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芙没想到杨逍会帮自己出头,震惊之余,也有点感激,她一剑格开围攻她的黑衣人,冲上前来,怒道:“手下留情?你对我们纪家可曾手下留情?”
“纪姑娘,你且听我……”黄发大汉话还没说完,脚下猛地发力,朝着杨逍的下盘狠狠踢去,攻势凌厉,毫无预兆。
这一腿来得无影无踪,身不动,衫不扬,杨逍待得发觉,小腹已重重挨了一击。
“卑鄙小人!”杨逍退后几步,只得松手放了他。
其他黑衣人见首领脱险,又马上围攻过来。
杨逍对晓芙喊道:“敌众我寡,今晚不宜硬拼,先走!” 说着一掌击退几名黑衣人,抢了匹马,与晓芙飞驰突围。
黄发大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杨左使这出英雄救美,看来又有小娘子要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另一名黑衣人笑道:“峨嵋那丫头看着不起眼,武功倒厉害,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黄发大汉得意道:“现在总算大功告成,这趟辛苦,每人总该有几十两银子赏赐吧。”
那黑衣人却有点担心:“可是,谭坛主,那丫头的母亲……”
黄发大汉不以为然地说:“无妨,这笔账她只会算到弥勒宗头上。”
黑衣人笑道:“弥勒宗本就作恶多端,多添一笔恩怨也不算什么。”
“美人与晶石,两者皆得。杨左使的本事,你们都学着点儿。”黄发大汉狡黠一笑,转头对众人道:“收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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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汉阳城外一个客栈暂住,晓芙又是疲惫,又是惊恐,又是伤心,伏在桌子上便痛哭了起来。她才与母亲相认,相处还不到十天,又失去了这位亲人,悲愤交加之下,哭得撕心裂肺。
杨逍不住从旁安慰,又故作气愤,道:“弥勒宗实在太可恶了,怎么能滥杀无辜?”
晓芙对他尚有戒心,啜泣道:“你假好心什么,那弥勒宗不也是你明教的分支么?”
杨逍忙解释:“纪姑娘,你别误会,他们干的事情,跟明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晓芙冷道:“弥勒宗也好,明教也罢,在我看来都是一丘之貉。”
杨逍分辩道:“他们是明教的叛徒,打着明教的旗号四处作恶,把我们的名声都搞臭了。这些年我们也被他杀了不少兄弟,双方势成水火。”于是将弥勒宗如何分裂明教,如何在外面作恶多端,如何连累总坛声誉的事一一说出,语气中满含同仇敌忾之意。
晓芙听罢,眸光一转,想起当日在流萤山,弥勒宗用天狼七星阵对付明教的事,这两派势成水火估计也是事实。
但她对杨逍的话仍是半信半疑,道:“可我师父说过,不管是明教还是弥勒宗,里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冤枉呀,尊师对蔽教实在误解太深了。”杨逍一脸无辜地说:“你可曾亲眼见过,明教弟子夺人地盘,杀人越货,草菅人命?那些坏事都是弥勒宗干的,明教只是背了黑锅而已。”
晓芙初入江湖,见过的世面不多,许多关于魔教的传闻虽然骇人听闻,但都是道听途说,确实未有亲眼见过。而弥勒宗多次行凶,恶毒害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这里,她的口气稍稍软了下来,但又说:“可是……我看你就不像好人。”
杨逍尬笑道:“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
晓芙脸上一红,斥道:“你之前对我动手无礼,又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正人君子会干这些事?”
杨逍忙道:“当日与姑娘动手,确实该怪杨某无礼。但我之所以一直跟着你,无非是因为你身上有块瑶光白晶,决非存心冒犯。那日被姑娘责骂后,我实是羞愧至极,原不该再纠缠你,但因为这宝石对明教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为了明教的存亡安危,我也只好当个厚脸皮的无赖了。”
晓芙疑惑道:“我的晶石怎会跟你明教的存亡安危扯上关系?”
杨逍便将晶石能克制天狼阵的事告诉了她。
晓芙愣神间,杨逍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扯出了一脸泪水:“我深知各派对明教有所疑忌,也不敢奢望姑娘能放下成见将宝石相借。但为了明教,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流萤山一役,天狼七星阵害死了我们数万名弟子……我亲眼看着兄弟们倒在血泊,被恶狼撕咬得血肉模糊,那场景真是……”
他说得声泪俱下,晓芙幻想着当时的情景,也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杨逍抹了抹泪,又道:“幸得高人指点,我们方知有一块瑶光白晶可以克制狼阵。几番查访,才知这晶石原是姑娘之物。本来,我打算一直跟踪你,趁你不注意,悄悄偷了去。可是这晶石你终日不离身,我根本无从下手。若强行抢夺,姑娘自必与我动手,这拳来脚往间难有分寸,万一伤了你,我定会愧疚万分。所以,我只好隐身暗处,另想它法。可没想到,才跟踪到纪府,就看到弥勒宗的恶人想要害你。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姑娘命丧在这些恶贼的手下,才斗胆出手相助,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他的话真假参半,晓芙毕竟涉世未深,眼神中渐渐有了几分相信。她寻思此人武功远胜自己,要抢晶石轻而易举,却一直暗中跟随,并未强取,看来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至于天狼七星阵的事她也略知一二,没想到晶石会是这个妖阵的克星。
她想起在闲云寺血池,一只巨狼意图袭击自己,晶石突然释出白光,吓得巨狼马上退后。难道真如杨逍所说,这晶石内蕴神力,能破狼阵?一时间,脑子里千思百转:若不是为破狼阵,杨逍不会盯上晶石,也不会跟踪她,更不会在今晚救了她。这么看来,他不仅没恶意,还有救命之恩。
思前想后,晓芙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又见杨逍认真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温文尔雅的风度,原本满心的嫌恶似被春风拂过,消散了几分。
晓芙又问:“你既说我这晶石是法宝,谁知道你会不会将它用于正途?如果把晶石借给了你,你们像弥勒宗一样,用它去作恶害人,那我岂不是成了武林中的罪人?”
杨逍举起三指发誓保证:“我答应你,晶石只会用于破阵,用于铲除弥勒宗,一定不会用到别处去。”
见晓芙还有顾虑,杨逍又道:“纪姑娘,你想想看,弥勒宗嚣张跋扈,恶贯满盈,残害无辜。你的父亲,是因为不肯出借银两而得罪了他们,还有你的母亲,今晚也是因他们而死。你何不与我们明教联手,除去这帮武林败类?”
这番话像一支利箭直射晓芙心底。凭她一人之力,只怕无力为父母报仇,就算请师父出头,到时与弥勒宗交起手来,峨嵋必有损伤。为了自己的家仇而波及师门,那是她不愿意见到的。既然如此,何不借助明教的力量,将弥勒宗铲除?
杨逍早猜到她的心思,不断劝道:“如果你担心杨某会用你的晶石干坏事,你可以一直跟着我、监视我,我甚至可以带你回明教,让你瞧瞧,是否如你道听途说那般,是个无恶不作的魔教。”
“什么?一直跟着你?这怎么行?”晓芙俏脸一红,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跟着你一个大男人,成何体统?”
杨逍正色道:“我是为了明教的统一,你是为了报父母之仇,咱俩同心合力,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自是光明磊落,何必拘泥于世俗之礼?”
晓芙微微垂首,贝齿轻咬下唇,内心一番挣扎后,方道:“好,不过如果铲除弥勒宗后,你还打晶石的主意,或用它去害人,我定不放过你。我武功虽不及你,但也会誓死捍卫法器,与你同归于尽!”
杨逍见她神情严肃,对她的刚正志节起了敬佩之意,肃声道:“纪姑娘请放心,我若作恶,这条贱命你便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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