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绣坊正在收拾,这几日秋枕梦总带人出门闲逛,去酒楼吃饭。xiaodiaodayacom
酒楼中喧闹无比,秋枕梦坐在二楼雅间,地方不算偏,只略微隔绝了一些声响。
正吃着,靠帘的红豆忽然小声道:“姑娘,您看,下面那个人是不是老爷?”
秋枕梦立刻隔着珠帘往外望去。
只见楼下走着一群人,打头的衣着富贵,约莫要请客,汪从悦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跟在后面。
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楼,没往她这边来,应是捡了个僻静地方坐了。
·
汪从悦没发觉头上那道视线。
众人落座,好酒好菜尽都上了,请客的商人奉承话说了一堆。
张公公只管吃酒,只在那人央求到他身上时,哈哈一笑:
“客气,我虽是掌印,这营建宫室的差事却不归我管,你对我徒弟说就是了。”
瞧着那商人给自己殷勤斟酒,汪从悦只能端起来抿了一口,藏起心中不耐。
他本不愿见这个人,今日难得提早出宫,是想赶着回家的。
然而此人走了师父养子的门路,叫师父生了好大一场气,未免儿子丢脸,只能带着他来。
果然,商人做出羞窘模样道:
“今日请贵师徒来,不为别的,只想问问小人的木材,汪公为何不收,有什么不妥,小人也好描补啊。”
汪从悦搁下手中的筷子。
他声音没有起伏,教人不知是喜是怒:“鲁公这话已遣人问了十余次,往日应是我没说清楚,今日便当面告知。”
他抬起眼,目光也淡得很,仿佛在谈不相干的事情:
“我营建宫室,不止圣上日夜居住,朝臣也时有往来,总该尽力使宫殿好上百年。鲁公的木材是用不到的。”
商人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估摸着足有万两:“还请贵师徒多通融通融,事成之后,另有谢礼。”
银票放在桌案上,谁都没有接。
雅间里一片令人不适的安静,片刻,张公公笑道:“鲁公好大手笔,这生意岂不是亏了?”
商人连忙赔笑:“公公说的哪里话,若能和内官监长久生意往来,小人怎能算是亏。”
张公公依然在笑。
汪从悦望了眼商人,只觉面前饭菜索然无味。
往日同僚总说他得了个好差事,也不见哪里好了。遇上个听不懂人话的,还真是让他为难。
他决定给这人指个明路:
“鲁公和内官监做不成生意,却可与工部往来。今年开源地动,房屋倒塌无数,木材奇缺,灾民不得安置,工部诸位大人急得头发白了,若鲁公肯去,必将视你为上宾。”
商人的笑挂不住了。
和宫里做生意远比给灾民建房子回报丰厚,往日塞点钱也就过了,奈何自这该死的阉人领了差事后,竟油盐不进!
如今还这般看不起他。
连他师父都与他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可这阉人酒菜都没动多少,还真是生怕沾上他了!
“小人一家全等着生意做成,好拿来过活呢,不然衣食无着,汪公何故如此狠心。若小人孝敬不够,您只管开口,小人再添。”
汪从悦拿起的酒盏又放下了。
他瞥了商人一眼,眉眼间尽是冷淡:“鲁公定要走宫里门路,那就全家饿死吧。”
说着,他站起身,向张公公行了一礼:“师父,弟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张公公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叫徒弟去了,自己留下跟这商人敷衍。
汪从悦出了酒楼,疾步往轿子处走去。
他正盛着满心郁气,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小哥哥!”
汪从悦回过头。
后面一个桃红襦裙的少女,鬓边簪一朵颤颤巍巍的绒花,正欢喜地向他跑来。
他的郁气眨眼间就散了,瞧着秋枕梦戴的绯色绒花,摸了摸袖中的步摇。
她开始喜欢绒花了啊。汪从悦想。
·
秋枕梦提着裙子,一路跑到汪从悦面前,期待道:“小哥哥还有事吗?”
“无事,我正要回家。”汪从悦说。
他盯着秋枕梦鬓边绒花瞧个不停,心里一阵懊悔。早知如此,他便该时常遣人回家问一问,好凭着她的喜好送东西。
两个人坐上轿子,红豆放下轿帘。
方才还坐得远些的秋枕梦立刻挪近了,抱住汪从悦手臂。
汪从悦心下微微一颤。
他喜欢秋枕梦的亲近。
可今日实在太近了。
有柔软到叫他难以忽视的地方,正紧紧地贴着手臂,汪从悦只觉脸上一阵发烫。
秋枕梦仰起头,认真地问:“小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秋枕梦终于放开了他。
她问:“小哥哥,你那日分明就站在院子里,怎么就是不进屋呢?”
汪从悦登时一阵心虚。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将自己令人鄙夷的心思告诉她。
“是红豆说的?”汪从悦下意识转移了话题。
“我猜的。小哥哥吃得少,当日便是啃半头羊都足够了,你偏不来,怎不会让人多想?”秋枕梦不依不饶。
想掩饰过去的意图被拆穿,汪从悦几乎无话可讲。他微微偏过头去,不敢看秋枕梦的眼神。
“我……”他迟疑着吐出一个字,又顿住了,好半天,才轻轻地说,“太晚了,我怕扰了你,便在外头等你休息。”
秋枕梦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叹气,重新靠在汪从悦身上,道:
“小哥哥,下次别这样了,你不进来,我又等着你,难不成你要在外头站上一夜吗?”
“嗯。”汪从悦低低地应了,带着隐约的喜意。
外头响起红豆的声音:“老爷,姑娘,到家了。”
他不敢在秋枕梦的搂抱下多停留,急匆匆下了轿子。
秋枕梦紧跟着跳下来,不由分说又挽住他,往房里走去。
她将汪从悦按在梳妆台前,打开妆匣,递给他一只簪子,满脸都漾着笑:“小哥哥,这是给你买的,你戴上试试。”
刻画着祥云纹路的玉簪子躺在掌心。
汪从悦心中满是讶然。渐渐的,这点讶然又被滚滚而来的怡悦所覆盖。
他按着冠帽,拔下簪子,换成秋枕梦所赠的这只,忍不住持着小镜多瞧了几眼。
秋枕梦还在说话:
“小哥哥,我遇到的货郎,居然是世家子弟,手里有很多好东西,我向他买了簪子不说,那人还送我一朵绒花呢!”
汪从悦的动作停了。他心头微微涌起几分酸涩,带着微不可察的委屈,从袖中摸出步摇。
步摇上,几朵红玉制成的小花,在白玉珠的映衬下温润光洁,摇摇摆摆,吸引了秋枕梦的视线。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说话时垂着眼,不想看到那朵绒花:“妹子,这只步摇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小哥哥真好!”
见秋枕梦摘下绒花,对镜仔细地戴了步摇,汪从悦才微微多了几分欢喜。
他视线扫过桌上的绒花,声音放得平静:“妹子,这花还是丢了好,俗艳得很,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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