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虎还是被绑了。
高启强处理完小灵通事项后刚回家，就被门口等候多时的唐小龙通知的。
“阿强，怎么办？”寸头的大男人无助又彷徨的看向他。
房间里廉价灯丝闪着昏黄的色渍，夜已经黑了，没有关紧的窗缝不仅漏进来了月光，也漏进来了风，哗哗作响，吹的人背脊发凉。
刚刚经历一场喜事的高老板并没有什么表情，不轻不重的走过去用力关上了窗，发出砰的一声响，震的人心中一惊。
高启强很清楚徐江那种野路子出身的痞子不顾后果的手段，小虎落在他手中，死是不会死，掉层皮是必须的。
而唐小虎被抓，同时意味着白江波也已经出事了，徐江现在就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比新年夜那天的月牙饱满了不少，被云遮遮掩掩的不真切，只泛出淡淡的光晕，像是神明半眯着微笑的眼，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危险又蛊惑。
轻轻地转过头，卖鱼佬的眼睛像是窗外的夜色一样黑沉：“怎么办？他有胆子弄我们的人，就让他付出代价。”
我可不会让你再有死在桌子上的体面。
翌日。
高启强走到电话亭，不远处店铺里放风的唐小龙正警惕的四处张望，每一个行人的路过，都会让他紧绷全身，同时他也向电话亭不停投来目光，高启强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男人稍安勿躁。
因为刚刚下过雨，几个磨损到有些起皮的按键上面还沾着雨珠，手指按下去带起几分湿意。
随着硬币当啷一声落进钱孔中。
“嘀……”
过了相当久，应该是那边的马仔正把手机传给徐江，高启强随意的转动着硬币，指腹磨着上面凸起的数字印花。
电话接通了，背景是医院的叫号声。
“喂，谁？”粗犷的声音相当不善，一看就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高启强没有立马说话，而是静默着举着电话，没骨头似的倚在电话亭亭壁，另一只手将硬币敲得哒哒作响，圆扁的钱元泛着无机质的银光。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对面要骂娘了，他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你猜。”
烟嗓带着几分淡淡的磁性，慵懒而又随意的调笑着，像是市井之间难得一见的古典乐，沉沉的奏响，沉稳而又有力，令人心生敬畏。
对面的徐江显然没有被他震慑到，用着骂神经病的语气：“小孩子吗还猜！”
“哼。”高启强从胸腔中震出一声笑。
空气中翻卷着潮意，把前一天雨夜之下的湿气吹起又落下，如同男人的话语一般让人心生凉意。
“黄翠翠，录音笔，赵立东。”
三个好像亳不相关，永远不会有什么联系的词汇，就这样轻飘飘的吐出
对面骤然哑声，似乎大脑的CPU都要干烧了。
空气凝滞，两条并不相连的电话线，仿佛拉直了，变成了同一条绷紧的弦，下一秒就要被拽的断裂。
高老板很耐心的等，等到了黑老大糙硬的声音。
“你想干嘛？”对方被抓住了把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有些气急。
“干嘛？旧场街，唐小虎，不是在你那吗？”他慢条斯理的说，用着上位者的语气，像是在质问着下属办事不力。
“妈的，”徐江气的笑了出来，“那个傻叉还认识你这号人物呢？”
“抬爱。”高老板没什么表情。
“T-M你倒是谦逊，知道他干了什么？他和他那个哥把我儿子电进医院了，道上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高启强没搭腔，淡淡的发号施令：“把他送回来，完好的。”
电话那头狠狠吸了口气，传来黑老大强压怒火发着狠意的声音：“哦，你倒是很重视那个小子，”
“这样，你把黄翠翠的录音笔给我拿过来，再把唐小龙唐小虎那个同伙告诉我，这件事情，就翻篇。”
“我要是不呢？”
“那我一天见不着录音笔，我就剁他一个指头，剁完我还给你寄过去，让你听评书似的盼着。”他凶戾的威胁着。
“啧，你倒真以为这个马仔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高启强眉头都没皱一下。
“呵呵，你……喂，喂！”
电话传来刺耳的嘟嘟声，挂的十分果决。
徐江站在医院走廊里，又狠狠骂了句娘，愤怒的想摔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名牌的后标沉默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来。
另一头，高启强刚刚挂上电话，唐小龙就屁颠屁颠的跟过来。
“怎么样了，强哥？”唐小龙慌的不行，又要强装镇定。
高启强笑了笑：“问题不大，小虎不会有事，但明天你还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
“白金翰。”
……
“他-妈-的，你还敢来。”手机对面徐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我怎么就不敢来了？”高启强呵呵的笑，双腿交叠的倚靠在白金汉奢靡的沙发上，抬手让路过服务员告诉了徐江房间号。
“好，你等着，你别走。”对面放狠话，跟报复他似的，抢他一步挂了电话。
听着小灵通挂断的电话提示音，唐小龙的神色有点紧绷：“强哥，咋办啊？”
“走啊，还留这儿啊？”男人毫无防备的转过身子，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丝毫无觉自己身后的危险。
会所内的灯是五颜六色的，闪烁着纸醉金迷的光芒，下落在桌面高昂的红酒白酒瓶上，折射出离异迷幻的光彩，这光彩打在神色各异的两人身上，忽明忽暗。
唐小龙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抓了一个喝了的空酒瓶子，悄悄的藏放到后背。
“强哥，那我们这次为什么还要来呀？”他装作无意的提起话题，攥着瓶子的手用力了几分，玻璃瓶口处还有刚刚残留的酒，沾在手上，泛起了麻木与冰冷。
“徐江这一次……”男人无觉的半转过身子，张开嘴分析。
就是现在！
唐小龙狠狠地把酒瓶举了起来，战粟狠戾，带着一阵尖利破空的风向着高启强的头上砸去。
唐小龙当然知道这样打法会出什么问题，他是惯打群架的，和弟弟在痞子堆里从小混到大，揍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一瓶子下去，脑袋肯定得被砸出血来，严重的会脑震荡失去行动力。但他还是咬牙打了，因为徐江承诺过他，只要杀了庇护他们的那个人，他就把唐小虎放出来。
强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强哥，我只是想救小虎……
绿色的瓶片砸下去的那一刻，男人的余光明显督到了，却仍是不闪不避的任由瞳孔紧缩的唐小龙将瓶子砸到自己头上。
“呯！”瓶子碎了。
可想象中脑袋流血的画面没有出现，高启强只是轻描淡写的用手扫开头上炸裂开来的玻璃碎渣，唐小龙这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的瓶子破碎的瓶口，轻轻一掐就碎掉了。
高启强整了整自己老旧的衣服，向唐小龙走近。
“很惊讶？”
心虚的背叛者向后步步退去，一个不稳就又跌坐在了沙发上。
“白金翰这边，我有得是权力，我要他们把这房间所有酒瓶都换成了糖做的。”高启强轻轻地抚过桌案上那些价值不菲的瓶子，随意的拿起一瓶红酒，轻轻的说，“只要我愿意，徐江的产业也可以随时崩盘，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忽的，他把酒瓶重重的砸在玻璃桌上，酒水与糖做的瓶子一同四分五裂，泵溅到四周。动作狠厉又果决。
唐小龙震惊的看向高启强，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一同长大的发小。来自混迹市场多年的经验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他又从沙发上爬了下来，跪到了地上。
“强哥对不起对不起，强哥，我只只是，他们说如果我不杀了你，就要把小虎的手指剁剁，剁掉……”唐小龙哭丧着一张脸，“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我也就这么一条命。”
唐小龙低下了头，死死的盯着膝下飞溅上了糖渣的昂贵地毯。
“我也有弟弟，我明白你的心情，”男人悲怜的俯视着他，“但你不该不信任我，我有很多方法能救你弟弟。”
唐小龙眼里的希望又燃了起来，心中的臣服感越加厚重，他刚张开了口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哟，稀客。”徐江推开了门，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神飘过地上狼狈跪着的唐小龙，牢牢锁定在了他身前从容淡定的男人身上。
劣质的棕色卷发，地摊货的衬衣，老旧的皮夹克，玩味的笑容，恰到好处的举止。
这是十分矛盾的，明明一副无知廉价的外表，却有成熟狠决的气场。
徐江默默的向后摆了摆手，示意要跟进来的手下退出房门。
他明知故问：“你就是那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高启强笑了笑：“是，”
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徐江直白的打量与审视而有什么反应，只是有点恶劣的闪烁着眸光，
“我还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同伙。”
Sorry， Long time no see，最近一直在忙月考的事情，这阵子又在搞竞赛，所以有点忙，其实，按照作者日常休息时间，一般就是一周一更的，两更极限，假期应该可以加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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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