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绍手里提着姜玉书的行李，和习明哲一起找到了姜玉书：“我们要进去了。”

姜玉书蹲在一台检测灵气波动的仪器旁边，正想试试这个大家伙的灵敏度，闻声收回蠢蠢欲动的爪子：“来了。”

柳安手里捧着一台插满线路的大部头，带着好几个屏幕的笔记本，脚边放着一个装满污染监测器的箱子。等姜玉书过来后，很自然地给他塞了一个腕机：“这个可以实时查阅监测数据，数值过高会自己报警，等一下到营地里看它就行。”

姜玉书第一次拿到这东西，滴溜着眼睛拎在手里研究。

柳安探出手点了点他被作战服包裹的手腕：“先拆开袖口，然后带在手腕上就行了，作战服里侧有开口可以把腕机露出来。”

姜玉书按照他的步骤，给自己戴上了腕机，转着手腕适应这沉甸甸的重量。

他们的营地在屏障另一端，依然是姜玉书上一次来得地方。

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里面什么变化都没有，就好像时间已经静止了。

姜玉书跟在燕扶成身后，在队伍最中心的位置。

和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执行员们不同，他的心态良好地好像是来这里度假的。

A级，是申请代理人支援的最低登记。姜玉书都数不清他参与过多少个A级任务，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敬畏之心。

到了营地，柳安打开能源，开启营地的保护装置，半透明的银蓝色光幕笼罩住这里。

隙间每时每刻都在扩张，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从柳安那里拿到监测仪后就要准备分头出去放置。

临走前，燕扶成最后抓住没心没肺的姜玉书叮嘱道：“不能离开营地，有什么意外听柳安的安排，知道了吗？在这里没有人能保证你永远安全！”

姜玉书正勾着纯黑高领打底衣的领口透气，他皮肤娇嫩，打底衣都可以把他白皙的脖子磨出一片红痕来。

闻言眨了眨眼，乖乖点头卖笑：“放心吧，队长大人。我很惜命的，可不敢在这里乱来。”

燕扶成不知道信没信，但时间不等人，只能最后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被警告了，姜玉书依然笑吟吟地，还有心情对燕扶成的背影挥手告别：“队长，一路小心哦~”

很快，营地里只剩下了姜玉书和柳安两人。

柳安年纪不大，性格外向，抱着笔记本好不见外地拉着姜玉书坐在仪器堆旁边聊天。

乱七八糟的线路间，仪器时不时发出声响，两人坐在不影响仪器运转的角落，小声说话。

柳安很会找话题，确定今天打了程序没有报错后把笔记本一扔，一脸我都懂地看着姜玉书：“你是不是喜欢燕队长啊？”

姜玉书愣了一下，挑起眉疑惑不解：“我？喜欢他？为什么？”

柳安上下比划一下，解释道：“不是那种喜欢啦，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很少会有人不喜欢燕队长吧，毕竟他是基金会最强的人类执行员嘛。”

姜玉书把头搭在膝盖上，揶揄道：“所以你也喜欢他？”

方才还在比比划划的柳安连忙摇头：“我最喜欢姐姐啦，我们04组可是基金会的异类。”是组里有一位异种执行员的异类。

姜玉书了然，面对异化异种拥有比人类强势太多的优势。

污染对他们来说不是危险，而是增幅。

不过燕扶成居然是最强的人类执行员，这是姜玉书没有想到的。

他一直以为燕扶成是人类执行员的平均战力，没想到——

人类比他想的还弱。

柳安不知道姜玉书在想什么，话题一路从燕扶成偏到了他姐姐身上：“我姐姐也很厉害哦，她一开始想做研究员来着，没想到遇到了梵婀玲。”

按照乌托邦的规则，只有执行员才能和异种签订担保协议，让异种成为自己的搭档或者组员。

“滴——”

仪器的响动打断了柳安的话，姜玉书抬头便看到他正前方一台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大块头屏幕已经全红。

就算是他也能看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站起身来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柳安扑到仪器屏幕前，手速飞快地输入了一堆东西，屏幕里弹出来层层叠叠的弹窗数据：“有东西进来了，可能是里世界的异种。”

他检索着数据，寻找异常点。

姜玉书插不上手，站在他身后看热闹。

只是热闹没看明白呢，腕机就震了起来。

隙间里面没有信号，手机基本上是摆设，联系全靠有神秘学加持的腕机。

姜玉书抬起手腕，是燕扶成的消息。

“我队长发来消息了。”一边说，姜玉书一边点开了燕扶成的消息。

燕扶成：【有异种入侵痕迹，注意防护。】

柳安把脑袋凑了过来，看到消息毫不意外地一点头：“我就知道，A级隙间里面多半已经和里世界通了。没事，这是正常情况，大部分异种能听懂人话，可以沟通和谈判的，别害怕。”他说完抬手摸了摸姜玉书的头顶，安抚一下。

他和姜玉书差不多高，加上年纪小，做这个动作没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有些好笑。

姜玉书笑着低头让他摸，笑着应了一声：“嗯，好，我不害怕。”

摸完柳安继续扭头去折腾仪器，姜玉书觉得这堆仪器此起彼伏的声音吵得他头疼，就往外走了走。

这段时间在人堆里待久了，他还挺期待遇到几只异种的，最好还是那种听不懂人话的。

让他也能松松筋骨。

姜玉书一路走到保护装置的边界，贴着装置柱盘腿坐下。

虽然现在隙间的确连接着表里世界，但比起看不见摸不着还有可能把人撕成血雾的裂隙，乌托邦搭建的稳定通道也许要更加吸引偷渡的异种一些。

毕竟营地里没什么人，他们小心一点说不定能偷跑过去。

只有小心一点……

落叶被踩过的细碎脚步声被风送到了姜玉书耳畔，他一手支颔，侧头看向保护屏障不远处的树林。

保护屏障只能驱逐隙间里没有神志的魇影，不能驱逐异种。

银蓝屏障在这些异种眼里简直是天然的指向标。

姜玉书站起身，从腰间的武器带里抽出夜莺送他的那把银枪，放轻脚步离开了保护屏障。

这枪的动静不小，他不想引起柳安的注意。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间，姜玉书走入树林，从晃动的树影间捕捉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银枪上的铭文以灵石为中心开始浮动流光，姜玉书没有浪费夜莺给的符咒子弹，里面装的只是乌托邦出品的普通子弹。

姜玉书轻声道：“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伴随着话音，银枪里子弹射出。

天赋【谎言成真，恐惧为实】。规则类天赋，可通过语言，文字等媒介发动。

但没有人听到枪声。

包括猝不及防倒下的异种。

姜玉书无声地笑了起来，在剩余几个异种惊诧的视线中向他们走去。

他的外表是那么柔弱无害，似乎只是无意路过，可以被他们随手掐死的普通人。但当他们看到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时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领头人脸色惨白，一身冷汗，颤抖着高声质问道：“你，你是谁？！”

姜玉书转着枪，迈腿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笑吟吟地回答道：“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执行员罢了。”说完，“砰——”的一声，不远处试图趁机溜走的异种眉心中弹，倒了下去。

他收回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提醒道：“我的枪法算不上好，很容易擦枪走火，你们还是不要乱动了。”他的无害好像一层面具般死死烙印在脸上，哪怕刚刚杀死两个偷渡客也不能带来丝毫改变。

领头人紧张地抖了抖长着鳞片的尖耳朵，赔笑道：“我们只是无意路过，无意路过，这位大人可否放我们一命？”他们都是偷渡的常客，不知道和执行员打过多少交道，怎么可能真相信姜玉书的话。

执行员？眼前这个疯子全身上下除了那套衣服，和执行员有什么关系？！

姜玉书用枪虚指着领头人的眉心，笑意逐渐散去：“我忽然忘记了，按照议会制定的律法，偷渡表世界的后果是什么来着？”

后果？

偷渡表世界者，杀无赦。

和永远笼罩在里世界上空冷血残暴的缄默议会相比，就连将异种视为潜在敌人的乌托邦乌托邦都算得上温柔。

领头人彻底认清现实，不再寄希望于眼前人网开一面。

人类皮囊被撕裂，露出异种狰狞血腥的本相。

姜玉书面不改色，一枪打在领头人探出的爪子上：“是海族啊，居然还是一只混血。”

异种推崇血脉和实力，驳杂的血脉往往意味着低微的实力。

大部分混血在里世界都是金字塔底层的蝼蚁，不被人放在眼里。

可也就是这些人，总喜欢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只要偷渡到了表世界就能一朝翻身。

领头人发出一声尖锐鸣叫，原本在一旁观望的三个异种闻声也纷纷化作本相，面目狰狞地想要扑向姜玉书。

看不见的能量场扫过林地，姜玉书小声抱怨道：“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别人又听不到。”

姜玉书还没有虚弱到会被四只低等异种威胁的地步，无声的四枪过后，林地重归平静。

只是看着满地尸体，姜玉书有些犯难。他可不擅长处理这些东西。

也就在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诶？人呢？”

不远处，解决完突发状况的柳安走到了营地边，四处寻找姜玉书的身影。

姜玉书收好枪，重新变成那个无害的天真少爷，带着笑从树林间走了出来。

柳安看到他，几步走到保护屏障边缘：“你怎么跑出去了！外面很危险的，快回来！”

姜玉书手里捏着一片随手摘下的树叶，乖乖解释道：“刚刚感觉有点闷，就随便转了转。”

等姜玉书走回屏障内，柳安上下检查了一遍：“等燕队长回来，你肯定要挨骂了。屏障有记录功能，一查就知道你跑出来过。”

姜玉书转树叶的手一顿：“记录功能？”

柳安确定了姜玉书的安全，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对啊，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都能记录，精确到人。”他幸灾乐祸地笑一声，大步把有些头疼的姜玉书扔到了身后，大声补充道：“这可是执行员都能必修课之一，在基金会里所有人都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