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沉溺

黄许迎抬头,只看见前面几位女子锃亮乌黑的脑袋,“干嘛,前面不就原来那几个女子吗?”

徐昭蓝无语,“你不能透过他们往前看吗?他让你看的是湖边。”

黄许迎:“哦,不好意思咯。”

他伸出头看过去,只见一类似祭台的平台高高矗立在湖边,声音不禁大了几分,“哦豁,好气派!我第一次见这样又高又丑的东西,红不红紫不紫挂着些白纱帐飘来飘去的,真瘆人呢。”

天已微亮,那些人手中的蜡烛基本已经燃尽,蜡烛融化滴在手上,却没有任何人表现的?不适,只是垂着头,走到那平台的阶梯下便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站着。

前面的女子好像听到了黄许迎在说些什么,回过头准备白他一眼,却正巧发现后面三人的蜡烛根本没燃烧掉一点,脸色大变,又假装无事匆匆地转过头去。

风不停的刮着,渐渐地刮大了些。

三人皆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蜡烛从始至终根本没点燃过。

一声吆喝从那祭台上传来,原本的队伍迅速分开,排成两队站在祭台两侧。见状,三人不再想蜡烛的事,先老实的跟着排好了队。

原本空荡的祭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一人。那人身着一身黑红华服,肩批黄铃,腰束红鸡银缎,头带着饕餮面具,看不到脸,将自己全身裹的十分严实,手上还拿着金色权杖附白蛇萦绕。

黄许迎都看愣了,“不是我说,这穿的也是真气派,怕是神官都不敢穿的这么招摇。”

谢涣林笑笑,“你又为什么觉得这人不会是神官呢?”

听到这话,徐昭蓝微微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不管是祭祀亦或是供奉,神官带头那都是不被允许的。

谢涣林摆了摆手,表示他在开玩笑,别放在心上。爱笑的黄许迎则头一次表示这并不好笑。

三人闲聊间,那台上类似祭司之人已然开始乐舞。

台下的人个个神色开始迷离,身体左右摇摆,竟不约而同地哼着同一个调调,阴森无比,迷幻至极。

看着此类情形,三人意识到这游神果然有诈。

随着那些人哼着跳着,原本已然融化与手心的蜡烛竟又如水一般流动起来,先是爬到少女的手背上,再从手背向上,流过脖颈,顺着耳朵,眼睛,鼻子直接融进了身体内。

黄许迎感叹,还好他们三手上的蜡烛是变出来的,不是原货。

随即,那台上的白纱帐轰地一声便燃烧了起来,火势之大包围了整个平台,那祭司依旧是不停地跳着,越跳越快,越跳越疯魔,手上的权杖毫无章法地在空气里挥来挥去,像是在击打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黄许迎稍稍有些着急了,问道:“喂,还不上啊?待会看着别人白白死掉了。”

谢涣林不答,问道:“你俩那个幻影法术还能用吧?”

黄许迎道:“当然,这是什么废话,那个蜡烛不就是我变的。”

谢涣林道:“不,我是指你们能不能变些更大的,比如…一条龙?”

“小事一桩。”

“嗯,那就行,你们靠过来,待会就这样。”他们三脑袋贴在一起,商量着待会的计谋。

三人说罢,这原本疯魔的队伍也是安静了下来,变成了死尸一般,呆呆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风渐趋变大,阴风将火烧出的灰烬与热浪一股脑地吹向湖中。

那祭司走到前端,张开双臂,队伍则顺从这祭司的指引,双目无神,僵硬地向平台上方走去。

黄许迎急道:“还不动手啊?人都要跳下去了!”

眼见其余两人都是沉住气慢慢跟着队伍走上去,黄许迎最终还是忍不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撕开最外层的华袍,露出原本的模样来。

他向前冲去,一个猛跳越至半空,手一挥直接挥出一条雷鞭来打在半空中,霎那间便化出一条金黄色的巨龙盘旋于空,向地面恶狠狠地吼去,将那些原本意识不清之人瞬间吼了个清明。

懂得将幻术与清明术结合,这孩子倒也有些天资。

清醒过来,看到眼前场景后,众人感到无比迷茫与害怕,顿时开始四散奔逃,场面刹那间变得格外混乱。

那祭司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着要赶紧逃跑。

谢涣林与徐昭蓝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顺着局面混乱这个契机,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上平台,并向那祭司抓去。

徐昭蓝想抓下那人面具,偏生那人躲的速度比徐昭蓝抓的速度还快,丝毫不给两人任何机会,一个闪躲加反擒,差点将徐昭蓝给丢了下去,好在徐昭蓝借力打力,又跳回平台之上。

纠缠好一会,徐昭蓝终于是忍不住,青筋突起,猛地一个飞踢直接将那人踹翻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再不能动弹。

黄许迎施法完毕,眼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轻轻落回了平台上。

黄许迎道:“把这人面具摘开呗,我倒想看看什么人能搞出这种妖术,还借着天庭神仙的名义来弄,既诬蔑了人家清白自己还得利,不愧是你。”

说罢,黄许迎徐昭蓝两人便一人钳住那人一只手,叫那人挣扎不得。

谢涣林走到那人面前,伸手准备扯下那面具。

在手指刚触碰到面具的那一刻,那人不知是又用了什么法子,乍然用力一震,将旁的三人振飞两三米远。

徐昭蓝和黄许迎本想再上前将那人牵制住,不料只见那人将手中的权杖飞快一掷,向水中投入。

谢涣林心叫不好,居然忽略了这权杖可能存在的用处。

他不再犹豫,一跃而上,将那权杖死死的抓住,而后垂直掉入水中。

风不知何时早已刮的无比猛烈,原本该迎来晨曦的天空如今阴沉欲坠,原本平静的湖面如今风浪四起,波涛汹涌。

在谢涣林死死握着权杖入水的瞬间,那平台也陡然坍塌,徐昭蓝与黄许迎急忙飞起,试图避免落入水中,不料那人是说时迟那时快,迅速抓住了两人的一只脚腕,蓦然一扯,顺带着将两位小仙官也带着扯进了水里。

黄许迎被扯下去的瞬间没忍住直接开骂:“我真的是早尔冯了个福。”

徐昭蓝喊道:“闭嘴!憋气!”

……

待四人沉入后,原本汹涌的湖水,阴沉的天空在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与天明,清晨,太阳初升。

谢涣林觉得自从被那个业障缠上大概以后永远都会是个倒霉催的,这不,这权杖刚进水里直接莫名其妙给他融了,摸起来明明是金属做的东西,为什么会遇水就融?

他想不太清。刚刚只顾着接权杖去了,全然忘记了憋气,想使劲向上游,周身鬼气却是越来越浓,脚似灌了千斤铅,任凭如何挣扎却只能向下。

业障在身,他没办法死,想死也无法死。但偏偏又五感具在,先是缺氧,再是头痛欲裂,无限痛苦,昏迷,再次醒来,反复循环。无限接近死亡,当真是比死还痛苦。

视线开始逐渐模糊,他好像看见了自家晓纯当时的模样,晓纯当时一定很痛苦吧。巨石捆在脚腕上,浑身被束缚住,慢慢沉向河底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现在算是体验了一把。

再恍惚间,他又好像看到了陆泽遥向他游来。

谢涣林想,一定是自己疯了,这时候居然还在想着陆泽遥那家伙,真是造孽。

意识逐渐流失,谢涣林闭上了眼,任凭自己向湖底沉去。

而后,不知怎的,湖内竟是凭空产生了一两点光束游到谢涣林周身,一片片泛光的雪花逐渐围绕,雪花周身散发的寒气将原本环绕在谢涣林身体旁的鬼气直接打散,驱逐开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双健壮结实而有力的手臂轻而温柔的抱住了谢涣林。

那人的一两缕发丝落在谢涣林脸上,痒痒的,弄得谢涣林下意识皱了皱眉,谢涣林努力想睁开眼睛,但偏偏只觉得眼皮厚重无比。

雪花越积越多,形成一股屏障,将谢涣林与鬼气完全隔开来。谢涣林浅意识只觉身下一空,随即在雪花护送下缓缓向湖底飘去。

那人看了眼在屏障内的谢焕林,确认其安全无误的进入了那法术结界内后,拿着自己雪白的长缨枪,转头猛地向湖面刺去,速度之快,三界怕是也挑不出几个能与之匹敌的。长缨划过之处滋生出万片雪花,雪花又在一瞬间爆开形成无数冰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边刺去,冰锥所过之处,万物皆被冰雪尘封。

这人发动这一系列强而有效的攻击,所用时间不过数秒。

……

“能不能醒啊,他在这躺好久,再不醒就别管他了行不行我们自己走。”

谢涣林睁开双眸,入耳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

谢涣林:“……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知道你家殿下听了要做何感想。”

黄许迎正百无聊赖给谢涣林边输送灵力边吐槽他,还不忘往四周到处望来望去,并未第一时间发现他已经醒了,谢涣林一开口就把他吓得一个虎跳。

黄许迎喊道:“不是,你醒了能不能先拍拍我,你直接说话很吓人的。”

谢涣林坐起身来,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

也怪不得说句话就吓到黄许迎了,这周边环境还是挺可怕的。只不过要是他拍拍黄许迎,那小朋友怕是更会被吓到。

一旁的徐昭蓝补充:“景物格外别致。”

这地方类似于一座宗庙,也类似一座陵墓。天幕正是洞庭湖流动的湖水,想必是有人施加了阵法,将这里与湖水隔开了。

他们三人正处在中央的圆台上,圆台周边有水围绕,将三人与对岸隔开,圆台四周放置着四盏石灯,青色火焰正不断燃着,勉强照亮了那水中的情形,只见水中赫然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常年浸泡在这水里,尸身早已腐烂,腐烂程度各不相同,有的已然成泥,有的则呈现奇特的巨人观。

谢涣林自诩眼睛还算看得清,一眼便认出了白天那位老太太也藏匿其中,只不过那老太太已然尸首分离,眼睛睁大着望着谢涣林,透露着一股恐惧的情绪。

常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把前面几天所食的饭菜都吐个干净,更何况空气里还弥漫着这奇臭无比的腐烂味。

他们的对岸矗立着一座小型庙宇,类似于民间百姓在家供奉的贡台那般的两倍大。那庙宇上摆放着一座小型神像。那神像面带饕餮面具,身姿婀娜窈窕,穿着暴露,手串金黄铜铃,反手趣弹琵琶,雕刻的万分细致,怕是有些天庭神官受到的贡奉都无法形成这般美丽的神像。

天庭神仙受到的贡奉越多,贡奉越诚心,在凡间的神像自然也就越细致精美。

只可惜那神像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身上皮肤裸露的可怖疤痕,细细看来,有烧伤,划伤,各式各样的伤痕集于一身。

谢涣林问道:“这就是你们那个音神白珍?”

黄许迎这下也学着徐照蓝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向他,让他来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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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洞庭水台旧人新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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