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型安慰（2）

晨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尽管李乐一明确表示不需要早餐，秦麟还是拐去买了温热的鸡丝粥和几样清爽小菜。

这一夜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李乐一脑海中闪回，从云城之巅令人眩晕的夜景，到此刻碗中泛着微光的白粥。

秦麟以来不及赶回去为借口，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李乐一家中。

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李乐一机械地搅动着粥碗，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对面那双修长的手指吸引。

秦麟握勺的姿势优雅得像个钢琴家，指尖在晨光中泛着近乎透明的珍珠白。

那些关于吸血鬼的刻板印象，在他脑海中翻涌。

惨白如纸的皮肤下蜿蜒着蛛网般的青紫色血管，说话时若隐若现的尖锐獠牙闪着寒光，还有那双在黑暗中会泛起诡异血色的瞳孔。

这些特征本该是吸血鬼最鲜明的标志，可眼前这个人却完美地颠覆了所有想象。

除了过分精致的五官和略显冷白的肤色外，竟与常人无异。

“在看什么？”秦麟突然抬眼。

“没、没什么。”李乐一手一抖，瓷勺“叮”的一声撞在碗沿，他慌忙低头喝粥。

李乐一小口啜饮着粥，他强迫自己盯着粥面泛起的涟漪，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滑向对方淡色的唇线。

秦麟再次抬眼，深褐色的瞳孔精准锁定李乐一游移的视线。

沉默在餐桌间蔓延，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填补着空白。

“呃——”李乐一有点尴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瓷勺柄，“那个……你的尖牙，能让我看一下吗？”

“小研究员又在收集我们的资料了？”粥勺在秦麟指间转了个圈，他低笑出声，露出人类形态下整齐洁白的牙齿。

李乐一讪笑一下，不自觉前倾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麟的唇线，“所以，你们是转变时，犬牙才会变长变尖？”

“嗯。”秦麟慢条斯理地吹着勺中的粥。

“也就是说……在人类形态下，你们除了体温明显低于常人和需要避免阳光直射外，其他方面都和普通人类没区别？”

“嗯。”秦麟支起下巴，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瓷勺，“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什么饮食禁忌吗？”

“没有。”

“原来只是单纯的挑食啊……”李乐一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嗯？”秦麟微微挑眉，勺子停在半空。

李乐一装作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咳……之前见你把姜丝葱花蒜末都挑了出来，还以为你们不能吃这些呢。”

他边说边端起粥碗，三两口就把剩下的粥喝了个底朝天。

“我有点困了，想去睡一会儿。”李乐一突然站起身，语速飞快，“你喝完记得把碗洗了。”

还没等秦麟回应，他已经一溜烟钻进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秦麟的目光如利箭般钉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臭小子，竟敢让我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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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李乐一在朦胧中睁开双眼。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细线。

他撑起身子，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有个吸血鬼在他家，他竟然还能睡得如此安稳。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李乐一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那一刻，他的心情异常复杂。一方面，他希望那个吸血鬼已经离开，另一方面，他又莫名地不想看到沙发上空空荡荡。

早晨忘记关的顶灯此刻将整个客厅照得通明，也让沙发上沉睡的吸血鬼无所遁形。

他单手枕在脑后，胸膛随着呼吸平稳起伏，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竟然还没醒？]

李乐一盯着他那安静的睡颜，不禁微微失神。褪去了平日的冷漠与威严，此刻的他，显得格外柔和。

[这家伙，睡得这么熟，难道就不怕我突然下黑手吗？]

望着秦麟那毫无防备的模样，李乐一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捉弄他的念头。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终究是不敢付诸实践的。

李乐一缓缓走向客厅，经过餐桌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机械地转向厨房，早晨还堆满残羹冷炙的陶瓷战场，此刻竟变成了排列整齐的白色方阵，沥水架上每只碗的摆放角度都精确得令人发指，连筷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他怔在原地足足两分钟，才确信这不是幻觉。

本以为随口说说的话，他肯定会置若罔闻。完全没想到，那个吸血鬼竟然真的把碗洗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荒诞的画面。

修长的手指别扭地抓着洗碗布，深色的眸子嫌弃地盯着洗洁精泡沫，黑色丝质衬衫的袖口被潦草地卷到手肘。

最可笑的是，那家伙肯定还板着张脸，仿佛不是在洗碗而是在进行什么屈辱的仪式。

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洗完碗后，一边用纸巾擦拭指尖一边冷哼“满意了？”的模样。

“噗……”李乐一突然把脸埋进掌心，笑得肩膀直颤，连指缝里漏出的气息都带着颤音。

……

时间流逝，李乐一已经在沙发上呆坐了整整半个小时。

当第五次看向秦麟那依然沉睡的脸庞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轻声呼唤，“麒麟？”

“嗯？”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重重的鼻音，仿佛刚从深度睡眠中被唤醒，黑色衬衫因为翻身动作滑开一道缝隙，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样子，李乐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你不是吸血鬼吗？怎么睡得比我还沉？”

秦麟缓缓撑起身子，睡乱的额发下，那双惯常清冷的眼眸此刻氤氲着未散的睡意。

他定定注视着李乐一，三秒钟的静默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首先……我们的细胞再生需要十小时深度睡眠。其次……”他突然凑近，“谁告诉你，我叫麒麟的？”

“我听林晟他们……”李乐一的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因为对方突然放大的俊脸。

“秦麟。”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秦。”

“秦麟……麒麟……”李乐一直接“愣”住，“呃——抱歉，我听岔了。”

秦麟只是理了理睡皱的衬衫领口，似乎并不在意，“叫顺口就别改了。”

“真能不改吗？”李乐一试探地问道。

“嗯。”秦麟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

[怎么感觉和报告里的不太一样……]

[我竟然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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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秦麟竟差人送来几套换洗衣物，堂而皇之地在李乐一家安营扎寨，全然不顾自己在一区的住所。

白天，他就慵懒地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而到了晚上，他就硬拉着李乐一到处闲逛，仿佛要将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走遍。

李乐一对此真是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只能任由他这般折腾。

“不就失个恋吗？”某个忍无可忍的傍晚，李乐一终于爆发，“你至于天天盯着我吗？我又不会寻死觅活的，回你的地盘去。”

秦麟连眼皮都没抬，“谁管你失不失恋，我只是很闲而已。”

“呵，看出来了，你确实很闲。”李乐一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道。

[这种拙劣的借口谁信？明明就是变着法带我散心。]

腹诽归腹诽，李乐一心底仍泛起一丝暖意，就像寒冬深夜突然被塞进怀里的暖手炉，烫得人想扔又舍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让李乐一有种歉疚感。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分手了。

但转念一想，这家伙的安慰方式实在堪称“反人类”。

与其说是安慰失恋者，不如说是训练特种兵，简直完全没把李乐一当作一个“普通人类”来看待。

首周的“特别安慰”堪称极限运动。

当秦麟扛着他从千米高的楼顶跃下时，呼啸的气流直接把失恋的忧郁吹到了九霄云外。

李乐一事后摸着完好无损的四肢，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劫后余生”的清醒感。

上上周的赛车体验更是令人窒息。

秦麟把跑车开出了星际战舰的架势，仪表盘指针疯狂右转的模样，活像李乐一当时快要罢工的心跳监测仪。

当轮胎与地面最后一声嘶吼结束，他瘫在座椅上，恍惚间看见自己三魂七魄正慢悠悠归位。

上周的“鬼屋疗愈”则直接刷新了李乐一对“缺德”二字的认知。

那个废弃停车场里，失败品们狰狞的面容在应急灯下忽明忽暗，追逐时带起的腥风擦过耳际。

虽然秦麟始终保持着三步守护距离，但李乐一还是连做三天噩梦，梦里都在追杀秦麟。

可气的是事后秦麟还振振有词，“恐惧是最好的情绪清洁剂，你现在还在意失恋那点破事吗？”

最讽刺的是，当深夜被噩梦惊醒时，脑海里全是秦麟那张欠揍的脸。

他这种以毒攻毒的疗法，恐怕连心理医生看了都要报警。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秦麟知道他的把戏，故意坑他的。

今晚的活动确实温和许多——如果和之前相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