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烧。
江破云的脸蒸熟了,腾腾地冒着热气,理智闷在蒸笼里,很快就失了形状。他晕乎乎地荡在她怀里,高飞不下,敏感的身体因她的戏弄而剧烈颤抖,想要更近一步时却被冷落。
向来自持的仙君放下高贵的身段,开始不择手段地缠住罪魁祸首。他环着叶闯的脖颈,粘着泪水的目光靡颓昳丽,口口和爱念不加掩饰地钩住她蠢蠢欲动的环,“你把春药当毒酒来骗我,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动作突然粗暴起来,狠狠咬住口中的软肉,牙齿深嵌,在他身上留下猩红的齿痕,冒出的血珠又被她舔舐干净。
江破云“啊”了一声,顿时清醒过来,架起的手方才抵着她的胸膛,下一秒又被涌来的浪潮给浇得失了力气。
叶闯对于他的反应很是不满,开始报复起来,身下的人很快失声求饶,连着变了几个腔调。
一位优秀的主导者会循序渐进地诱引猎物进入陷阱,甜言蜜语地哄着他,百依百顺地照顾着他,用足了巧劲和心机,生怕人家对哪一点不满意。
但叶闯没有那个兴致去哄人,她抚过江破云背上的伤口,薄茧划过光滑的皮肤,每每摸到浅棕色疤痕时他都会颤抖得更厉害些,她的注意力留在旁处,有时会失手碰到尚未愈合的伤痕,指甲掀起结痂,裹着鲜血涂满全身。
江破云很快便溃不成军,隐忍的哀嚎再也压制不住,混乱地哭喊乞求,求她这样又求她那样,这里疼那里也疼。
她啃住那张聒噪的唇,攫取里面稀薄的空气,直到对方拍打她的胸口才肯放开,她支住江破云无力的身体,看他拼命地喘息,不自觉翘起了唇角。
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掌心,瓶口染着一圈火苗,在夜里发着蓝色的荧光。
“水荧玉,遇热即化,是用洗池的水凝成的,剑客用它来拭剑,抹去剑身的坎痕和血迹。”她抓住他腕上的断链,让他坐起身来,“破烂不堪的刀剑焕然一新,你说那些剑客们得有多开心?”
她手腕一斜,就着他的肩头浇下去,披着火焰的荧水烫得惊人,江破云闷哼一声,本能地抗拒着淌下的液体。
水荧玉附着在裂开的皮肉上,像缝合线一样拼接裂口,余下的液体沁在表面,将断肉完整地黏在一起。用来养护刀剑枪戟的洗池水,奇迹般地让人的伤口愈合了。
但人是血肉之躯,不是冷硬的钢铁,水荧玉流过的地方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伤口被撕裂复原又撕裂,可偏偏看起来完好无损。
他痛得失神,挣扎着向后退去,又被她抓回来继续,直到他的伤口全部愈合,才放开了他的双腕。可惜水荧玉涂得不够,还是留了疤,不过看起来比原先好得多。
江破云大口喘着粗气,眼眶微红噙满了泪花,双手轻微地颤抖,被镣铐压出了红痕。叶闯嫌那镣铐碍事,用雷法把它们击碎,留下连着他两只脚腕的锁链。她脱去鞋履,用脚尖钩着那条锁链,把人扯到自己面前。
华服层层落地,又被人一脚踢开,叶闯的膝盖支在他的包围圈中,另一条腿蹬着地面,五指扣住他的头顶深深插进发中,指甲不时划过他的头皮,目光暧昧而危险,令他不寒而栗。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天幕突然换了颜色,阴沉沉地压着地面,乾清宫的烛火依次燃起,在幽夜下摇着昏暗的光。
江破云的神智开始模糊起来,视线里,叶闯正向他一点点逼近,辛辣的酒香和肃杀的帝王之气缠在一起,如阴影般笼罩着他的整个身体。
那道目光**而无情,烧灼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耳语粗俗而荒唐,像一场酒池肉林中的露水情缘。
这样的叶闯让他害怕,让他感到十分陌生,他再也受不了了,再也禁不住被这样对待,开始徒劳地挣扎起来,眼泪胡乱地糊住脸上,“别这样羞辱我……求你……”
“你要的太多了,江破云,”她的手指轻轻绕着他的长发,却又在旁处使坏,“既要尊严又要活命,那怎么可以?”
叶闯将他牢牢地压在身下,舌尖挠着他的耳根,吮吸着他的颈侧,啃住他的锁骨。
夜光下,那具健美的身体暴起狠劲,凸起的青筋,颀长的手指,游刃有余的掌控,无不彰显着独属于她的张力,双臂精硕有力,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禁锢在怀里,每一寸肌肉都是精心雕刻出来的,堪称完美之完美。力量,野性,欲|望在这具年轻的躯干里彰显得淋漓尽致,磅礴的气息铺天盖地,疯狂地占有身下人的全部。
她那滚烫的汗滴落到江破云腹侧的痣上,激得他一抖,不慎抖漏的失态的喘息在她耳畔无限扩大。
雪在烧,香气也炽热起来,为干烈的酒添了一把柴,雕栏玉砌烧成细沙堆在脚边,周身燃起滔天大火,将理智,道德,躯体全都烧成了一把灰,一切都在烧,空气在爆炸,水分在蒸发,她葬身火海之中,而他就是水源。
好渴,她要喝水。
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像个强盗一样贪婪地掠夺着一切,绿洲不会干涸,她如此坚信这一点,于是抡起斧头向深处凿去。水源,她要水源,至于脚下痉挛的大地在尖叫些什么,根本无须在意。
不够,不够……好渴,想喝水……
**像拔地而起的巨树,仰头看去,只觉得自己越发渺小,而她的野心要比巨树更高,伸出触手将他吞噬,碾压,揉碎,剖开肚皮塞进脏器深处。
这场大火过后,一切都被烧尽了,只有两颗永恒不死的灵魂重合在一起,一颗拼命地吞噬着另一颗,永远无法融合,却又像渴望对方一样去拼命地伤害彼此。
她的阴影形同鬼魅,将他吞没,在倒悬的天地里,他只能看到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发了疯地撕咬自己,将他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原来,叶闯是半只妖怪,一头猛兽。
意识变淡了,就像闭上双眼的夜晚,与睁开没有什么不同,疲惫而脆弱的身体让他彻底放弃抵抗,臣服于她,乖顺地承受着一切。
江破云想,或许自己的死刑要无限延期了。
水荧玉自他的脊骨淌下,炸开一束妖冶的蓝色妖姬,恶魔的信笺落在二人交叠的掌心,密密麻麻的字迹串成蚂蚁,顺着手腕爬向阴暗的巢穴。
他在升高,升至一个只有白光的世界,黑暗破开无尽的白,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急速下坠,在陨落永夜的前一刻,他看到黑暗背面是叶闯的眼睛。
深陷的腰窝汇成池塘,盛着游动的欲,被溺死在锦被之中,薄纱湿透,柔软地缠绕在他的身上。裸露的腹线流畅精致,肌群随他的喘息剧烈起伏着,附了一层薄汗,就像活过来的大理石雕像,每一个毛孔都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叶闯垂下头颅,沉默地跪在榻上,烈火被甘霖浇灭,恨意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恩怨未了,纠葛尚未厘清,最先一步坦诚的竟然是身体。两个有着血仇的仇人居然滚到了一张床上,说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死。
“你记得那一天,对我说过的话吗?”
“我不知道。”
声音很小,像是在哭。
“不知道?”她面无表情地掐住他的脖颈,时轻时重地拂过他的侧脸,“怕是忘了吧。倒也无妨,我来提醒提醒仙君。”
说到“仙君”一词时,叶闯突然凶狠起来,沉寂的气息重归躁动,蓄满了力气进入下一轮漫长的进攻。
“什、什么……额嗬嗯……呃啊——!!”
“你讨厌我的眼睛。”
“你说我是个蠢货,我的一切心思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你还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我看着所爱之人一个个地死去,要我一辈子都记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叶闯终于用了狠劲,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来,江破云,再冲着我说那句话,说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玩物罢了,玩我像玩狗一样简单。”
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挣扎,试图吸入一丁点可怜的氧气,然而叶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下定决心要掐断他的脖颈。
泪水夺眶而出,颈侧的血管根根凸起,太阳穴突突地跳,意识被死亡和快感一推一拉,身体就如同失控的野马,他越是想要拉紧缰绳,就越有可能被甩落马下乱蹄踩死。
江破云伸手想去够她,最终又缩了回来,艰难地挤下两滴泪,“对……不起……”
而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手上的力度更大,濒死的窒息感让他想要尖叫,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四肢不住地痉挛,两眼上翻,挣扎的姿势随着死亡的逼近愈加扭曲。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掌,“……对不起……我、我有愧……于你……”
叶闯的脸色同样苍白,狠狠地咬住下唇,五指的指尖用力到泛白,连带着一整条胳膊都在颤抖,在江破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突然松开手,猛地吻了上去。
她的手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楚地触摸到他过速的心跳,而她也一样,缺氧的大脑无法将意识连接,往日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串成残缺的影片。而那些美好又都是被人刻意编造的,她听到自己在拼命地吼叫着要清醒要清醒,可她不想去听,捂住耳朵疯狂地冲撞着欲|望边界。
狗日的,都他妈去死吧。政事去死,良心去死,奸臣佞人去死,指着鼻子她骂的人都去死,什么狗屁的责任也去死!这里只有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会被人指责!口江破云还需要什么理由?干就是了,狠就是了!
她要江破云,要这个自视清高的仙君沦为她的脔宠,困在这深宫之中,成为帝尊身后一个籍籍无名的附庸。从此以后,他永远不能离开她的视线,永远不能脱离她的掌控,永远不能独立存活在这世上!
这一个吻仍然在持续着,情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成了杀人的手段,两个敌人近距离地交锋,互相折磨着对方,因为恨死了彼此而不得不咬出对方的血,把最**的血肉变成厉鬼缠着对方,你捅我一刀我再还你一剑。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某个见了鬼的日子里他们扯平了,在那之后,他们没有爱只有恨。
“江破云,这一夜还很长。”她喘着粗气,一把将他凌空拽起,眼神格外冷静,却悄悄酝酿起下一场风暴。
江破云四肢瘫软地躺在榻上,还停留在劫后余生中久久不能回神,连呼吸都染上了崩溃的哭腔,自然也就不会意识到,地狱才刚刚对他敞开大门。
……
“这一夜”的确很长,足足有九天九夜。
前三天江破云还能给个反应,偶尔缠着她胡言乱语,后来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摆布,除非*得太狠才会痛呼一声,再再后来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只要一睁眼,要么求她放过自己,要么就求她把自己给杀了。
可她怎么会如他所愿呢?只要他一开口,她便下手更狠,直到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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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涅槃·帝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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