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又满当当的病区里，这种齐刷刷的注视显得更加恐怖，如果有人下一刻不跑，那肯定是直接晕了。

沈小思知道应该往回跑，心里却涌现出一股乏力，她看着动作僵硬的群鬼，如果按照之前的经验，这群玩意等会就灵活一点，然后开启什么围殴追逐战，但是，她完全任何没有动弹的意思。

焦虑、烦躁、绝望……这事情到底有完没完啊！不断地追逐战、群殴战、单挑战，来来回回这么搞有意思吗？

沈小思垂眼瞄了下四周，心头还是害怕的，但由于是自己孤身一人，反而又觉得不是那么怕，左右也没有同伴会被拖累。

她扯过护士站一张布满白霜的椅子，伸手抹了一下发现去不掉，也就不讲究的直接坐了下来，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这群玩意，冷静的开口说道：“我真的很累了，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之后我会有什么下场，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成全你。”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

沈小思缓缓眯起了眼睛，猎物都已经自己束手就擒，怎么会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幕后者知道自己无法接受下场，所以干脆连谈也不打算谈？

不会是要“魂飞魄散”吧？

等等，所以“魂飞魄散”这个词是真的吗？毕竟不过是封建迷信的说法，物质之间只能交换，怎么可能直接消失……

沈小思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之前一路走来已经看过了，这个病区压根就没有别的通道，逃跑其实也就只是拖延时间，绝路上就只能争取最小牺牲了。

“救。”僵硬的单音节此起彼伏。

啥？沈小思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因为压力巨大而产生耳鸣，毕竟这些玩意除了最开始搭话那次，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个音节。

“跳。”似乎废了很大的劲，僵硬的单音节才再次响起。

沈小思咽了下口水，终于鼓起勇气靠近他们仔细观察。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僵硬的像是一具具精雕蜡像，很多都似乎想挣扎着移动，但是之前的扭过头，似乎就是全部的弧度，再想移动分毫都没有办法。

根本就不用逃跑，他们确实是动不了的。

沈小思看见大厅见过的小哥，他竭尽全力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很难发出任何声音，那张僵硬、惨白、恐怖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神色浮现，但她就是觉得看到了焦急的表情。

然后，她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具无头的躯体。

刹那间，沈小思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就是大厅那群傀儡的灵魂。

“所以，大家都是被女鬼害了，那被困在这里是为什么？”沈小思高声问道，“是有什么作用吗？这里是哪里啊？”

“内。”只有稀稀拉拉的单音节，很多人用劲却难以说出话。

“内？内部？”沈小思不明所以的重复，但这一次几乎没有人再回答，眼看大家都很难言语，她只好先放弃这件事情，又比划着左右问道，“请问那边可以出去？”

“啪——”一侧走廊深处传来清脆的响声。

沈小思小心翼翼的从护士站探出头，看清了眼前的情况，走廊一侧的顶灯已经关闭，黑暗刹那间就吞没了那段，仿佛被黑色墨水直接抹掉一样。

按理来说旁边的灯还开着，怎么样也不可能是这种不见五指黑。

“跳。”寥寥几个人的声音响起。

走廊顶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便不知道情况也明白危险。

这些人在教她离开。沈小思回过头看向大家，目光移到那扇半开的大窗户前，没有迟疑的拎起椅子站到了操作台，重重往玻璃上砸了过去。

玻璃没有破碎的迹象。

“跳。”只有大厅见过的小哥声音。

沈小思咬着牙，大开大合的往旁边敲，这扇大窗户足有三米长，也许其他地方可以砸开。

护士站前的灯已经熄灭，紧接着护士站的灯也开始闪烁，黑暗降临时，可以听见尖啸的哭喊声。

“哗啦——”左边的玻璃直接被敲开一个大口。

沈小思没有迟疑的跳了出去，与此同时护士站的灯光彻底熄灭，黑暗中呼啸的哭喊声将一切淹没，裹挟着十几个无辜者消散。

“啪——”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亮。

沈小思猛地睁开眼，像一只跳蚤似得从地上蹦起，心有余悸的呆滞望着前方，又是护士站的陈设。

“你终于醒了，太重了！我需要一杯奶茶补偿！”徐文文吐槽了一句，麻溜的爬到治疗台上，伸头从玻璃缺口往下瞧，可惜11层距离太远，只能瞧见红艳艳的一个点。

刚刚那阿姨和护士交谈完，甚至看着很正常的查了房，给管床的每位患者开好了输液，然后细心的脱下白大褂，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在工位上。

在徐文文差点以为她不是那只跳楼女鬼时，非常平静的拎起一把椅子，爬上治疗台砸开玻璃，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截了当的跳了下去。

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确实是个可以成为厉鬼的狠人。

“我刚刚一直在昏迷？”沈小思晃了晃脑袋，抓住了对话的重点，所以她是以意识形态的模式，经历了刚刚的一切？但是灵魂本来就是意识形态吧？

这句话问的神奇，徐文文小心避开玻璃渣，利落的跳下来，担心的询问道：“所以，你刚刚没有昏迷吗？”

她们三言两语将各自遇到的事情简短说明。随后，沈小思提出自己的判断：“如果我刚刚一直在这里，那应该是意识到了女鬼的身上或者说内部？”

“如果从活人到灵魂的过程，其实是物质转变成能量波的过程。”徐文文试图继续使用物理知识解答， “那么，我这边遇到的就是女鬼一部分能量波，你刚刚和女鬼的能量波发生冲击，粒子之间产生了一些交互，你的部分能量波进入了女鬼能量波的内部。”

世界由物质组成这一点，绝对不可能出任何错误。

灵魂也曾经由X国科学家实验，证明人死后确实会轻那么一点点，这点失去的物质很可能就是灵魂。

徐文文越想越觉得自己掌握了世界的真相——她们以能量波的形式进入了更高维度的世界，所以才无法触碰第三维度的东西，也就是俗称阳间的一切，因为灵魂能量波折射在第三维度世界就是无法触碰的啊！

虽然可以听懂这个理念，但沈小思抓了抓自己不多的头发，还是觉得女鬼这么封建迷信的两个字，和能量波三个如此物理的名词，两者似乎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抬头看了看兴奋的徐文文，谁也不知道一个法学生，为什么如此的唯物主义，而且现在并不是在探讨世界来源，而是谈论本次事情的起源结束啊！

沈小思决定总结一下，避免思维发散的太没边：“总之现在情况是，跳楼姐想向渣男复仇，帮她的那位伥鬼朋友，可能是她的孩子小艺，跳楼姐不知道什么原因，想要融合我们灵魂的能量波……”

说到这里，沈小思就自觉卡住了，她沉重的表示：“好吧，我还是觉得混用这两个名词，有一点点的学术方面的尴尬，让我们换个封建迷信的说法，跳楼姐想要吸取我们的灵魂，夺取力量好去复仇，现在我们要去把她打一顿。”

沉默良久的郝桑馨立即反对：“我们为什么要去把她打一顿？”

“因为她一直追着我们打啊！”徐文文理所应当的回答，随后转头继续看向沈小思，“还有，你看那边日历，女鬼已经死了十几年，一直没去报仇肯定有理由，不是无法离开此地，就是无法找到仇人，我断言她是无法离开此地！”

“为什么？”郝桑馨再次发出不解。

“因为她没有到处去找啊！留在能医院有什么用？搁我就直奔他家索命！”沈小思倒是马上就反应过来，“所以只要找到这根距离线，我们就可以保证安全！”

徐文文点了点头，摊开手反问道：“那说好的反杀呢？”

沈小思眨了眨眼，虽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大反杀什么的，不取决于书面理论知识，大家毕竟没有提升武力值啊！

“额……”郝桑馨觉得自己只想跑，反杀什么的就算了吧，她弱弱的开口，“那个，要不就跑吧，别惹那个跳楼姐了。”

沈小思想跟着点头，毕竟“打一顿”什么的，纯属她口头瞎嚷嚷，真要动手就趴下了。

真这不是我怂啊！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却突然想起来那个护士站，十几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少，是因为女鬼已经融合了他们，所以无法违背内在的意志，就像群蜂无法违抗蜂王。

可是，大家还是尽力想提醒自己。

而且，最开始那个“救”，意思是救救他们吧？既然承了恩，那怎么能不还？但是，她真的承受不了这种期待，注定会辜负这份嘱托，她不是不想当英雄，不是想忘恩负义，而是真的没有实力啊！

沈小思拍了拍脑袋，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先保证安全，其余的从长计议：“反正，我们先出去吧。”

“啪——”和之前听过的关灯声一模一样。

三人转头往电梯口看过去，走廊已经开始一段段的陷入黑暗，行走的医护人员、患者、家属都在黑暗中消失，走廊半开的窗户随着黑暗的推进，一半陷入了漆黑一半依然明媚。

徐文文连忙爬上治疗台，穿过左边的玻璃的破洞，可以看见楼下那团刺目的红果然已经消失，这昭示着能量波已经耗尽，也就是可以“触碰的11层”正在消失，继续待在这里就会掉到1楼去。

原来，世界随着她的到来被点亮，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暗淡。

沈小思抱着郝桑馨也爬了上来，掉到一楼病区跟羊入虎口没有区别， “我在内部时，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估计现实里也可以，而且我们不会再死了，试试吧！”

毕竟是11楼，外面的风很大，吹起她们的衣角。

“跳下去试试。”徐文文往下看了看，因为实在太高有些紧张，她牢牢抓着沈小思的手，可能是担心半空会撒手，又拿外套袖系住了各自的胳膊。

“啊——”

她们紧抱着彼此从高楼坠下，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

不要问物理，全部都是我在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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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