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真言珠,顾名思义是一种能辨别人言辞真假的法器,任何人都不能在真言珠面前说谎。

修真界不少仙门都有真言珠,青阳天宗也有一颗。

站在殿前的弟子们相视一眼,哄笑出声,还以为楚容要说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自寻死路。

在真言珠面前说假话,可是要遭到反噬的,很多修士都承受不住,何况楚容只是个凡人,恐怕还没进云脊峰,就肢体残缺,变成个废人。

反之,要是真言珠判定是真话,那么宗门就要无条件认定楚容无罪。

但是,楚容怎么可能会无罪呢?

“你的罪条条铁证如山,哪里需要用上真言珠。”鹤鸣的想法与众人不谋而合。

楚容一事,关系重大,他不想浪费无关心力,向清明递去眼神,示意他快将楚容拉下去。

楚容岂会如鹤鸣所愿?

“怎么,你们是在心虚,怕真言珠证明我是清白的吗?”楚容不顾肩膀的疼痛,身体前倾,奋力抵抗,同时口中继续高声胡说八道:“自从进入天宗,我循规蹈矩,从不与人结怨,你们要是看不起凡人,大可以直接让我下山,而不是强行将无中生有之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擅自对我动用私刑!”

“堂堂修真仙门是要以多欺少,联合欺压我一个凡人,我救下岑衍,好歹算青阳天宗半个恩人,你们这般欺辱恩人,传出去不怕仙门百家耻笑吗!”

短短几句话,便将众人变成忘恩负义、恃强凌弱之徒,在场的弟子简直对楚容的脸皮无耻程度,叹为观止。

鹤鸣胸腔里的愤怒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地上涌,气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抬起手臂,快速摆两下,厉声对清明道:“带走!快把他带走!”

清明眼神一沉,掌心凝聚灵力,正想要将楚容一掌拍晕,岑衍伸出手,抓住清明的手臂:“等等。”

岑衍看向楚容,语调又冷又冰,闻之叫人胆寒:“楚容,你想要死个明白,好,我成全你。”

楚容说的话的确是诡辩,但是有一句没有说错,楚容确实救过他的命。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岑衍不介意多走一道程序,让楚容彻底死心,反正最终的结局不会改变。

鹤鸣皱眉,神情间有些不赞同:“衍儿,他的话不能信。”

楚容要是什么纯善之人,也不会做出这么多恶事。

“我知道,此事之后,我会依师尊所言,与他解除婚约,这次当是还他最后一点儿恩情。”岑衍不为所动,放下手,躬身请示连慈:“请宗主取真言珠一用。”

看出岑衍心意已决,连慈不再说什么,他手腕一翻,一颗巴掌大小的圆球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圆球是透明的,类似楚容在现代所见的水晶球。

连慈挥动长袖,真言球便受到无形灵力的推力,漂漂浮浮到楚容的面前。

“手放上去,握住真言球,回答本座的问题。”连慈三言两句告知楚容该怎么做。

楚容回头看清明,清明面无表情松开他的肩膀,他整条手臂面条似的直直垂下。

拉扯到错位的关节,楚容禁不住又抽吸一口气,看着断掉的手臂,他咬咬唇,心下一狠。

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死刑立即执行与死缓,不都要死?他一个都不想选。

放手博一博,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楚容打定主意,抬起完好的另一只手,按照连慈所言握住真言球。

连慈曲指,弹出一道灵力,驱动真言珠,问出第一条罪:“你有没有杀我宗门三名弟子?”

楚容微微闭眼,眼神清亮,口吻坚定:“没有。”

所有人屏息凝神,视线全部都集中在殿下的楚容手中的真言珠上,在楚容的话落下的一刻,真言珠闪烁,发出一阵刺眼白光。

所有人惊愕的眼睛瞪大,脸上的表情尽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楚容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岑衍清雅的脸庞也有些皲裂,他死死盯着真言珠,眼神里充满惊诧。

怎么会?

楚容的罪证是他一一收集的,三名弟子死之前,楚容是他们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三人出事之时,楚容也不在房中……种种证据都指向楚容就是凶手,不应该会出错啊。

不。

不要慌,还有其他证据。

岑衍甩给楚容的罪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证据,所有的证据他都已经交给宗主。

岑衍远远看了一眼连慈,心下安定下来,静静听着连慈问出第二条罪:“你有没有以岑衍未婚夫的名义,招摇撞骗,在人间大肆敛财?”

楚容语气不变,嘶哑的声线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没有。”

真言珠闪烁,再度发出一阵白光,楚容说的话还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这下岑衍再也无法淡定,他交给连慈的证据中,就有楚容大肆敛财的账本,上面还有楚容的亲笔签名,绝不可能作假。

岑衍薄唇抿成一线,往前两步,嗓音有些急切道:“恕弟子冒犯,敢问宗主真言珠是否有问题?”

否则,楚容满口谎言,真言珠怎么会给出回应?

这话问的有点冒昧,但是连慈看过账本,属实是很明显的证据,然而真言珠偏偏判定楚容是真话。

说实话,连慈心里也开始有一些不确定,难不成真是真言珠有什么故障?

连慈五指张开,收回真言珠,注入一道灵力进真言珠,仔细检查。片刻,他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没有。”

真言珠没有问题。

换言之,楚容说的确确实实是真话。

楚容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松出口气。看来,他博对了。

真言球确实能识别真假,但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形式的测谎仪罢了。

测谎仪能不能测谎?

能,但也不全能。

只要心理素质够高、扛精神压力的能力够强,测谎仪不过就是一件死物,恰好,楚容作为现代人,最不缺的就是抗压能力。

退一步来说,做错事的是原主,他不过是不知何故进入原主的躯壳,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原主所做之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楚容一点儿不虚。

隔着面具,众人看不到楚容的表情,楚容反问道:“现在,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后面还有很多条罪状,他们不信楚容一条都没做。

连慈眼神微暗,深深看着楚容,抬手将真言珠推回,一条一条罪问下去。

然而,很可惜,事实与众人的预想截然相反,真言珠次次都发光。

耀眼的白光从楚容的指缝间穿过,将他的手指照的根根分明,莹白剔透,似用上好美玉雕琢而出的一般。

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也将所有人的希望粉碎。

诡异的安静一点点在殿前漫延开,众人看着真言球的光在楚容掌心下渐渐消失,无一人说话。

楚容松开真言珠,上挑的桃花眼眼尾晕着一点儿绯色,目光一寸寸从一众人的脸上刮过去。

“这下,我算是自证清白了吧?”楚容望向连慈,音色里带着一点儿漫不经心的笑:“连宗主,你说呢?”

真言珠的规矩,所有人都知道。

哪怕指向楚容的证据再多、再确凿无疑,他们也只能判定楚容无罪。

连慈是一宗之主,这点儿信誉还是有的,他金口玉言,给出最终裁判:“楚容无罪,从今以后宗门上下,不得再议论此事!”

弟子们哗然,但是无可奈何,宗主发话,不能不从。

“连宗主英明,不过,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掳来,泼我一身脏水不说。”楚容强装着镇定,忽视掉四面八方恨不得撕掉他的视线,低头扫过不自然下垂的手臂:“还伤我一支手臂,这账要怎么算?”

“修行之人的宗旨是庇护苍生,你们的职责是该护佑我,眼下却伤我至此。”楚容语气微微一顿,话是对着连慈说的,余光却飘向黑着脸的鹤鸣,话里话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修士平白无故伤人,连宗主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休要血口喷人!”鹤鸣脸色阴黑,眉毛倒竖,怒声喝道:“你做下那么多恶事,我关押你去云脊峰,是想格外开恩留你一命,你不知感恩倒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感恩?

在原剧情里,鹤鸣一直很看不起原主,原主被关押进云脊峰,遭受那么多折磨,就有鹤鸣的默许。

暂且不提原主做的事,仅是刚刚鹤鸣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话,就足够令楚容感觉到火大。

楚容冷笑,眼里的温度一点点下降:“鹤长老老眼昏花,是看不清真言球发光,还是耳朵不好,听不到连宗主刚说的是什么?我是清白的,强拉清白之人去关押,鹤长老还要我感恩?”

之前要不是他拼命抵抗,只怕他这会儿已经与原主一样,关在云脊峰。

“你!”鹤鸣哑口无言,气得脸红脖子粗。

“够了。”岑衍双手紧捏成拳,生生压下胸腔里沸腾的杀意,站出来挡在鹤鸣的面前,白皙的面孔上覆满寒霜:“所有的事,是由我而起,我向你道歉。”

岑衍弯腰,对着楚容鞠下一躬:“你肩上的伤,我会负责。”

连慈也适时出来打圆场,指向清明:“你,自行去戒律堂领罚。”

楚容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所求,不过是一线生机。

毕竟确实是原主做错在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要是再不依不饶,只会适得其反。

楚容保持着镇静,微躬身向连慈行一礼,转身离去。

久等~[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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