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烟想。
钱，一定可以挣到的吧，即使现在不行。
欠着吴老师这一个人情，用清白偿还，也实在是过了的。
小欢说，衣服脱了，就再也穿不起来了。
如果。
如果，对许寻欢没那么多感情，出卖人格，给她，也许很不错的。
关心则乱，一开始就错了。
她抬起眼眸，是白皙修长的手，指尖温润，掌心朝着她展开。
腰上放着的、男人的手掌越来越紧，她伸出手，搭在许寻欢掌心，如溺水之人紧紧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许寻欢展颜笑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带离楚正的怀抱。
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她昂起头，优雅微笑，“楚先生，今日多有冒犯，改日请您吃饭，就当赔罪。”
她又扭头朝沈致宇说：“致宇，帮我安抚一下楚先生。”
“好。”沈致宇觉得，今晚，他和许寻欢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热情的她，冷漠的她，盛气凌人的她，有求于人的她，自己都看到了。
每一面，都很吸引人，爷爷的眼光真好，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些时候就该追许寻欢了，最好变成童养媳，还好现在也不晚。
许寻欢拦下计程车，拉着秦如烟上车，绝尘而去。
楚正心有不甘，到嘴的鸭子飞了，已经期待了一星期的**一度，就这么泡汤了，他悻悻道：“沈老弟，你未婚妻可够辣的，你架得住吗？”
听到未婚妻的字样，沈致宇心里有虚荣心，笑道：“像她那样漂亮又骄傲的女人，是公主，该被宠一辈子的。”
“哼，耽误了我一夜好事，陪我喝酒去！”
沈致宇把手搭在楚正的肩膀上，“不醉不归。”
计程车停在一家酒店，许寻欢在前台开了一间房，拿到房卡，拉着秦如烟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空间狭隘，镜面反射出许寻欢眼底蕴着的怒意。
出了电梯左拐进到房间，许寻欢啪地把门合上，攥着秦如烟的手腕往床上带，秦如烟被这粗鲁的动作带得一踉跄，倒在纯白大床上，墨发跟着散落铺陈在床上。
许寻欢跟着压上去，封住秦如烟的唇，带着惩罚性质地啃噬着她的唇瓣。
秦如烟似乎变得麻木不仁，对唇上的疼痛毫无反应，任君采撷。
许寻欢眼底冰冷，沉声说：“如果现在压着你的是那个叫楚正的男人，你是不是要热情很多？”
言语不堪入耳，秦如烟别过脸去。
“说话！”
仍然是沉默。
“你为什么要和我断了？”
“又是为什么，会答应吴沁去陪楚正睡觉，为了做项目献身？”
“你什么都不说，一直以来，你什么都不说！”
“那好，阿烟，项目我会帮你拿下，今晚你该有什么遭遇，还是什么遭遇，只是那个男的，换成我。”
脱下对方长裙的手毅然决然而温柔。
今年，许寻欢十九岁，在这个年纪，性方面的需求不大的。
在此之前，初中，高中，一整个骚动的青春期，她甚至从来没有和哪个人动心过，她喜好演奏乐器，也会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模拟手术室里一整天，就光给小白鼠脑子开瓢了。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需要通过这种手段得到一个人，言语完全无法沟通交流，只能通过身体了，也许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往后再相处起来，会变得容易许多。
长裙被褪到腰际，秦如烟这才张口说话，她的声音低哑，“关灯做，好不好？”
搞什么啊，她今晚做这些是为了救她于水火，而不是为了伤害秦如烟。
许寻欢心中的挫败感席卷而来，**退却。
她坐起身，把秦如烟紧紧抱进怀里。
她把脸埋进秦如烟的颈窝，许久，声音闷闷道：“可你是我疼惜爱慕的阿烟啊……”
百感交集，秦如烟蓦地颤抖起来，低低啜泣着，紧紧回抱住许寻欢。
虽然又把她惹哭了，但这样突如其来向好的转机，令许寻欢重新拾起信心，她安抚着秦如烟，手在她光洁细腻的后背摩挲。
低泣声渐渐平息，许寻欢这才再次开口，“阿烟，我刚才言语激进了，对不起。”
“我成人以来，第一次发脾气，是被毛柠强吻，我觉得她真的很不尊重人，也很反感她的喜欢，扇了她一巴掌，我马上就后悔了，冲动和愤怒果然是最坏的情绪。”
“相较于之前，今晚刻薄的我，又刷新了我对自己的认知，越是喜爱，越是无礼，我错得离谱。”
“《小王子》里的狐狸说，语言是误解的根源。”
“狐狸还说，人们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任何东西。他们总到商店去购买现成的东西。可是朋友是商店里买不到的，所以他们就不会有朋友。”
“我太渴望了解你，却越来越发现你我之间心灵的栈道岌岌可危，我们就像无缘无分的两个旅人，终年不遇，忽而擦肩，也必将说散就散。”
“我向来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对于一些变幻莫测的，比如友情，爱情，我从来随遇而安，不屑于去煞费苦心经营。”
“随性的生活态度，在我听到秦如烟这三个字以后，开始翻覆。”
“我刻意在图书馆偶遇你，瞥见你正在看的《乱世佳人》正是我不久前刚看完的书，我十分欣喜。”
“人的**阈值会不断被撑大，刚开始我只想见你一面而已，后来越来越频繁，只有图书馆一点时间能见到你，变得远远不够，我进了宝塔餐厅弹钢琴。”
“我像蛰伏在暗处的猎人，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瓦解你的防备。”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防备什么。”
“坐了很久的车，我去找你，一下车我就扑进你怀里，我那时喷了邂逅柔情香水，看你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窃喜。”
“我生病的那一晚，故意说起毛柠，还说如果不是不够勇敢就想和她在一起试试看。效果很好，你竟然主动吻了我一下，阿烟，你也是喜欢我的。”
“后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想和你冷战，你不主动联系我，我该设法找你的，而不是凭天意相遇。”
许寻欢吻了吻秦如烟的额头，松开她，下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问：“阿烟你喝水吗？”
秦如烟不说话，但是眼里透出想要。
许寻欢蹙眉，把瓶口递到她嘴边，缓缓倾倒瓶身。秦如烟眼里局促不安，小口小口地饮用着。
如果不主动撤开水瓶，相信秦如烟一定会一直喝下去，直到喝完整瓶水的。
看着差不多了，许寻欢把瓶子拿开拧上，丢到桌子上。
“我的母亲生病住院了，一笔巨额医疗费用，我迫不得已向吴老师借了钱。”秦如烟垂着头。
好歹是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许寻欢欣慰，抿了抿唇道：“她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借了多少钱？”
又是沉默。
许寻欢有些急切道：“阿烟，我问你是因为尊重你，我大可以去当面和吴沁说的。”
这时，秦如烟的电话赶巧地响起，是吴沁的来电。
许寻欢夺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姐，你做了这种事，睡得着吗？”
“怎么是你？”
“呵，你感到意外吗？这个时候，怎么也该是楚正吧。”
吴沁斥道：“小欢你在捣什么乱？”
“这就开始着急了？没坏了你的正事，别怕，明天我就让楚正签字，让你见识一下一百分的卷子是什么样的。”
许寻欢平时低调，但她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在H市，她有猖狂的资本。
“小欢你这么有信心，不如把公司交给你来管？”
“我正有此意呢，吴沁，我才是妈妈的亲女儿，你在我家待久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许寻欢连姐姐也不愿意再称呼，尽管之前妈妈让她尽量和吴沁和平相处，但触碰到底线，让她只想撕破脸。
这份考验，妈妈一定也会给她零分吧，心术不正，何以为继？
静了片刻，吴沁颤声质问道：“小欢，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哪怕再怎么亲密地喊我姐姐喊了十多年，也只是装出来的。”
忙音传来，电话被吴沁挂断。
许寻欢摊了摊手，跪坐在床上，“阿烟，一不小心，和吴沁撕破脸了，所以，你借了她多少钱？”
秦如烟的脸色不好，许寻欢能意料到秦如烟即将面对被人威胁着出卖之事，这些天一定是寝食难安。
秦如烟把唇抿得更加苍白，低声道：“十万。”
“我会帮你还的。”许寻欢叹息一声，“阿烟，为什么有困难不来找我呢？我会帮你解决这些烦恼的，相信我。”
“嗯。”秦如烟轻轻点了点头。
许寻欢抱住秦如烟，下巴架在她的肩上，柔声道：“从你上次说要和我断了以后，我越来越担心失去你，我想得到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推动彼此深入的交流，证明我们之间的确存在联系。”
“你想要什么？”秦如烟的声音有些颤。
许寻欢微笑，轻咬一口秦如烟的耳垂，“我想要你。”
回应许寻欢的仍然是沉默。
也许沉默是默认。
总之，气氛都烘托到这时候了，难道要以为是秦如烟无声的抗议？
许寻欢起身向床头走去。
怀抱突然落空，秦如烟有片刻失落，但仅仅片刻，因为许寻欢把灯关了。
昏暗中，秦如烟紧张地揪着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