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子,高启强火速应付着收了摊,快速的往家里赶,不要命似的拧着油门把手,摩托车都要撵出火星子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当看到楼梯旁那扇绿色的防盗门微微打开被风吹的晃动时,他的表情还是有点失控。
真实年龄已过半百的男人像个愣头青似的,激动得甚至左脚绊右脚走不稳路,酿呛的奔向了屋子,仿佛晚一步就会丢掉什么东西。
他扶着门框喷出炙热的气,目光不停搜寻着屋内,一眼看到放在沙发旁那个蓝色的行李箱。
“出来吧,阿盛。”他把掩着的门推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啊,我应该把行李箱藏起来的!”青年笑着从门后走出,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般的懊悔。
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短头发乖顺的贴着额头,身着一身有点老旧发白的条纹衬衫,眼神里透露着清澈与笑意,气质干净,扑面而来一股子读书人的学生气。
高启强大步上前,用力的拥住了高启盛,仿佛要将他揉进骨子里,生怕他跑了。
或许是他太过欣喜若狂,没有注意到高启盛犹疑的神色,只感受到弟弟也用力的回抱了自己,力道甚至比他还重。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平复了心情,退了开来。
高启强忽的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刚刚那么激动的抱弟弟,按理来说是很不正常,小盛为什么不惊诧?
一种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他都这么离谱的重生了,那小盛……
“你为什……”
“哥”
高启盛率先抢过了话头,灿烂又狡猾的笑,浑身的气场陡然一变,像是狐狸终于将身上披着的羊皮拽了下来。
“哥,我回来了。”
他刻意咬重了我这个字,尾调带着一点兴奋的意味。
高启强愣住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没说什么,只是再次抱住了高启胜,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头。
头发丝很细,没有打理成什么发型,很容易的就被他揉成了一团鸡窝。
高启强仿佛在祷告般呢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就那么紧紧的抱着,感受着双方都还尚存的体温与心跳。
“哥,先谈谈别的吧。”虽然有点舍不得,高启盛还是退了开来。
“嗯。”他哥低头撵着红了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在老旧的沙发坐下后,高启盛率先说了自己的遭遇……
他在那次中弹坠楼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成了没有意识的游魂,什么都感觉不到,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听见了一声清晰震耳枪响,像是从梦境一般惊醒,就来到了现在这个自己的身上。
高启强心疼的皱着眉头,看得高启盛心中荡漾出一股暖意,又卖惨说自己那几年多么不易,直到他哥的眉毛拧的可以挤死苍蝇了他才转回正题。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在回来之前闻到了禅香的味道。”
“禅香……”高起强若有所思的敛下了眸子,没说什么。
片刻,高启强又回过神,大概描述了自己的状况,他一说到死刑,高启盛的良善的眼神中就闪过几分锐利与戾气。
“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高启强总结着。
高启盛眼中出现了与现在年龄不符的野心,“哥,我们现在掌握了先机,你可以抢先……”
“你不可以参与。”高启强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高启盛骤然被这冷硬的命令给打断,卡了一下壳:“啊?”
“你忘了你上辈子是怎么…的。”他说不出那那一个字,眼中近乎是闪现出了几分神经质的光,“你现在还是大学生,你还可以做很多事…”
高启盛知道他哥在担忧什么,想到上辈子坠楼哥哥绝望的痛喊,他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诡异的愉悦。
“哥,你知道你拦不住我。”他只是轻轻的这么说了一句,就把高启强积攒了满腔满腹的话给堵回去了。
俩兄弟就是这么静静的对峙着,一站一坐,像是一对早设计好的雕像一般,静默着交锋。
高启盛眉眼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带着恳求看向高启强,像极了那天坠楼前他对他哥哀求的神情,令高启强心中泛起一阵一阵的抽疼。
“哥,你让我做一回主吧”
“哥,你让我再做一回主吧”
两句话重合了,这如噩梦一般的话语也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侵入他的脑海。
高启强败了阵,侧过身撑着桌子,又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你……别沾毒。”他从嘴中硬生生挤出了几个字。
“好好好!”高启盛欣喜的笑,他就知道他哥耳根子最软,听不得软话。
高启强又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
开弓没有回头路,两人不准备做什么迂回战术,直接让那个所谓的同学联系了电信局局长。
至于怎么应对?呵……
他们两个直接把陈泰搬了出来,说高启强是打那混的红人,是白江波和徐江的新晋同僚,是会拥有万千马仔的大人物。
言语配合默契,天衣无缝,把那电信局局长听的一愣一愣的。
局长怎么不认识陈泰呢,他还有人在陈泰那边呢,所以最开始对他们说的话嗤笑不已,可后面很多只有陈泰手下人才知道的事情却被他们说出,甚至更多机密的,闻所未闻的事情也竹筒倒豆子般入了他的耳朵。
他不敢多听,只能诚惶诚恐的叫了停,决定私下里去核对,后续给他们开了大片绿灯。
那样子哪还有几分前世的趾高气昂,笑的跟个龟孙子似的,脸上的褶皱像癞皮狗一样。
而没过一阵子,高启盛那个同学估计也是听到了风声,联系的时候语气都尊重了不少,但还是贼心不死的要了一万块钱的介绍费。
高启盛直接给了他一拳,那人似乎想象不到那个任人欺负的软脚虾也有这种打人的狠劲,脸上狰狞的怒意勃然升起,可又难堪的僵住了,只是恶狠狠警告了他几句。
高启盛听着对方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收敛的语气,有点恍惚,那个在他记忆中永远压他一头的富二代,那个永远居高临下戏弄着他的傻-逼,现在变得这么妥协。
虽然上辈子发达以后他没少搞那个智.障,但那群人在他学生时代恶意戏虐的眼神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从根源处腐蚀而来的自卑与恐惧,像是一只致命的毒蛊钻入心头,让他痛苦的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
即使他后来披上了光鲜亮丽的外皮,拥有了比那群人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权利,可是那种自卑感,永远的无法磨灭,像是着一丝光就能把他身上的皮囊给撕裂,露出丑陋的内里。
可现在看着那个记忆中的人,怎么那么弱,连打了一个拳头都不敢还手,他为什么会怕这种人呢,这种人怎么配成为他的梦魇……
也是,他也是该释怀了。
他最后只是单单的往那人面前扔了一打一万块钱的钱钞,像是施舍一般。随即,顶着对方像是吃了苍蝇的目光没推开包房门,没有留恋,步伐又快又干净,透着一股轻盈的味道。
这次和那个傻.逼的地点是约在了白金翰,也有意来看一看这个熟悉的老地方。
估计因为他穿的衣服很寒酸,那群侍者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点轻蔑,甚至他走过的地方会有人快速的到后面去拖地,像是在说他这种穷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高大的地方,会把他们的地板都给踩脏。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那群人,记住了几个面孔,然后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冲向了大门口,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戗驳领西装的男人,长身玉立。
事业刚刚起步,需要打理很多东西,所以按理来说,高启强应该很忙,可他依旧来了,来庆祝他们的新生。
身后是金碧辉煌的白金汉,闪动着光怪陆离的诱人色彩,这里充斥着利益与权利的香味,像是罂粟花一样引人上瘾。
身前是透着月色的黑夜,是家长里短的人间烟火,他哥站在门前冲他笑,笑得温柔而有力量,像一束光,映得身后的一切都失色。
高启胜大步的走向他哥,走向那片属于他的光明,外套被动作带着向后扬去,愉悦而有力,像是某种枷锁也随之脱落。
“哥!”
“阿盛。”男人笑着,唇珠随着嘴角的上扬而微微紧绷,因为倒睫,有些下垂的眼角透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泪光,像人们所说的普渡众生的菩萨。
不,不是菩萨,他不会拯救他人,只救他高启盛于水深火热之中,是独属于他的神明,他的主。
他虔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高启强,他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狂热的信教徒。
汹涌的情感像要喷薄而出,两辈子都没能说出的话在他的唇间辗转,呼之欲出,可又吞咽下去。
只在心中反复嘶吼着:
哥,我爱你。
最开始,他的这种感情或许是仰慕,可是在岁月的洗涤下,不知不觉变成了令他也无法控制的汹涌爱意,他这个所谓的弟弟一直卑劣的爱着哥哥。
他不敢说,也不敢再直视他哥的眼睛,像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无法直视太阳,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往潮湿阴冷的下水道中藏。
可是太阳非要把它从下水道中揪出来,并赐予它新生。
哥,你要我怎么办啊…
只当兄弟么,可哪一个弟弟会会抱着哥哥充满鱼腥味的衣服嗅闻,会在哥哥倚着沙发睡着的时候偷偷的亲他的脸,会在哥哥结婚的时候穿一袭红色的西装。
他的爱意从未掩饰,连陈舒婷都可以看的出来,但他哥那个呆木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也可能是不愿意承认。
最后,他克制的抱了抱他哥,回到属于他们的家,乘着漫天不可言说的夜色。
复活吧,我的盛砸!!!!!!!
盛:早知道跳楼哥哥就会这么爱我就多跳几次了
最近看了rjkf,谁懂啊呜呜呜,精神要崩坏掉了,可又好想看哦……有点无法直视老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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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盛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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