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瞧着魂飞魄散的一人一妖,上方的法阵消失的时候,林中森森白骨皆纷纷化为尘烟散去。
她站在原地许久。
回到昭阳城时,离国百姓们都逃命去了,萧羽被周肃搀扶着,一副头疼不已失魂落魄的样子。
薛无忧面色复杂,说不出好坏。
反倒是墨玉仍修身玉立于城门前,静静的等待着她。
白姬抬手将浮在上空的囚收到手中,晶莹剔透的樊笼,里面空无一物。她微蜷起手指,那如同笼般形状的白雾‘嘭’一下破碎,缓缓地从指尖流下。因果循环,无渊杀了这么多人,果真连善魄没有了。
可惜,沈黎渡得了百姓,却连身边人无法渡。
白姬向前几步,来到三人面前:“人在做天在看。叹那无渊,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
三人各有心思,听闻各自点了点头,都没有说话。
墨玉走了过来,停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似乎在等她。
萧羽心力交瘁,勉强开口:“李道长要去往何处?”
白姬莞尔:“天下之大,四海无家。日后陛下若有差谴,大可让周护卫修书一封。这天下有能者后来居上的亦不少,还望陛下识人明者任之。”
萧羽不明所以,听着好似他是在劝自己日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想来是经此一事,提点他吧。
“山高水长,各位,后会有期”
白姬抬手作揖:“陛下,告辞。”萧羽颔首:“李道长,保重。”
“薛将军,告辞。”薛无忧抬手回礼:“李道长,再会。”
“周护卫,好自为之。”
周肃微顿,抱拳施礼:“李道长,再会。”
白姬一一道别,到了周肃不是说的告辞,而是好自为之。
周肃望着两道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道白袍少年身上,不由得微微失神。少年明显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那封信之事。在暗中点拨他。
不过,少年误会了。
虽然,他是南国之人,亦是南国皇子。但当他被送往离国为质时,他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不受宠的南国皇子沈肃了。他如今就只是周肃。离国陛下身边的护卫,而已。
那封信,也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他当时差点病死,是萧羽救了他,而萧羽被废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他。在冷宫的那些日子,他看到了萧羽对远嫁而来的沈黎的爱慕之情,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也看到了沈黎身旁男子无渊眼中的杀意,便不分昼夜的保护萧羽。放走了沈黎二人,她对他亦有恩,那封信当时也只是想着能帮上忙。
也许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南国对他的伤害。他其实…可能…也是有私心的吧。
薛无忧敛眸,想起道长告知之事。经历此番奇事,便有所猜疑。当李道长告知清苑乃千年蛇妖之时,也只是稍稍震惊,便很快接受了此事,且明白了自己起死回生以及梦中之事,皆是她所为。可让他心疼的是,这个傻丫头,竟然以为他知晓其身份会怕她。也是,在她面前,他从未肯定的表现出爱她。她连幻境之中都以为自己是假的。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接受一切缓缓失去,忘记。
一切,为时已晚。
*
白姬与墨玉渐行渐远。
墨玉一路上都不言语。
白姬开口:“墨玉,你想说什么吗?”
墨玉道:“昙月非沈黎,道长是李长泽吗?”
白姬停下脚步,半晌,笑了笑:“果然还是骗不了你。的确,我并非李长泽。”
“你是?”墨玉问。
白姬抬手扯掉发带,柔软乌发垂落下来,越加显得身形纤瘦,白皙面孔绝美无双。
墨玉愣了,他……她、竟真的是个女子。
她莞尔一笑,明媚如春:“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姬,你呢?”
“太好了。”墨玉看到她疑惑的表情,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无意间将心声说出,忙低下了头,声若蚊讷的回答:“墨玉。”
白姬出乎意料地挑了一下眉,而后无奈扶额,无力的笑了一下,耸了耸肩, “好吧。”说罢,她又将头发高束起来。
她心道:这个名字是我救你之时为你所取,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之前的事,那便等到你想说再说。若不愿提及往事,便一直做墨玉也罢。
墨玉悄悄出声:“为何……”
白姬拨动了一下长发,头一偏,将发尾利落地甩到身后:“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化名李长泽装作男儿身,还是问我当初为何留给沈黎的花瓣是白色的呢?”
墨玉从喉间压出了一声“嗯。”
“看来,你都想听。好吧。”白姬双手环抱,一大步一小步交替的踩在青草地上,一边回忆一边开口:“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那时,我刚离家,便遇到了学艺不精、初次下山的小道士,他叫李长泽。我随他云游四海到处行侠仗义,彼时,曼陀罗花瓣是银白,如沈黎无渊般,也曾送过旁人。年少无知,恩情难报便折花相赠,如今想来可真是傻啊。”
“后来,有一天夜里,李长泽对我说了很多话。醒来时,只看到了桌子上他留下的佩剑‘明珠’。自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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