯刀。
守在出入口的几个弟子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腰斩,血溅了周围人。
吴瑧再想带人走已经来不及了,四周陡然出现护山大阵般的阵壁,谁都穿不过去。
吴瑧没见过这种阵,血色网面从半空凝结到地底,牢牢把人锁在其中。
余庆悠悠醒转,第一句问的竟然是“师父没事吧”。
“啪!”吴瑧反手一掌拍在晕傻了的余庆左脸,“醒醒,认得出这是什么阵吗?”
可怜的余仙君晕晕乎乎还要答题,一只眼珠子在上另一只眼珠子在下,迷糊道:“似乎,献祭阵?”
“要献祭谁啊?”
他说话的时间,吴瑧带着他又躲过刀锋。
她本来想往人群里躲,但是刚才张本错连自家弟子都没放过,便骂了声娘,往旁边同样被包裹在阵法中的长阶外树丛里钻。
“余庆!醒醒啊!”
“有点像血煞阵——血煞阵!!”余庆猛地昂起鹅颈,不齐的眼珠子猛地对称发亮。
“我天,你终于醒了。”
话声还没落,寒光刺目,刀锋断叶旋来,吴瑧拉起余庆瞬移躲开。
她差不多到极限了,吐出一口血,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吴瑧!”
“张本错有问题,”吴瑧揩掉嘴角的血沫,“但说这个好像晚了。问题是,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
余庆唤出飞闻剑,在弯道旋到面前之际,两器相斗,“铮”声清响,他带着吴瑧近地面飞行。
“师父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拖时间。”
吴瑧反手丢出去两张爆裂符,随着爆炸声起,背后翻卷起浓烟。
她咳了两声,扶在余庆背手的胳膊上,“不是我奇了怪了,张本错怎么敢得罪苍崇的人?”
“命都献祭出去了,还怕得罪人?”
“什么意思?”
台阶侧面林子很长,一直通到山庄正堂外,边界正好结在堂门口。
这么大动静照理早把别人吸引来了,但是结界里外好像两重孑然不同的世界。
那头走过几人,嬉嬉笑笑,径直路过了。
张本错的几个弟子从赛场跑到树丛尽头的阶上,守株待他俩。
背后烈火烹炸,树叶焦脆的碎声越来越响,余庆的后脖子被火烤得油滋滋的。
余庆顾不得说话,驱动飞闻剑往最里处躲,眼看就要飞无可飞。
吴瑧默默掏出一纸三角符,“这张空间符可以带我们躲空间裂缝一刻钟。”
余庆转过侧脸,透红的脸色白下来几分:“你有这种玩意不早拿出来?!”
“张本错这么明显要用凝固的丹火干坏事,躲起来了没人使绊子,他不就好安心回去使坏了。”
如果不是危及生命,她才不会掏出压箱底的东西。
“哗——”新一轮灵火攻到,飞闻剑载人避到角落,剑身瑟瑟发抖。
远处一条火龙半空卷席而下,余庆喊道“快快快!”
惶恐的心,颤抖的手——吴瑧重新捏起空间符,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她把烧焦的一角抬到余庆面前,不明显么?
“不对啊!”
“什么?”
吴瑧说着起手作法:“你一个合道期,我一个,我一个跟你们混久了的,干嘛要躲,打呀!”
“你拉我躲的!”
“怪不得你师父不要你,你没自己的判断啊。”
余仙君轻轻碎了……就他所知,没几个仙子比银娘讲道理。
“银娘呢?!”
“送你心上人出去了,放心。”
余庆浑身僵直,连飞闻剑也往他身后缩了缩。
“你这什么反应,”后半句话吴瑧吞了回去,又不是捉奸在床。
如果说出口,这位的脸估计用褪色笔擦也没用。
火龙在林间放肆吐焰,眼看就要到跟前,吴瑧道:“水灵咒啊,快起!”
“对对对。”
两人磨磨唧唧,总算在火海扑下来前唤起比火龙更为粗壮的水龙。
两龙相噬,林间泥地湿泞得没法落脚,树梢却成片燃着火苗。
吴瑧鼻头和身上沾了黑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树木滋啦烧断的响动。
“我以为多大本事,这就打退了,那个张本错不过尔尔。”
“他们人多,不应该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才对。”
刚才手忙脚乱,没时间吃丹药,吴瑧取出来倒了一窝掌的数量给余庆,自己也嚼了满口。
嘴巴里塞了太多,声音囫囵着挤出来:“快吃。”
她接着掏出一堆符纸,筛选掉残次品,把还算完好的留下,让余庆操纵飞闻剑到山庄正堂入口处。
这里有六个张本错的人,分别守在六个方位。
吴瑧每手指间夹了三张符,三张痴境符、三张弥望符,均能致幻。
咒令出,符纸像游鱼鲜活扭动,贴近地面附到那些弟子脚边。
余庆刚要动身,被吴瑧拉住。
“等等,他们还没中招。”
吴瑧默数到五,有两人转身往赛场方向瞄了一眼,转回来重新戒备。
“灵不灵啊?”余庆用气声问。
“包灵的。”吴瑧用嘴型回。
余庆眯起一双眼,俨然很难相信。
他抬眼再看阶上,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差点没当场过去。
如果不是被吴瑧按住肩膀,飞闻剑已经出鞘了。
跟他对眼的弟子瞪着一双大眼,除此之外没其他的反应,好像石阶下的余庆是只软萌的小猫。
余庆往他眼前挥挥手,然后就见这人直起身子,瞬息又躬身。
另外两个重复往赛场方向瞄眼的动作,剩下三个左右踱步。
他恍然大悟,吴瑧顺势拉下来两个人。
那两人直挺挺地爬起来,在湿哒哒的泥地上左右踱步,溅了满腿裤的泥。
“用易容术变成他们的样子。”
余庆也不知道哪来的信任,真的照做。
“你还没说什么是血煞阵。”吴瑧率先完成变装,一人一掌把人打晕。
“献祭阵中最阴毒的阵法,”余庆跟着吴瑧拎起离自己近的一人后衣领,“献祭生人,身魂无存,永不超生。”
吴瑧惊到耳鸣,“卧槽!这么严重你不早说!那我们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只能等师父他们从外面破阵了。”
“按你所说,这样大型的邪阵一旦启动,这么好破的?!”
“刚开始我觉得是血煞阵,可如今看来还没发动,又不大像,但这铺天盖地的灵网应该是献祭症的一种没错。”
吴瑧差点喷血,“算了,跟你说话我要吐完血,跟上。”
“干嘛去?”
“跟来就成。”
随后,两人拎着被变化成他们模样的弟子进入赛场。
台上狼藉一片,塌了大半,火光中凝固的丹火焚烧不灭,冒出猩红色的光芒。
大家见到他们押着昏迷的“吴瑧”和“余庆”,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张本错则开始带节奏,“诸位,魔修已擒,烦请诸位与我一同将神器请出来,此乃现魔神器,可照出他们的真面目。”
“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吴瑧轻声说道,“这道邪阵的关键在于丹火,张本错要骗其他人注入灵力到丹火中。”
在张本错的洗脑下,不少人从人群中出去,要去帮忙。
吴瑧扔掉手里的“余庆”,噗通一声跪在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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