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吃过早饭,方棋将常用的背篓挂在两侧的把手上,推着赵泽出了门。
刚走出家门没多远,两人遇见了一位出门遛弯的老人家,“赵泽,你们一大早上这是要干什么去?”
“赵大爷,我们去镇上一趟。”赵泽回答道。
“好好好,你是该多出来转转,你们夫妻俩赶紧去吧。”
从家门口到村口,短短一段路,赵泽和方棋两个人遇到了很多村民,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和大家说上两句。
等他们终于走到村口,两人意外遇见了许久未见的桂花姨。
让方棋感到意外的是桂花姨旁边站着的那位小哥儿就是昨天莫名其妙瞪他一眼的人,方棋听了赵泽的介绍才知道对方是桂花姨的小儿子,他上一次去桂花姨家没有遇到对方。
桂花姨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一位姑娘,老二是一位汉子,老三便是眼前的这位小哥儿,除了大女儿已经嫁人,剩下两个孩子都尚未婚嫁。
“阿泽哥哥,你也去镇上吗?好巧啊!”
方棋听到小哥儿黏乎乎的声音忍不住挑眉。
“甜哥儿,这是你阿泽哥哥的夫郎,棋哥儿。”冯桂花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让他赶紧和人打招呼。
方棋看着甜哥儿和赵泽说话抽空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早上好。”
啊~这一次对方声线倒是挺正常的,方棋冲对方点点头,也回了一句,“早上好。”
见自己小儿子同方棋打完招呼又去和赵泽说话,冯桂花笑着和方棋解释道:“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好。可能是许久没见了,想着多说几句。”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这些事情。”方棋笑着摆摆手。
四人边走边说,甜哥儿后来提议说想推赵泽,方棋便把位置让给他,他走到前面和桂花姨说话,四人分成两组,一前一后走着。
“棋哥儿,你今天推着赵泽去镇上是要做什么?”冯桂花开口问道。
“我想带着赵泽去镇上的长生医馆,让医馆的老大夫帮赵泽把把脉。”
冯桂花欣慰地点了点头,“棋哥儿,你是个好孩子。”
方棋笑笑没有说话,什么好不好的,做事顺心而为呗。
“棋哥儿,真对不住啊。之前我告诉你说我们家甜哥儿有几身不能穿的旧衣服可以拿给你,没想到你看着衣服他有其他用处,已经私自把那些旧衣服都给剪开了,这才一直没有把衣服给你送过去。”
“没事没事,我现在的衣服够穿。”方棋摆摆手,问起桂花姨另外一件事情,“桂花姨,您知道咱们村子里有哪户人家刚出生没多久的狗崽准备送人吗?我和赵泽想抱一只狗崽抱回家养。”
“我倒是知道村子里有几户人家的狗前不久刚下一窝狗崽,等回村子我给你问问有哪家准备把狗崽送人。”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顺嘴的事情。”
……
到了镇上,方棋准备带着赵泽去长生医馆,冯桂花母子二人也准备去镇上的集市,四人在城门口分开。
“整天穿着阿泽哥哥的衣服,你可真不要脸。”
分开时,一道声音传进方棋的耳朵里,方棋回头看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离他最近的甜哥儿正一脸乖巧地挥手和赵泽告别。
呵……有意思了。
方棋无语地抱胸站在一旁,等甜哥儿恋恋不舍地离开才上前推着赵泽前往长生医馆。
***
到了长生医馆,方棋找到上一次为赵泽抓药的老大夫,请他为赵泽把脉。
老大夫把完脉收回手说了一句,“嗯……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治好。”
此话一出,方棋和赵泽顿时激动起来。
方棋激动地说道:“大夫,他的腿真的能治好吗?”
“嗯,可以治好。不过……想要治好可是要费不少时间和功夫,所要花费的银钱也不少。”
“大夫,您尽管治,银钱不是问题!”
“行,你推着人进来,我给你相公针灸一番。”说完老大夫率先起身离开了座位。
方棋和赵泽激动地对视一眼,方棋激动地刚想伸手抱紧赵泽,手臂落在赵泽肩膀时也只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两下,随后推着赵泽跟在老大夫身后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摆放着许多张床,床与床之间用深灰色的布隔着,形成一个个封闭的空间。
老大夫指着房间最右边的那张空床,对赵泽说道:“小伙子,你趴到那张床上去,把身上的衣服和鞋袜脱掉。”
“……好。”赵泽迟疑地应了一声。
方棋把他推到床边,本想帮忙把赵泽架起来,赵泽自己用双臂撑住身体移坐到了床上。
赵泽刚要抬手脱衣服,意识到方棋还在房间里,扭头看向方棋正准备喊他出去。
方棋看到赵泽看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有事喊我一声。”说完,尴尬地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方棋红着脸坐在医馆大堂的长椅上,过了没一会儿忽然听到房间里的药童喊他进屋。
方棋起身走进屋子里,被药童领到赵泽躺着的床前,方棋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全身光溜溜地趴在床上,只在屁股上盖了一件衣服的赵泽,扭头看向把他喊进来的药童,“小大夫,你喊我进来是什么事情吗?”
“这位夫郎你坐在床边看着你相公,要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记得喊人。”
“啊?好好好。”方棋连连点头。
等药童离开房间,方棋看着在床上快被扎成刺猬的赵泽,试探性地喊了两声,“阿泽?阿泽?”
赵泽这是睡着了吗?看到赵泽睡着了,方棋便没有再喊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过了不知道多久,赵泽的身体忽然抽搐一下把方棋吓了一跳,方棋以为赵泽醒了,喊了他两声却没有人应。
方棋凑到赵泽面前,发现赵泽的脑袋上,看了一眼后背,后背也都是汗水。
现在是四月底,大家都穿着春天的衣服,这样的天气不会热的让人想出汗的。
刚才他没好意思把目光放在赵泽的身上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在冒冷汗。
方棋喊来药童,“小大夫,我……”方棋挣扎着才说出对赵泽的称呼,“我相公好像一直在冒冷汗。”
药童听了他的话又去找来老大夫,老大夫喊醒赵泽,点了一根艾草柱递给药童,让他按照他教的方法循序渐进用艾草柱挨个烧赵泽身上的银针,并点了一炷香,嘱咐药童什么时候香燃尽了,手里的艾草柱什么时候停。
看到赵泽醒过来,方棋起身刚准备离开房间便被老大夫喊住。
“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待在这里,过一会儿如果他浑身抽搐的话,你和药童两个人合力按住他。”
“好。”方棋犹豫着重新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
方棋垂着眼不敢和赵泽对视,目光落在赵泽垂下的左手臂上,看着对方的手臂时而紧绷时而放松,头顶传来对方忍痛的闷哼声,左手攥紧又猛地放松。
在对方又一次紧绷身体,握紧拳头时,方棋犹豫着伸出右手握住了赵泽的左手,赵泽的左手忽然僵住然后松开握住方棋的手。
“夫郎,你给你相公擦擦汗。”药童提醒他。
“啊?”方棋被提醒后回过神慌忙抬手用左手的袖子给赵泽擦干净脑门和下巴的冷汗。
等药童手中的艾草柱在每一根银针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赵泽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打摆子,方棋看着药童手中的药柱好几次都差点撞在赵泽身上。
药童喊他按住赵泽的身体,方棋看着脑袋,后背,双腿和脚心都被扎着银针的赵泽实在无从下手。
到处都是针,他往哪按啊?!
“夫郎,你赶紧抱住他!快别让他再乱动了!再让他乱动,这些针马上要掉了,针掉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哦哦哦!”听到药童的话,方棋也不顾两人身份的尴尬,伸手抱住赵泽,双手落在赵泽没有被扎针的屁股上方一点点的位置,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赵泽顺势伸手紧紧抱住方棋的后腰,脸埋在方棋的脖领处。
脖颈被喷上的热气弄得有些发痒,方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伸手抓抓却又忍住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童说出那句“可以拔针了”的话时,赵泽身上大汗淋漓。
药童叫来老大夫为赵泽拔针,等赵泽身上的银针被拔完,方棋两人听到老大夫让赵泽每隔两天就来医馆针灸一次。
老大夫原本准备为赵泽开每天泡澡的药包,听到对方夫郎说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家里也没有浴桶时,老大夫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没有办法每天泡澡,回去以后把每天早上和晚上喝的药改成一天喝三次。”老大夫想起这家人有把一副药渣频繁煎煮的经历,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包药材煎两次便要倒掉,切记不要像之前那般将一包药多次煎煮。”
方棋点了点头,强忍住没有扭头去看赵泽的反应,之前赵母把一包药多次煎煮到失去药性这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赵泽,没想到老大夫今天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
老大夫接着叮嘱,“下次来针灸之前记得带一件可以盖腿的小毯子,刚针灸完的双腿不能见风,回去以后也不要让他用凉水洗澡,洗头。”
“大夫,我记下了。”
“还有……”
“……”
方棋推着赵泽走出长生医馆,看日头已经到了中午了,方棋还未开口提议回去,赵泽先他一步开了口,“咱们去成衣铺给你买两身衣服再回村。”
“不用不用。”一次针灸就要花掉三十文,还不知道要针灸多少次,他们现在还是把钱省着花吧。
赵泽扭头看他,“你总不能一直穿我的旧衣,难道你还想被人当面说难听的话?”
方棋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刚想反问赵泽是谁当面对他说了难听的话,忽然想起早上甜哥儿对他说的那句话,“原来你听见了。”
“嗯,桂花姨在旁边,她没说话,咱们也不好开口。”
“与其让人家说难听的话,倒不如咱们去买两身体面的换洗衣物。”
方棋原本打算买些棉花和布匹回家为赵泽做轮椅垫子,现在又要做一份小毯子,再多做两件衣服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买成衣太贵了,咱们直接买布回家自己做吧。”
赵泽有些诧异,“你会做衣服?”
“那当然了!我弟弟妹妹还有我爹娘的衣服都是我做的。”
“又识字又会做衣服,看来你爹娘很疼爱你。”
“当然了,我是我爹娘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当然疼我了。”想到自己爹娘,方棋有些想哭,方棋揉了揉眼睛将满心的难过隐藏在心底,“不说这些了,我推着你去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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