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消萧衍想法,萧宸只能硬着头皮上。
“大哥,要不此事让我来?”
萧衍眉头微蹙:“这如何能使得?你从未作过画,且年岁尚轻,如何能叫你背负这些?”
“其实我私下也曾作过,只是一直未曾叫人察觉。”萧宸面不改色胡诌。
“大哥,我是真心喜好书画,且科举也要作画,如今只是提前习过,也算是熟能生巧。”上辈子靠卖书画挣盘缠,作书画作到手抖的萧宸如是道。
萧衍面色犹疑,终是道:“那好罢,既是心仪,可切莫落下。也怪我无用,竟叫你这般小子养家。”
事情拍板,萧衍一场好眠。
次日清晨,萧衍醒来时,萧宸已然去隔壁赵婶家取饭。
有断绝关系在前,自然不能再同萧大石租借田地,把这几日的饭食换成铜钱,当做费用。
萧家无壮丁,故而将田地租给赵婶子,条件同等之前,只是免去赠送与药钱,属于正常租借。
赵婶子也算厚道,虽说没有大鱼大肉,分量却能饱腹,还会带点油水,一看就是补贴萧家兄弟。
吃完饭食,萧衍拿上全部家当,裹在厚厚的衣裳里,同萧宸缩在驴车一角。
洪叔是村里为数不多有驴车的人,他儿子争气,在镇上的饭馆后厨帮厨,颇得掌勺的看重收为弟子,加上他为人勤快嘴巴甜,同时也是洪叔家老实本分,故而才得来供菜活计。
为了给饭馆提供新鲜水灵灵的菜,洪叔每日清晨都会往镇上拉货,偶尔会捎带村里人,挣些散钱。
“衍哥儿,往筐子靠些,那儿挡风。”洪叔慈爱地关心。
这两孩子没爹没娘,让人心疼。都是村里人,大多都是能帮就帮。
萧衍道谢后,往堆起的篮筐坐了坐,果然风小了些。
善才村离镇上有一个时辰的脚程,坐驴车稍快一些,不过也有大半个时辰。
乡里路途陡峭,有些颠簸,却也能忍耐。
到了镇上,洪叔说道:“今个午时初,我在这儿等你们,莫要忘了时辰。你们也仔细些,莫要叫拍花子把你们哥俩拍了去,有事儿到李记饭馆找叔。”
萧衍取出两枚铜板塞给洪叔,不顾他的拒绝:“我知晓您是好心,可一码归一码。您若不收,日后我也没脸再找您。”
洪叔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再看萧衍牵着萧宸走到青石铺成的路,怜爱地摇摇头。
穷人孩子早当家,这都是命啊!
“咱们先去布庄瞧瞧,添点衣裳棉被。”
萧宸自然没有异议,因为这些天来他发现他兄长有些执拗,根本劝不动!
还能怎么办呢?他兄长只是太疼爱他罢了!
询问了几家布庄,有热情招待,也有一看他们穿着带着补丁,便冷脸相待,这些萧宸已然习惯。
只是上辈子他根本不在意,可如今有兄长在,兴许是习惯了被关心,有一点点甜头,就吃不惯苦头,心里满是不忿。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等他得势,定要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看!竟敢看不起他兄长!令人愤怒!
他兄长多好的人啊,怎么能遭受这些不平对待?
就很气!!!
“这色如何?”萧衍没有察觉他的想法,拿着一匹青色布头询问。
现下花色不多,穷人大多喜穿黑、褐,颜色较暗沉的颜色,当然也有其他花色,主要是为了方便做活,怕盖不住脏色,这才用深色做衣裳,不然谁不喜欢其他花色啊?
萧衍和萧宸的衣裳也全是暗沉色,淡青色容易弄脏,一般文人穿得较多。
相对于暗沉色,萧宸明显更喜欢颜色稍淡的衣布头,可是一想起比暗沉色布头还稍贵,只能违心说道:“这布头太过打眼,不甚喜欢。”
掌柜知晓这是因为没银子才会这般说,并非真心拉踩。
他从底下翻了翻:“我这还有去年的布头,受了些潮,洗洗还能用,二位小兄弟可要瞧瞧?”
萧衍没有不好意思,接过布匹一瞧,确实如张贵所言,布匹散发着潮味,颜色稍旧,但洗洗还是全新。
他指着淡青色、湖绿色、淡紫色和烟青色布匹询问:“这怎么卖?”
“此乃嘉庆麻,一尺三十五文,虽有些潮,却也成新,看二位小兄弟比较勤俭,折算一尺十八。”
原身随了他爹,个头较高将近一米五,萧宸个头随萧母,加上营养不良比寻常孩子还稍矮些,只有一米。
萧衍一身衣裳需要四尺左右的布料,折合七十二枚铜板,萧宸需要将近三尺的布料,折合五十四枚。
他打算一人买两身衣裳,共计两百五十二枚铜板,这还没算上冬衣和被子。
心里飞快算着银子,萧衍面露为难。
“叔,能否少些?”
掌柜都已经习惯,他是买卖/人,却任有良心,没有贪得无厌。
这小兄弟看起来应是有难处,不若买布头这种事,谁家也不会叫孩子来买。
“你要几尺?”
“我要十四尺做衣裳,另外还想买些棉做冬衣和被子。”
“十四尺算你二百四十文,棉花的话,我这有些,就是稍贵,一斤八十文,已然扎好。”
一床冬被需要九斤,就是七百二十文。
“如若你要的话,连十四尺布头在内,给我九百七十文,再赠与一张被套。”
等于十文一张被套,这已然是最划算。
“冬衣的话需要一斤二两棉,你们兄弟也要换洗,算你三百七十。”
掌柜又给他免了十四文。
萧衍掏出铜钱点了点,交给掌柜:“有劳叔,我能先放您这吗?我想去买些冬鞋。”
掌柜虽说赚得比较少,但也能赚,这是今早第一桩生意,心情也有些好。
“成,我给你放好。买冬鞋,咱镇上手艺最好的便是吴婆,二塘口一巷一户便是吴婆家,报我名头还能少些。”
萧宸已经听麻了,他虽说属于脸皮厚那款,可从来没想过他兄长完全没有还价,对方就主动少些,还主动递消息。
不愧是他兄长!
萧衍也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又询问道:“我想买麻纸,哪家能少点?”
掌柜是镇上本地人,知道的消息不少,许是闲着没事,也非常耐心唠嗑:“买麻纸,咱这条街头最后那家誉书坊,我观小兄弟肚子也有些墨水,可曾想抄书换点银子?”
“你可莫嫌铜臭,人活着也得先填饱肚子。”
萧宴目前没有抄书赚银子的打算,先把绣活的事儿拿下,才能再想其他。
哦不对,是先让萧宸上手绣图,等熟能生巧时,再谈其他。
“有这念头,只是我这有桩买卖,不知叔可愿听闻?”
掌柜可不认为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买卖主意,不过看他说话有条有理,也挺感兴趣。
“愿闻其详。”
萧衍将绣图的事儿告知,谁知掌柜摇摇头:“这事儿已早有,你不知晓如今谁家都缺银子,哪能多花银子买多个图样的绣活?又不是多了银子给烧的。”
“有闲钱的人自然会买,比如说文人好寓意吉利的添头,比如多子多孙的人家。”
趋势使然,重男轻女想法根深蒂固,难以改变,只能顺应当下。
萧衍取出之前作好的图:“叔,您请看。”
掌柜接过一瞧,毫不意外的惊天为人。
商人总是眼光厉害,短短数息,已然明白此事会带来多大利益。
如他之前所说,如若只是单纯绣图样,这并不新鲜,这难道是因为没银子吗?不当然不是!当然是因为费时费力不说,能作出色的底图没有多少。
文人重文轻商,以黄白之物为下等,好清高。有真才实学之人,大多去走科举之路,哪会将时间耗费在黄白之物上,耽误进学?
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画得好的文人接活,只是自恃身份,大多接些抄书卖画的活儿,不愿自降身份,掺和属于妇人才做的绣活。
这是文人下下之策,容易被人瞧不起。
即便是有,彼时之画大多如此,哪里像这般栩栩如生之作?特别是那神像图,在掌柜看来,完全是散发着银子的光芒。
“这是何人所画?”
萧衍谦逊道:“小子不才,只是近来身子抱恙,恐无法劳作,小弟画技不比我逊色。”
掌柜震惊了,这是得多么天资聪颖,才能作出如此出众的画啊!
这才半大的孩子啊!!!
莫说掌柜,连一旁的萧宸也惊呆了。
先前他只听闻作画,却并不知晓萧衍画技竟如此出众!
此时萧衍还说他的画技不在他之下,这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饶是上辈子他画技如此出众,也未到这般厉害的地步!
萧宸只感觉心里压力骤大,恨不能回去便开始埋头苦练,恐叫兄长失望,更恐有堕兄长之名。
他默默吞咽口水:“兄长言过其实。”
掌柜听闻萧衍身子有恙,有些失望,但随即想到当兄长的已然如此出色,当弟弟的应当也没有多差,且这兄弟二人画技如此高超,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此时不趁着势微之时雪中送炭,更待何时?
掌柜也有想做大买卖的野心,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出头的机会。
“成,若是有空,咱们坐下细谈?”
萧衍神色有些抱歉:“我和小弟只作画,买卖的事儿另有其人与您详谈。”
掌柜有些坐不住,生怕错过这家没有这店,连忙道:“你家住哪儿?不瞒你说,早点谈下,我也能安心。”
“善才村,萧家,届时您可以找我。”
二更啦,大可爱早点睡,不要熬夜啊!
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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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奸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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