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门

“风缕穿楼风更急,月影笼云月更明”

“……少时心宁…须……长明,晚秋!……草木……应……逢安”

“残墨……”

“木扇断刀世常提,元夕醉吟君须记”

邵皎月将书册盖在脸上,欲哭无泪,无处倾诉,“殿下啊,少写几首好不好……皎月当真背不下来啊!”

“又在偷懒”邵文扯过邵皎月脸上的书,邵皎月慌得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开口,“父……父亲”

“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名门闺秀”邵文一副念女不成器的样子,将书扔在了地上,“你从前就不该由着你的性子,以后如何嫁人?”

“父亲,女儿知错了”

邵皎月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高公公来家宣旨后,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夜深了,她靠在床头,她被拘束在家中哪里也去不了,这一次她才头一回感到孤独,那是她一个人的孤独。

她想见断汀洲,想见哥哥,想见晚秋哥哥,想见风起哥哥,

想见母亲。

可她谁也见不了,她下塌拿起了那柄听跃,只一刻,她似乎懂得了哥哥无数个拿着明安在屋顶眺望的夜。

“真的好苦啊”

索性她还是有些盼头,不日哥哥便要回门,“可是以后呢?”

邵皎月一遍遍问自己却没有结果。

自从和断晚秋成婚后,邵状宁的衣服几乎是一天换一套,目不暇接,他每每想要劝断晚秋少做几套衣裳时,却又瞥见铜镜里的自己和断晚秋那般相配,那般俊美,却又是舍不得了。

“长明,做着一套衣裳要多久,又要多少钱财?”邵状宁今日回门前偶然发问,断晚秋思索间,二人继续互相理着衣裳,“记不得了,从你回兴安来,我每看见宫中进了些好料子,便让人要来去做衣裳,记不得这些做了多少时日,钱财你倒是不必忧心,每套下来,可抵寻常大户一年衣裳罢了”

“那倒是……”邵状宁忽然感觉不太对,话锋一转,“会不会太铺张了些?”

断晚秋又搂着邵状宁去照铜镜,“若是这衣物我们二人都穿不起,恐怕是世上再无人相配”

“费些银钱罢了,逢安你便是再娇贵我断长明也是养得起”

邵状宁禁不住脸红,嗫嚅道,“我哪里娇贵了?再说,你给我这些本就是天经地义”

“逢安说得都对,你那明安剑可是价可抵城,你可知晓?”断长明不依不饶,非要听邵状宁夸他几句才肯作罢。

邵状宁自是知道断晚秋的心思,故意赌气,“知道了,长明,你真是烦死了”

断晚秋偏不如邵状宁的意,将他压在梳妆台上,慢慢俯身,“想听逢安夸一句,可真是比挣家财万贯还要难”

邵状宁微微侧脸,心跳却是止不住了,伸手便去推断晚秋,“长……长明,你别闹”

“偏不”断晚秋直接牵上邵状宁推来的手,似小孩子置气一般,邵状宁几乎是上半个身子都倒在梳妆台上,由着断晚秋翻来覆去得亲吻。

“逢安,你的腰好软”断晚秋将邵状宁再度拥回怀中,一手揉着对方腰,一手绕着对方青丝碎发,邵状宁靠在他胸膛旁喘气,“长明你可真是……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宁王妃回门,阵仗堪堪只比成亲弱了一些,邵状宁估计若是不能胜过成亲那日,断晚秋指不定要把整个宁王府都给搬空。

邵文一早设好宴席,只待宁王到来。

“岳父大人”“父亲”断晚秋搀着邵状宁,欠身行礼,邵状宁自从早上折腾过后,自己竟然有些体会到了何为弱柳扶风之意——断长明!你给我等着!

宴席之上,邵皎月平日里不带的钗环竟然都梳得整齐,欠身唤道,“皎月见过哥哥,宁王殿下”

邵状宁有些诧异,但见邵皎月面色欢喜,又到了这般年纪便没细想下去。

“小池”断晚秋与邵状宁入席,他压声唤来莫小池,“你去同皎月聊一聊”

莫小池聪慧,便沉身退下,“奴婢这便去”

谢冰受了命,一同退下去。

邵状宁坐在生活多年的邵府里,却觉得奇怪——为何,我却感受不到从前那般的欢愉……反倒是想回宁王府不及……

“邵大小姐”莫小池匆匆往邵皎月房出赶去,见邵皎月回眸,赶忙行了个礼,“奴婢唤做莫小池,是宁王府的管事之一”

邵皎月微微摇头,“这么些年来,倒是没听闻殿下府里有管事”

“也是最近的事”莫小池凑了上去,见邵皎月没躲,便又近了几分,“邵大小姐,我来是想问几件事……邵大小姐这几日过的可还开心?”

“是殿下让问的”邵皎月摸不着头脑,反问回去,莫小池打趣道,“这是哪门子话,殿下与王妃一心,自然是都有此意”

邵皎月摇了摇头,打开了话匣子,似月光流淌般向面前这个女孩倾吐着这些天的孤独与无奈。

“哥哥他在宁王府过得可好?”

莫小池同邵皎月一起坐在水榭边,闺中絮语着。

“那自然是好,偷偷告诉邵大小姐,殿下写了那么厚一本《宁王妃服侍明细》让我和哥哥对着做呢”莫小池夸张得比划着,惹得邵皎月直笑。

邵皎月笑得岔气,却又有些失落,“不都说做王妃的要贤良淑德,温文尔雅,殿下可会拘着哥哥他读书,做些琐碎事”

“诶呦,小姐”莫小池凑到邵皎月耳畔,低声细语,“你可是不知道,就因为那封诏书,我们宁王妃一夜没让殿下进房”

“殿下哪敢拘着王妃啊”莫小池想了想,砸了砸嘴声情并茂说下去,“用殿下的话说——我只要你翛然肆意,一生无忧便是”

两个少女笑做一片,邵皎月心里也是快活不少,“想来我要是和汀洲姐姐成婚了,也会这般恃宠而骄”

“那有何不好?我巴不得有这样一个人爱我敬我”

“小池儿,你这性子我喜欢,流苏也一定喜欢”邵皎月想到流苏不禁又开始叹气,“可是父亲将我屋内人都换了一番,流苏也不知没人同她聊天会不会寂寞”

“长明,你是不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进我寝房”邵状宁吹开兵器架上的浮尘,便将明安剑架了上去。

“不是”断长明撩起邵状宁的手,十指相扣,按在了兵器架上,“婚前,我曾这般吻过你,你忘了”

邵状宁越发觉得断晚秋总是喜欢这样,压制着他的手,缩短着距离,却还要让他主动,一步步逼他就范——但是无妨,他不想躲,也不想避,只是一味纵容下去,那时的断晚秋眼里只有他,而他整个人也都陷在断晚秋的温柔里。

“啧”邵状宁抹了抹被咬破的嘴唇,手背有些血印子,“你亲便亲,如今到好开始咬了”

“下次绝对不咬”断晚秋不知从哪拿出的药膏,轻轻揉在邵状宁的嘴角,冰冰凉凉地感觉,将疼压了下去,“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断晚秋不置可否,收起了药膏,在邵状宁看来就是——故意的,如何?

“逢安,今夜是想住在邵府,还是回宁王府”断晚秋同邵状宁在邵府闲逛,邵状宁抿了抿嘴唇,“那便回宁王府好了”

“好”

辞别邵府时,邵状宁真真切切得感受到,他似乎和这个故地,彻彻底底地决裂开了,就好像是一处逆旅,他再次驻留了太久,最终却还是要走。

“逢安”上马车前,断晚秋忽然喊住了邵状宁,“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何处?”

断晚秋没有回答,邵状宁会意掀开了帷帘。

“哥哥”邵皎月扑过来抱住了邵状宁,“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邵状宁揉了揉邵皎月的头,看向了断晚秋,“你这几日是不是过得不好”

“也没有吧,只是觉得父亲比从前严厉了些”

“小池儿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念那些书卷”

邵皎月看向手中的听跃,“若是可以,我也想像哥哥一般,断刀惊世,提剑平世”

邵状宁听着不是滋味,可断晚秋揽过他的肩,他顿时安心不少。

“殿下,你以后可不可以少写些诗词啊”

“虽说我是不用背了,但是一想到那么多姑娘们要背,还是觉得挺难的”

邵状宁忍不住替断晚秋说话,轻敲邵皎月的头,“哪里难背?”

“就元夕醉吟那首,难背得很!”

“分明是你脑子不灵光”

“哥哥!”

断晚秋看着吵起来的兄妹,倒是觉得幸福得很,“皎月,诗词是不可能少写的”

“逢安,本就是这般光彩夺目,我怎么忍心少写”

邵皎月忽然想起之前看得画本子上的才子佳人也常常写诗,一写写很多,可她却读不出什么滋味来,一味跳过便是。

“思绪应平,月裴回偏生来扰”邵皎月默默念出这句,联想到哥哥在屋檐执剑的影子,明安剑泛着的光一直很冷,就像月色,撞破人的思绪——汀洲姐姐,我好像懂了……

她又端详起断晚秋来,此刻的断晚秋正温柔缱绻地看向邵状宁,他眉眼一眨,似有蝴蝶飞过,甚至邵皎月都可以看到眉睫在轻颤,又笑了,嗫嚅着,“眉睫似柳,眸若深湖……是了……当真不错”

“殿下”谢冰同莫承江不知为何争吵起来,见到断晚秋和邵状宁回府才肯作罢。

“怎么了”邵状宁看着置气的二人,看似互不相让,几乎要像疯狗一般咬起来,可分明谢冰像是在逗莫承江玩,“回王妃,没什么”

“吵成这样了,还没什么?”

断晚秋饶有趣味地看着,莫承江和谢冰两个人一时都不敢开了口。

莫承江还是行礼,凑到邵状宁身旁,嗫嚅道,“王妃,承江听说殿下带了个新人来,还安排她住在四月阁……这才成婚多久……谢冰这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向着殿下,还不让我去看”

“这事啊?”邵状宁故意高起嗓门来,“他敢?”

邵状宁按住谢冰肩膀,低声道,“你把人欺负成这样,谢冰,我很难不怀疑你们俩个有点什么……”

“属下没有”谢冰说得坦荡,“邵大小姐待字闺中,哪能人人都可以去看”

莫承江这才吃了哑巴亏,扯住谢冰衣襟就咬牙切齿开始怼,“谢冰!你逗我玩呢?一回府,就说殿下带了个人回来,是个姑娘……谢冰,你……你要死啊你?”

“小孩子置气,我们莫管”

“夫君,我们走”

“听闻你这府中只有四月阁里有流苏树?你让皎月住那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

断晚秋抱起邵状宁便向房中走去,“逢安,夜深了”

嗯,流苏还有君兰(下一章)都是伏笔ing

所以谢冰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溯回一下时间,话说从第一章起谢冰就在看戏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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