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擒拿归案

相距不足十米。

武俊绅的身体异常灵活,动若脱兔。他眼球上的血丝刹那扩散成血雾,周身爆发出死亡的邪氛。

“小林哥!”宋放歌立时抡起桃木剑,连带着一把符纸奋力丢出,“天公降雷斩奸除恶千钧一发急急如律令!”

两秒钟内,桃木剑飞驰而去,隐隐带着雷霆轰鸣。

宋放歌急急冲去,拼尽最大的力气,在剑与针交锋刹那,扯住林舒啸后领口,向旁边狠狠倒去。

轰——

一条胳膊用力抱紧怀里的人的肩膀,小道士宽厚灵巧的手护住林舒啸的额头与面部。

两个人在地上斜着蹭出去好几米,土地扯开了宋放歌的道袍。

薄薄的夏季道袍下,饱受摧残的肌肤混合着黄土和杂草,分明的骨节也渗出浓烈血色。

林舒啸毫发无损——除了耳朵侧面被蹭上灰,还有些发红。

“小道士!”

林舒啸挣扎着脱离禁锢,稳住身子跪在宋放歌身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急红了眼。

“你不为自己想也想想……你师父!你至于吗?”

“我,我又不是一定躲不过去!小道士你,真是个奋不顾身的笨蛋!”

他颤声丢下几句话,立刻回身,目光阴沉地看向罪魁祸首。

武俊绅侧着扑在地上,举着烫焦的半只手,鬼气收敛,还没缓过神来。

“你好大的胆子!”

林舒啸那身强烈的阴气骤然凝聚,浓墨般的阴气如巨石压在武俊绅身上。

他呵呵嚷着,动弹不得,半口气也喘不上来,血红的眼睛开始渗出鲜血。

宇轩察觉到一股正气,迅速冲向那条土路的方向。

警车咣里咣当地开上崎岖小路。

“寂哥哥!快来救命啊!杀人犯暴走了!”

秦子寂双眉一凛,头一个跳下车。

“道长!林先生!你们没……”

看到黑压压的五指山镇泼猴现场的秦子寂猛地哽住。

“……事吧?”

林舒啸闻言,即刻松开那团令人胆寒的阴气,“秦警官,麻烦抓人!有医药箱吗?”

“孙姐,急救!八爷——”

车上接连跳下来好几个人,特警们先冲上去制服武俊绅,孙禹从后备箱提了医药箱过来,查看在地下躺着的宋放歌,围观到全程的柳八也急吼吼地闯出来,环视四周。

“怎么还烧焦了?这手还一股臭腌肉味。”

“嗯,高压放电,魔术道具。”宋放歌小声嘀咕。

“我寻思这木剑也不导电……柳警官!”

“我来勘察现场。龚小豆!”

“到!”

“记录。日期,地点,现场情况如下——”

“叔你慢点……”

“哎,这人怎么没气儿了?”

“孙姐,快帮忙抢救!”

“碘伏纱布什么的都会用吧?先简单清洗伤口,看看骨折没,我去救个命!”孙禹刚想鉴定下这小伙子的擦伤,听见那边吵嚷,被迫当个临时急救医生,准备去给武俊绅做心肺复苏。

刚刚被阴气压住拼命挣扎的武俊绅,忽然被抽走了魂似的停止了所有反抗,干枯的身体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

鬼气亦消散全无。

林舒啸侧头看去,眯着眼睛,将一团强力的阴气指向他的心脏。

先活着,别急着死呢!你该承受的,半点儿跑不掉!

原本就靠着阴气苟活的家伙,想把阳间的事推得干干净净?

宋放歌见状,掐个诀,指向武俊绅,淡淡道声“去”,姑且护住他的一点心火,保住他的性命。

“突然又有心跳和呼吸了!别管怎么回事,你俩先拷起来把他送医院!”

“开车路上小心!心脏停跳随时续上!”

“慢点抬,绑好,别掉下去!”

一通紧张过后,特警和孙禹先护着昏过去的武俊绅下山,秦子寂这才腾出手,准备过问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舒啸扶着宋放歌坐起,轻轻解开他的道袍,把他的胳膊和后背露出来。

他的后背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虽不健壮,但也算结实有型,皮肤表面渗着血,有些皮肉被剐蹭得翻卷起来,略为触目惊心,却也并不太深。

“都是皮外伤,小林哥,没事的。”宋放歌只是笑。

林舒啸恨恨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势头猛,落下却是轻轻的,“你还笑!你从小就弄一身伤,当你在刀山火海打滚儿还是闯荡江湖呢?等着,我给你洗一下。”

林舒啸拧开瓶矿泉水,小心地浇在他肩膀与后背的伤口处。

流动的冰凉与轻微的刺痛让伤口的存在更加真实,也让他更敏锐地察觉到担忧的目光。

有种要被看光的错觉。

秦子寂帮着拿了碘伏、镊子、消毒棉球。

“麻烦秦警官。”林舒啸夹着棉球擦了擦伤口的边缘残留的杂草与水渍,随后接过碘伏,把镊子还回去。

秦子寂一脸困惑。

“我……手抖。”

也不知道是天生手残,还是面对熟悉的人,恐怕弄疼了他,林舒啸没有逞强。

秦子寂便细心地蘸上碘伏,先围着伤口周边擦拭,试探地按压,“疼的话忍住。”

林舒啸轻轻把手放在宋放歌头顶。

就像是小一点的时候,小孩儿走夜路摔了,磕在路边的挖开的砖头上,带着一身伤找到他。

不哭不闹,但可怜兮兮的。

赶巧家里大人都没在。

林舒啸边骂他小孩儿淘气,边给他翻箱倒柜地找创可贴和酒精——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消毒药物的区别。

宋放歌自己抹酒精抹得龇牙咧嘴,够不着的地方,林舒啸勉为其难地给他擦药,疼得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别动,别动。上药养好了就不会痛。下回你可得长记性,再这么不照顾自己,我可不让你进门。”

像这样抚摸着他的头顶,把他按住,也是在安抚。

那时候如果用的碘伏就好了,至少不会这么痛。

宋放歌垂眸。

“小林哥……你今天……感觉还好么?”

林舒啸轻轻皱眉。

“今天早上到这儿的记忆……有点抽象。是不是你昨天给我接错了?”

“那不能。我昨天可是仔细把阴气还给你的。但不好说那个家伙来骚扰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什么。”

“啧。”林舒啸看着伤口被碘伏涂满,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轻轻胡噜一把他的头发,“行了,先这样吧。谢谢秦警官。”

“客气。”秦子寂收好医药箱,拍了拍抱着他大腿的宇轩,“一会儿收拾好,八爷那检查完,我们走下去,大概十分钟的车程……可以吗?还是我再找人过来?”

宋放歌皮糙肉厚,“走过去就好,我没事……对了,秦警官,我把他认罪的视频发给你。”

柳八那边迅速调查现场,捡走了杀人未遂的凶器,看宋放歌正和秦子寂交代着正事,便把桃木剑交到林舒啸手里。

“那小道士好厉害的雷法。”他压低声音赞道。

在后面跟着的新时代新青年龚小豆不明所以,奇怪地挠挠头。

“那是。像他这么不要命的,才能臻至化境。”林舒啸嘴角微扬,说着玩笑似的话,心疼也是真的。

他把破破烂烂的桃木剑送回剑鞘,小葫芦一晃一晃地敲在他心口。

小道士命苦,他也算是看着小道士长大的。这小孩儿倔强,还总是心大,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宋放歌赤着半身,和秦警官窃窃私语。

“武俊绅声称是梦中的黑影唆使,可就算没有谁唆使,这样的人也是会杀人的。事已酿成,两个受害者该早日投胎,而如此罪人,自有鬼神惩戒。只是幕后之人……”宋放歌调出一段带着声音的画面,“这个手机号,或许能查到线索。”

秦子寂听见这个手机号,大为震惊。

“我知道这个号码!当初给我师父打电话的就是她,她在我师父意外的现场录像中也出现过!”秦子寂握紧拳头,“但这个号码的机主……是个死人。”

“如果是死人,或许更是和玄学有关。”宋放歌叹口气,“那我葫芦里这只鬼,秦警官可有门路制伏?”

秦子寂无奈摇摇头,“不过你见过他的样子,有什么想法么?”

“他的脸有点眼熟,可能在哪里见过。后面如果方便的话,想麻烦秦警官把这一系列相关人的照片给我看看,说不定能识别出他的身份。”

林舒啸提着防晒衣,走到宋放歌身后,轻轻给他披上,满脸的嫌弃藏不住满眼的担心。

“山里凉,又泼了水,自己不想着找外套。冻感冒了我可不给你找退烧药。”

哎,小林哥就是嘴硬心软。

.

宋放歌到山脚下的医院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林舒啸陪着他,顺便听门口柳八嘀咕。

“当年的案子明显有问题,凭什么就不考虑他了,明明很多漏洞。我怀疑是内部有奸细,要么就是怕了武俊绅。”

“怎么说?”秦子寂捧哏。

“监控的走路姿势,离开时衣服的破损程度,去的时候的毛线手套也没戴,还立刻洗了衣服,都是疑点。

“再一个是伪装的现场,郄翠雨的衣服是硬扒下来的,裤子是反脱,上衣是正面向外,不符合女性通常的习惯,还留下了超过正常量的长发,内衣扣勾到了可能是手套纤维的东西,肩带长度不对,内衣和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这不符合多数女性的习惯,而且现场明明有内衣手洗洗衣液,还用掉了一半,很可能是凶手为了清理直接丢进去而忽视了这点。

“另外还留下来女死者的两片指甲,死亡是在洗澡之前。

“再有,靳淘琰体型瘦小,搬一米七的人太难为他。”

秦子寂愕然半晌,呱唧呱唧鼓掌,“八爷不愧是老手!当初的案子要是八爷在,肯定不会闹乌龙!”

“刚刚我让小豆去问了武俊绅的情况,之前是受到刺激心跳骤停,现在稳定了,但大脑受到损伤,意识不清,需要恢复一段时间。证据确凿,倒也不必非得让他清醒。”柳八顿了顿,“另外,那两个鬼尽快超度了吧。一个赛一个的戏精,一会儿‘哦罗密欧’,一会儿‘侍萍’‘大海’叫个不停,戏份挺广,烦得人头疼。”

“嗯,我去安排。”

耳聪目明的林舒啸摸摸耳朵,把关注点转回宋放歌。

好好的假期,被这两个戏精鬼折腾得不像样,还翻出了杀人案,可有点儿晦气。

“小林哥,我过几天准备去看看我奶奶,你要一起吗?”

林舒啸一怔。宋放歌去祭拜的日子就像随便定的似的,清明不去,倒是挑了个暑假。如果没记错,奶奶应该是葬在南山墓园,离丹竹观不远。

“我也去吧。老人家在世时很和气。就是你伤没好利落,你奶奶到时候别怪我。”

宋放歌弯弯细眼,“奶奶知道我调皮捣蛋,不如邻居家的哥哥,夸你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怪你?小林哥可是我最好的哥哥了!”

林舒啸耸耸肩。

这抹了蜜的小嘴儿,还真不嫌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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