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便转身准备回去,谁知在院子碰见小女孩,对方捏着那根枫树枝丫,站在石桌边,很羞涩地朝她笑着,小声喊了句九霸王好。
对了,玉簪……
从腰带中抽出玉簪走到小孩前,别在对方发髻中,揉了揉孩子脑袋:“上次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翡。”
女孩很小声道。
小翡?不知为何,翎九想起二姑翡玉的名字,念头一闪而过,可看着身前面黄肌瘦的女孩,又觉得自己想法异想天开。
那可是玄冰万归阵,神魂俱灭的阵法,就算是天神的修为也难逃,何况只是上仙的二姑。况且……就算有了万一,父亲也不会放任二姑转世不管。
再者,倘若真有一缕元神逃离归于轮回,那可是凤凰的元神,祥瑞之首,不说世世富贵,只少能保衣食无忧,绝不会沦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境地。
翎九打消了这个猜测。
“怎么到后山了?”
“捉兔子,阿妈头晕,大夫说吃兔肉能缓解。”
原来是这原因,翎九看向跟出来的傻刀,对方心领神会,示意门口的守卫去准备兔子肉。
见小孩低头看着手中的枫树枝,她问:“怎么一直捏着它?”
“好看。”
“那我找个花盆帮你种下,好不好?”
小女孩沉默,许久才开口:“我想把她种在院子里。”
种院子?倒也不错,比困在瓷盆中自在。
“好,今天天色晚了,明日姐姐送你回去,咱们一起把它种在院子。”
想起琅简的话,翎九轻声问女孩:“想不想修行?”
“修行?”,女孩不胜其解,“是什么?”
“就……能学会上天入地的本事。”
翎九也不知怎么形容,就这么说了,见小女孩低头不答,猜出对方不愿,也不勉强,当即揭过这个话题不再提起。
牵着小女孩去傻刀房间休息,等出来的时候大脑已经冷静,现在回南禺无异于上门讨打,她还是多呆一会等父君消气了再回去。
祁岈桓出来时,神色疲惫,见翎九抱着玉葫芦坐在屋顶看夜空,也飞身站至对方身旁开始聊天:“你伤的也不轻,大晚上的在这儿熬身子,不怕又变回原形?”
翎九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好,是我讨人厌了,揣了个肥鸟回来连句感谢都得不到。”
“说谁肥呢!”
见翎九挥拳,祁岈桓笑出声,脸上疲倦淡去不少。
日落黄昏,从枫林寨放眼望去,已经没有了前几日林海起伏的盛景,光秃秃的山上枯木连成一片,在夕阳的照射下,像是纠葛缠绕在一起的藩篱。
萧杀……,祁岈桓莫名想起了这个词。
翎九拍拍裙子站起,问:“琅简醒了吗?她身体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我估计得睡上三四天。”
祁岈桓仰头看着月亮,背手继续道:“真是可惜了,你可能不知道,凡人成仙要扛过三道天雷,原本凭借师姐修为应付天雷绰绰有余,可依如今的身体,怕是难以完全应对。”
天雷?
翎九确实不知情,不过天雷她知道,在天宫的仙家犯错了就会压往云霄台接受天雷惩罚,据说上仙修为也只能堪堪承受九道,再多一道就会身灭神散。
“那怎么办?”,她很是担心,十分认真地问,“我能不能帮她扛?”
谁知祁岈桓像是听笑话般,毫无顾忌的哈哈哈,翎九听出对方嘲笑她自不量力,毕竟这狐狸丝毫没有遮掩情绪。
在她要发火的前一刻,死狐狸终于道:“九殿下,那可是天雷,你这只八百岁的小凰鸟,法术修为全无,就凭一身蛮力啊,怕还没落在身上就灰飞烟灭了。”
“没有修为……很重要吗?”,翎九不自觉语气变弱,“我…我也很强的,我以前可是把一个地仙打的屁滚尿流连连求饶呢,就连……对,就连天宫月下仙人都不是我对手,我还能让天河改道呢!”
越说越觉得自己挺厉害,翎九再次扬起下巴看向祁岈桓,眼睛熠熠发光,闪烁着我很能干的骄傲。
祁岈桓忍俊不禁:“九殿下灵力磅礴,确实让人羡慕。”
这语气,翎九可听不出半分羡慕。
“那琅简会飞升失败吗?”
“比起飞升失败,我更担心琅简这次回昆仑墟的处境。修为大减实力不济,要恢复从前功力至少得两三年,这期间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又要指指点点,光是想想,我都替她心烦。”
这话的意思……琅简在昆仑墟过得很艰难吗?
翎九如此问出,祁岈桓也不遮掩。
“师姐毕竟是人族,三百年前单挑一众弟子登上首徒之位,每百年的考核比试都蝉联魁首,长老阁很是喜爱她,所以也招来了不少妒忌,这些年我知道的明枪暗箭就够一碟了。”
“那说明琅简有实力,不服气就憋着,还说出来,你们昆仑弟子也太没意思了,虚伪。”
翎九翻个白眼。
“师姐不会放弃追杀柳妖的,也不会放弃救云鹤城百姓。”,祁岈桓面露担心,一方面他害怕琅简逞强会伤到本元,另一方面他有知道师姐不得不为的原因,“飞升之际除了修为还会清算功过锻化元神,救下一城百姓是大功德,原本可为可不为的事,按照师姐如今的身体,也不得不为之了。”
“她都这样了,还怎么杀那妖怪啊?”,翎九上下打量祁岈桓,问对方能不能帮忙,她愿意不计前嫌,与对方找时机把柳妖解决掉。
“九殿下,我与师姐不同,自身尚且难保时,我是绝不会关心其他人死活。”
祁岈桓很是坦诚,那树妖能驱使风清妤的宝器,至少说明与风清妤修为不相上下,远远不是他能对付的。所以今日见翎九拼死也要冲向柳妖,震撼又意外,他本以为对方会遵循兽性逃生的本能,尤其在能跑的情况下。
毫不意外臭狐狸的回答,完全符合对方精致利己的本性。
翎九想了想,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个想办法吧。
“算了,我来解决。”
祁岈桓好奇:“你怎么解决?”
“这还不简单,把他朝死里揍。”
“硬拼啊?九殿下,你能不能脑袋转一转,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靠蛮力解决的。”
“那怎么办,我又不会术法。”
“……你大可不必管。”,祁岈桓犹豫半晌,还是劝翎九放弃,“云鹤城的事本来就与你毫无干系,我已经和昆仑墟传话了,过两日就会来人支援。”
此时此刻翎九完全听不进去,她想着解决云鹤城的事能帮琅简飞升,便没有再考虑自己的立场,管他有没有关系,能帮琅简就成。
“别说了,只要是对琅简有益的事,我就得做。”
“你……”,祁岈桓轻咳几声,“你对我师姐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翎九皱眉:“什么想法?”
祁岈桓挑眉,意味深长道:“没什么想法。”
应付完祁岈桓,翎九回屋准备关窗休息,看见院子站着的人一愣,急忙跑出去,距离几步远的时候又站住,防备打量四周,担心对方是带人回来抓她回去。
“就你一个?”
“绮鹓参拜小殿下,回禀殿下,此处只婢子一人。”,绮鹓屈膝俯身,左臂上挥后搭在右肩处,是南禺标准的参拜礼。
急忙拉人朝屋里走,看见愣住的傻刀,吼道:“看什么看,赶紧出去!”
见人还呆着,一脚傻刀踹下台阶,翎九关上门,着急问绮鹓:“父君如何反应?是不是很生气?”
“凤帝很是着急,不过若说生气,凰后更甚。”
母后?翎九呆了。
完了完了……
上次惹怒母后,她可是被打的屁股开花。
咽了口吐沫,来不及哀嚎,忽的想起一事:“你怎么找到我的?”
“凤帝在婢子体内种了殿下的心头血,性命攸关之时会被迫激发血符,婢子与殿下感同身受同生共死,白日在殿内自省时神魂忽觉颤动,察觉殿下濒临死亡,便随着心头血寻来了。”
翎九松口气:“还好就你一个知道,你没告诉父君他们吧?”
“婢子回禀凤帝后才能离开凤凰宫。”
“……”
完蛋。
可……
“你是说父君他们知道我在这儿?”
“是。”
“那怎么不来找我算账?就派你一个?”
“婢子不知。”
“是不是让你带我回去?”
“婢子未曾得到如此吩咐。”
“绮鹓,你别一板正经了,和我说说到底他们什么态度啊?”
“婢子不敢揣测凤帝。”
“……”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翎九看着傻刀抱着被褥,对方那眼睛直愣愣盯着绮鹓,傻乐呵地笑:“老大,我看你房里又来了个仙女,就带了床被子来。”
“既然是和我说话,是不是看着我,会更显礼貌些?”
见人没听见似的,翎九拍桌,终于让傻刀视线挪过来,可惜只落了一瞬,又看向绮鹓。
没出息的样子,很是嫌弃的让人把被褥放在茶榻上,她按了按,厚实的棉花,这不是对方一直没舍得盖,说以后结亲再用的那套么。
纳闷看向傻刀,这人还盯着绮鹓,就差流口水了。
这是……春心萌动了?
翎九指着门口,示意呆站着的傻刀出去。
“好的老大。”
傻刀应和着朝门口走,脖子像是梗着似的一直看向绮鹓,翎九一脸无语望着这人提醒:“小心门槛。”
语音未落,就听见屋外砰的一声。
听这动静便知道摔的结实,可愣是没听见一句痛呼,以傻刀的个性,想必此刻正打碎牙往肚子咽呢。
翎九扶额叹气。
她看向绮鹓,解释:“他才十五岁。”
绮鹓歪头:“小殿下干嘛说起这个?”
“……”
也对,她干嘛说起这个。
难不成真的撮合绮鹓和傻刀?
一个是人间傻小子,一个是凤凰宫最能干的侍女,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果真人间呆久了,思想也杂七杂八了。
她道:“既然来了,帮我跑个腿,去女娲山一趟,告诉风妙我打听到蕴华灯下落了。”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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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被绮鹓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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