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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冷静的紧盯着场中刀来剑往的身影。
很快，几乎是军团最强者的米拉忒斯输了，输在一瞬间的心软，她无法对公孙做出最毒辣的攻击，但在她迟疑的瞬间，公孙的剑已经斜斜抵在她肋骨下方，剑尖直指心脏。
米拉忒斯看了看并没有刺破的布衫，接受了一盒糖果和一个充满感激的拥抱。
公孙轻轻吻在她额头上：“谢谢你，米拉忒斯。”
米拉忒斯抿着唇笑，水润润的黑眼睛闪亮动人。
只看这张脸的话谁也不会相信她曾赤手空拳的生生拧断一个汪达尔人的脖子。
长刀卫队向来不在战场之外展示武艺，只做一团围观，此时便啪啦啪啦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听着颇为丧气。
从天还没亮就与亲卫队对练到现在，公孙热得脸都红了，示意凯西乌斯。
在众人一面倒的喝倒彩中凯西乌斯黑着一只眼圈走进场中：“行了，我打不过指挥官还打不过你们了？”他操起木棍摆出架势，“来吧，轮到谁了？”
两个亲卫队员互相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一声不响的同时扑了上去！
却瞬间被凯西乌斯挑开，捂着肋骨在沙子上无声翻滚。
凯西乌斯黑着眼圈对他们笑：“我说过了！我只是打不过指挥官！”
手中木棍在空气里划出呜的一响，凯西乌斯压低身体，脸色严肃的喝道：“再来！”
亚历山大跟在公孙身旁离开白沙广场。
营地大门外有波斯人来送信：卡扎尔夫人今天就会回到君士坦丁堡，询问何时可以与指挥官见面，她会安排晚餐。
“路上顺利吗？就说天黑的时候我会过去见他们。”公孙并没有单独点出苏娜芙。
“那些奸细怎么办？”亚历山大询问，“还是老办法吗？”
公孙盘算着，“尽量控制在范围内，有些人暂时没有必要去得罪。”看看这忠诚的老朋友，“我知道这些事对你不难，可是我希望你能尽量从这些事中脱身，多休息吧，亚历山大，接下来我们会疲惫一阵子了。”
想了一会儿，直到快走到人来人往的餐厅，亚历山大才开口：“我会寻找合适的人手帮我处理这些。”
“好极了。”公孙回答，“接下来的一阵子我们应该会有些收获，希望你不只是收获物质。”
“我想不会的，女士。”亚历山大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的随从及副官都坐在了前后两张桌子上，和他们的主官分享着同一个大盆里的肉和同一块干硬的面包。
分粥的厨娘小心翼翼的将一勺燕麦粥倒进公孙的盘子里，说了一句：“指挥官，这个没有放奶和油。”
“那太好了，谢谢。”公孙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咀嚼，目送那厨娘满意的离开，然后在亚历山大看好戏的目光中艰难的咽下去：“糊了。”
只有一点极轻微的糊味。亚历山大无声的笑，“您从来不像穷人。”
事实上，在这一点他和君士坦丁堡皇帝的看法差不多，公孙就是个因为什么意外而流落在外的东方大国的继承人，她有着足以让一个被迫害而不得不流浪的将军之子信任的东西，也有让一个靠真本事当上皇帝的权谋家选择她的特质。
公孙摇头，“我不是穷人，”她回想起最初那两年的艰难，“只是有一阵子没钱。”
旁边的副官忍不住呛了一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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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们吃早餐要提前于步兵，在指挥官和步兵队长在餐厅闲聊时，阿波罗已经回到了房间准备去训练。
随从们忙碌着把刚刚由那些小孩擦亮的铠甲检查完毕，又将厚而结实的防护垫系在阿波罗身体上。
有人提起之前倍受打压的军官们终于扬眉吐气的事。
“如果说那些打压可以祈求而来，”阿波罗不无羡慕的叹息，“我倒求之不得要在神庙里跪上一跪了。”
“您怎么会这么想？”黑头发的副官皱眉，看着还没到年龄的小兵为他系上腰带，自己打开剑鞘，拔出钢剑仔细检查了一番，递给那个急切想要在未来主官面前出头的孩子，“打压只会白白蹉跎军人的青春。”
“那你想怎样出头呢？”阿波罗反问，年轻英俊的骑兵队长甚至没有皱眉就让这个新提拔的副官胆寒，“我是个出色的骑兵，同时我是个优秀的队长，我知道自己在军团中的地位还可以靠我的体力维持多久，在此期间我可以大概用脑子谋取到什么位置，可以说，我在任何一个军团都可以挣到不低于目前的待遇，我成功了，对吗？”他冷冷的盯着这个黑头发的希腊人，“可是只有在指挥官那里，我还是个学徒，我的头脑比我的肌肉更有前程。”
那头美如阳光的金发没有顶着优美轻盈的月桂花冠，而是压上了冷硬的头盔，他很是满意的感觉到头盔位置正好，“这是一条通向更高处的路，被压在某个可以获得经验的位置上，然后我就会更老练更强壮，像尤利安他们那样，纠正过往的错误，深得信任，并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从前的马尔库斯、安东尼两位队长已经走到了最高的位置，”希腊副官回答，“队长，我很难想象有比他们身份更高的骑兵了。”
“有的。”阿波罗嘲笑的看着他，走进阳光里，“你是眼睛瞎了才看不见。”
直到太阳西斜，希腊人看到指挥官本人纵马轻掠而来，长刀队和亲卫们快活的大笑着追随她跃入营地大门，就好像大门有个高五尺长十尺的屏障似的，这才意识到队长早上说他眼睛瞎了的话是对的。
指挥官本人就是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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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洗完澡，公孙搓着头发走到木头走廊上站定，在风里拨着黑发。
她在渐渐发红的阳光里看着近处的营地，然后目光向上抬起，看向天际。
大海铺满光辉。
此情此景从前的她从未见过。
如今的她仍然希望能让身在雪原的年轻人亲身来此，亲眼得见。
世界会在他眼中如此展开。
怀着某种思绪，公孙带着礼物去见终于返程的苏娜芙。
苏娜芙准备了极为丰盛的晚餐，并和艾哈买德站在台阶上等到了除了随身武器并没有穿戴铠甲的公孙。
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且充满友好的温情，公孙微笑着，大概只有宙斯或君士坦丁堡皇帝本人能察觉到她满心的无聊。
苏娜芙提起回国的行程安排。
“你准备回国了？”公孙询问，“这么快吗？”
苏娜芙微笑，如今她奔波久了，柔艳稍减，多了几分爽利，“货都出手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她的手抚上腰际，神色柔情似水，“而且……”
公孙这才留意到她腰间丰润了不少，不由惊喜：“你有孩子了？！”
苏娜芙向她绽放最柔美的微笑，艾哈买德哈哈大笑，递给公孙一杯酒：“我与苏娜芙的第二个孩子。”
公孙凑过去瞧了瞧那根本还瞧不出什么的肚子，回头笑道：“我会派一支骑兵护送你们归国的，苏娜芙，你真勇敢！”
她很高兴，示意仆人拿出礼物，“这本来是要送给罗马皇帝的，现在就给这个孩子做出生的礼物吧，愿这个世间带给它的尽是期待、善意和财富。”
“谢谢你的祝福，公孙，我们的好朋友！”艾哈买德感谢她的祝福，将那盒子递给妻子。
他对公孙谈起买卖时结交下的交情，谈起一路的见闻，而苏娜芙则讲起与那些人谈起生意时的印象，这很有价值，公孙认真听着，偶尔问谁买下了多少马或其他货物。
“你们尽早回去，让苏娜芙好好休息，”公孙转着酒杯，“不过明年你们还要再转来，带着木材、油脂、铁块……”她详细交待了那些木材、铁器、油脂该是何规格，其中一部分波斯周围没有的又该从哪里获得，要如何处理才能获得军需官的青眼。
艾哈买德亲自拿笔一一记了下来，没有问要用在哪里，只重复了两遍，见公孙点头，不由就笑了起来，“太感谢了！”
苏娜芙还想问问军服和武械，公孙摇头：“这些已经有人承揽了。”
从苏娜芙处出来，公孙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那对还站在台阶上对她微笑的夫妇，也挥了挥手。
今天跟她出来的仍是希利亚，以及在营门处【巧遇】的阿波罗。
希利亚和阿波罗听不明白波斯话，却看得出发生了什么。
希利亚并不多言，阿波罗却笑道：“指挥官，你为什么对这个波斯女人这么好？”
希利亚有些惊讶的反问：“女人？我还以为……”
公孙失笑，瞪了希利亚一眼：“阿波罗比你明白人情世故。”
看了看远处的大海，一时仿佛又回到那个女孩哆嗦着靠在墙角默默拿衣服擦干她倒的染色剂的夜晚，当年被商队抛弃的无助，现在有家有业的幸福，关键的区别就在于她得到了一项婚姻，“当年我和她是在流浪的时候认识的。”略讲了苏娜芙被同行的人救起，想尽办法自保的事。
阿波罗点点头，“她很坚强。”
希利亚虽然不喜欢柔弱的女性，却也不能说看不起努力自保并始终不放弃回家的苏娜芙，实际她还颇为欣赏苏娜芙的坚韧。
“那个男孩子出身很不错，”公孙想了想塞冯是怎么提起脾气暴躁的沙罗，好像是说这个师兄是某某地区大巫师的儿子，“差不多算是罗马城区主教的儿子，而且是真的很喜欢她，愿意为她抵挡其余人的觊觎，在那个地区，愿意为了一个没根底的女人这样做的男人已经是百里无一了。”
公孙又略讲了些苏娜芙是怎样从沙罗手里脱身，又是如何让这个偶遇的表哥娶她，开始一步一步变成事实上掌握大量商事往来与经济实权的贵妇人的经过。
希利亚眉毛高高扬着，半天也没放下去，一脸都是【原来如此】。
阿波罗看了看她，忽然说了一句：“我在卡哈勒的金库有一大笔钱，希利亚，如果你想要”然后他挨了劈头盖脸的一鞭子，疼得嘶嘶哈哈。
希利亚恼火的还想抽他，“阿玛宗人从不抢战友的钱，别羞辱我！”
阿波罗有苦难言。
公孙趁机驱使坐骑往前小跑了一段，独自享受那一片银光的黑色大海。
希利亚赶上来与她一前一后的骑着。
不再如白日那样酷热的海风轻轻吹拂，令人十分舒适。
希利亚轻轻踢着马，让它再向前小半个马身。
“公孙，这些人结婚就是为了获得好处吗？”
“也有人是为了爱情，以及其他缘故。”公孙回答，想着那个站在朱檐下仿佛会发光的身影，“生命的本质是孤独，生活的本质就是为这孤独寻找意义或因合适的陪伴而不再孤独。”
“所以有些人就【选择】了婚姻？”希利亚点头，这对她就说得通了，“这【婚姻】如此奇怪，以至于我想我该祝那些结了婚的人好运。”
公孙哈哈大笑，瞬间忘记了忧伤。
如有雷同，就请你们别雷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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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阿波罗的金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