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集体喝嗨

“咔嚓——”

钥匙缓缓转动,门打开了。

在贝熠辞进入门内的一瞬,“嘭”的一声,五彩纸片状的东西慢慢飘转落下,如醉酒的落叶般四处飞扬。

“哥,生日快乐!”

前面一个只有贝熠辞胸口高的男孩扑了过来,贝熠辞伸手扶住他,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有事要出门几天,出门前他委托和各位邻居朋友帮他看着他弟弟。

可刚刚他回来时路过公园,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大妈说几天没见着他弟弟了,可把他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还好,是待在家里。

他无奈地笑道:“这又搞哪出呢?”

“嘘!”闻星玄食指抵在自己唇前,让贝熠辞安静,然后绕到他身后,神秘兮兮地用手蒙住他的眼睛,牵引他往前走。

眼前顿时的一暗让贝熠辞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贝熠辞抬手想要拂下闻星玄的手,却不想他捂地更紧了。

屋子里很安静,平时最喜欢黏着他叫的小猫今天也离奇失踪。

贝熠辞只感觉到耳边闻星玄的呼吸声。

“小玄,搞什么呢?这么神秘?”他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温柔得就像四月吹过的暖风。

“很快就好。”闻星玄没松开手,自顾自地嘟囔道:“怎么还没来?”

紧接着,他就松开了手,两手张开展示前面的人:“铛铛铛铛!”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把他找回来啦!”

贝熠辞有片刻的愣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疏离的笑。

他打量眼前的人,黑色的眼眸,头发剪的微分碎盖,耳上有铃兰耳坠,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熟悉又让他感到陌生。

“小玄,我不是说了吗,不能随便带不熟的人回家。”话是对闻星玄说的,可眼睛一直在面前这个男生的身上。

这话一出,室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度,闻星玄看着二人,一个笑着但周身气场冰冷,一个冷着脸但尾巴都要摇到了天上。

他瞧这气氛不对,缩着身子悄悄离开。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位先生,小孩子不懂事,叨扰了您,真是抱歉。”贝熠辞在‘您’这个字上咬得特别清晰,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这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请回吧。”

“对不起……”艾柚轻声道,他抓着贝熠辞衣袖的手苍白没有血色。

贝熠辞甩开他:“您请自重。”

说完他径直走进最里间的那个屋子。

闻星玄听外面没了动静,探出个头来打探情况。

“你惹我哥生气了?”他询问道。

艾柚摇头又点头。

“哎哟,你到底行不行啊!”闻星玄着急地小跑到艾柚身边。

艾柚又是摇头又点头。

“哑巴啦!说话!”闻星玄生气地打他肩膀。

“他好像是不喜欢我的穿搭,盯着看了好久。”艾柚闷声道。

“不应该啊,我哥就喜欢这样的,加上你那张脸,他怎么还不心动?”闻星玄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反思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知道了!”他一拍腿,站了起来:“指定是人设的问题,我哥喜欢听话点的……小奶狗,对!就是小奶狗!指定把我哥迷得找不着南北!”

说完,他不顾艾柚的反应,排板断案:“就这样决定了!我去叫我哥!”

没个一会,贝熠辞就跟着闻星玄出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花谢了,要我帮你看看?”贝熠辞带着危险的气息问他。

贝熠辞和艾柚分坐在长沙发的两端,闻星玄拿个小板凳,坐在他们面前。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有一朵快谢了的桃花嘛。”

看到贝熠辞的拳头稍稍握紧,他赶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啦,今天的主题是过生日。”

经闻星玄这么一说,贝熠辞这才发现客厅里原本的沙发电视什么的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堆花里胡哨的装饰。

墙上粘着两个亮闪闪的气球,组成十八二字。

“哥哥,十八岁生日快乐。”柚递给他一个小盒子,脸上的微笑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这是礼物。”

贝熠辞收回视线,接过他的礼物,道,“谢谢。”

艾柚还想说什么,但贝熠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打消了他的心思。

一时间,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眼见着周围的空气硝烟弥漫,闻星玄赶紧打圆场。

“我先和哥说的生日快乐,我是第一个!”

闻星玄骄傲地抬起头,向艾柚炫耀。

“嗯嗯,你先说的。”他敷衍着回道,转头就拉起贝熠辞的手,“哥哥,我们去许愿吧。”

贝熠辞无声挣-扎,抵抗他的触摸。

艾柚脸上的笑容僵住,很快又恢复原有的微笑。只不过抓着贝熠辞的手更加用力,不让他挣脱。

“对,许愿!”闻星玄附和。

他麻利地跑到门口关了灯。

闻星玄都这么说了,贝熠辞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心意。半推半就下,贝熠辞按照艾柚的指示,闭上眼,许了愿,吹了蜡烛。

周围响起了多重的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唱完中文版的,他们又想唱英文版。

“Happy……”

刚开个头就被贝熠辞打断。

察觉到有其他人在,他换上标准的微笑,打笑道,“行了,知道我文盲,还唱这高级词汇,故意呢你们。”

灯光亮起,两个七八岁大的小孩从楼梯下的隔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他们的父母,也都三十出头的模样。

贝熠辞嗔怪闻星玄:“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麻烦陈姨他们过来,让陈姨看了笑话。”

闻星玄立马反驳:“哪里不重要了!人生第一次旧历和新历都和出生那天相同呢!”

“是呢,一生就这么一次,可不得办一场,莫得以后留下遗憾咯。”陈思笑着赞同他的说法。

这都哪里和哪里啊!

贝熠辞拿他们没了法子,他们想玩就玩吧。他现在只想回房间。

“那谢谢陈姐姐来捧场啦。”

闻星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冒到贝熠辞背后,贝熠辞完全遮住了他小小的身子,他抓着贝熠辞的胳膊,只在旁侧露出来一个头。

一声‘姐姐’可是叫得陈思心花怒放。

“哪里哪里,我还怕我家弟弟们捣乱呢。”

她捂嘴也挡不住笑意,乐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这小嘴甜的,是不是又偷吃你哥哥藏起来的蜂蜜啦?我回去也给我家孩子尝尝。”

闻星玄板着脸故作认真,“那不成,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蜜的,会得蛀牙,可疼了。”

气氛一下子就被他俩带了起来。

两孩子一开始听到有蜜吃,眼睛都发光了望着陈思,现下被闻星玄说的蛀牙吓得一激灵,匆匆拉走陈思。

“妈妈,蜂蜜一点也不好吃,我们吃别的。”

“妈妈妈妈,哥哥说的对,我们吃蛋糕吧,蛋糕也是甜的。”

两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吃蛋糕嘴也能甜。”

陈思带着小孩去桌子那边了,闻星玄还没走。

贝熠辞看他,发现他在看另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有艾柚在望着他发呆。

贝熠辞皱起了眉,一尘不染的脸上隐隐有了怒气。

艾柚回过神来,匆忙移开视线。

闻星玄扒拉着他的手,让他去切蛋糕。

贝熠辞拒绝了。

闻星玄让他在这等一会。

贝熠辞看了一眼,陈思家的两个小孩从小就懂事,艾柚过去给他们切蛋糕,他们就乖乖排着队。

他刚迈出一步,闻星玄就拿着个叉子跑来,贝熠辞以为他有什么事,就站在那等他。谁成想,闻星玄直接把粘着奶油的叉子往他鼻头上抹。

美名其曰,“这才有过生日的气氛。”

贝熠辞对于闻星玄一些不触及他底线的行为很是包容,这次也不例外。

他没说什么,回了自己卧室。

这没了自己什么事,贝熠辞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去洗个澡。秋风很大,卷得满身的尘灰,很是粘腻,很是让人讨厌。

洗完澡出来,贝熠辞看见床上坐了一个人,背对着他。能出现在贝熠辞房间的,不是闻星玄还能是谁。

贝熠辞拿着毛巾擦拭着长发,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床凹下一块,闻星玄才反应过来。

“哥。”闻星玄弱弱地喊了他一声。

“嗯,不去和他们玩?”贝熠辞问。

“不去,代沟太大,聊不来。”闻星玄闷闷道,他接过贝熠辞手上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贝熠辞知道他说的是陈家的那几人。

三岁隔一代,年龄差确实挺大的,聊不来正常,可外面不还有艾柚吗?

平常闻星玄和艾柚说得可开心了,怎么会聊不来。

“怎么?和艾柚离得久了,也聊不来?”贝熠辞挑眉,凑近闻星玄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喝酒了?”

闻星玄不语,踉踉跄跄地去找吹风机。

在浴室里,水声盖过了外面的吵闹声,贝熠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闻星玄现在的表现,估计又是打赌输了来哭诉的。

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吹干头发,闻星玄给他梳理顺畅。

贝熠辞的头发很顺滑,一梳到底,接连梳了两下,贝熠辞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怎么,从头梳到尾,这是迫不及待想把我嫁出去?”

闻星玄喜欢去听那群在公园里唠嗑的人讲八卦,自然晓得他说的是什么。

“不一样,人家是母亲梳,我这个弟弟梳怎么能一样。”

贝熠辞好笑,醉酒的人连关注点都新奇,“嗯,是,不一样。那你在这睡会儿,我出去看看?”

“不去。哎呦说要给你扎漂漂亮亮的头发,他说要和你拍照纪念。”

哎哟就是艾柚,以前艾柚还没离开时,他俩没少互损,闻星玄每次吃了瘪都这么叫他,这个外号可把他气得够呛。

“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贝熠辞打趣他。

人生三大乐事,吃饭睡觉逗弟弟。

闻星玄略微思索,好像不无道理。

“好像是……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不干了,他爱去哪去哪……嗯,可是……”

“可是什么?”

“他……他说,要把他家小猫送我。”

“他前年就把小猫送你了,不记得了?你给它取名四叶草。被他骂了好长一段时间。”

闻星玄晃晃脑袋,“是吗,可能我记错了。”

闻星玄人是醉醺醺的,脑子是迟钝的,可多年来给贝熠辞扎头发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没个三两下,一只从未见过的发簪就半簪上了贝熠辞的头发。

贝熠辞摸着发簪,对着镜子仔细端详。

簪子整体由木构成,质地坚硬,呈枯黄-色,簪身刻有细密的花纹,金属镶嵌其中。尾部雕刻着一朵精致的小花,一只展开双翅的蝴蝶与花朵相连,似在亲吻,又似在离别,蝴蝶下方还缀有一串串的铃兰,含苞待放。

简单又不失华美,精美细致,可以看出制作这簪子的人费了好些心血。

他簪上了这只簪子后,身上的古风气更浓了。

“这东西哪来的?”贝熠辞拨弄铃兰尾饰,发出一阵一阵的响。

闻星玄忙着给贝熠辞头发带装饰品的手慢了下来,嗯嗯呜呜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

看这表现贝熠辞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取下发簪递给他,头发散落下来,他把所有头发拢到一边才道:“还回去。”

闻星玄接过来,又簪回去,他摇头:“不还,他说了给你的。”

贝熠辞给了一巴掌给闻星玄的头,闻星玄被打蒙了头,被骂了也没反应过来。

“你这头傻猪,干脆改名闻傻猪得了,长那脑袋干什么?整天想怎么把你哥推出去?白养你这么大!”

“他走了这么久,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贝熠辞的手指直点闻星玄的太阳穴。

“你啊你,以后就和他过吧!你俩想法都这么一致,我把你过户给他,也不是问题!”

贝熠辞正在气头上,骂人时也是冷着一张脸,冻得人全身发颤。

贝熠辞不是生他的气,但他都心甘情愿当别人的情报员了,想必替别人挨些骂也是职责所在。

他心里有话直往外出,不给人一点解释的机会。

“哥,对不起。”可是小猫真的很可爱。

闻星玄正处于十一岁的大好年纪,一点委屈也受不得,没个一会,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欲落不落的。这是他惹怒了贝熠辞后才有的撒娇手段。

他怕再挨他哥一个**兜,终归是没把后面那句话讲出来。

贝熠辞看不了他撒娇,一下子就心软了,“行了,别哭了,来了就来了,结束立马让他走。今天也是他生日,去问问他要什么礼物。”

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能是闻星玄喝了酒的缘故,行为处事上都和小时候差不多,任人差遣来差遣去,毫无怨言。他放下手中一大堆的发夹皮筋就出去了。

贝熠辞自己照着镜子摘下头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发夹,碰到发簪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取下发簪。

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不太合理的借口,〔今天生日,先让着他。下次一定把他赶出去。〕

他搓了搓脸颊,拿出抽屉里的照片,用笔在上面涂画,他暗自重复,〔不会原谅他的。〕

调整好心态出去后,门外已经乱了套。

几人围着桌子,酒瓶子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两个孩子脸红红地各自抱着一个酒瓶子。

不过一个多小时未见,这该如何是好。不会给人孩子喝坏身体吧。

贝熠辞不免担心一顿,他家现在是一分钱都拿不出了。

贝熠辞去叫醒陈思,至于为什么不叫他丈夫,那是因为那个粗胳膊粗腿的壮汉已然倒下,根本叫不醒。

陈思醒后一手拖着她丈夫一手拉着她醉醺醺的儿子们,向贝熠辞道歉。

她左磕右绊地走。

贝熠辞本想帮她一把,陈思朝他摆摆手,大笑“哈哈哈,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顶十个,不用你操心,就在隔壁,有事来找,就你那柔弱样,我都担心你出来绊倒呢。”

感觉被有形地侮辱一番,但他不能说。

“哈哈哈,这酒好喝,好酒。”末了,她打了个酒嗝。

已确诊为喝嗨了,觉醒了力大无穷的潜能。

贝熠辞默默收回了脚。

转头还有两个醉鬼要处理,史上最糟糕的生日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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