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人,道佛尊。北昆仑,南刹谷,东西四圣定乾坤。七雄盟,三剑山,司天黜幽正阴阳。”
孔祥羿立直身子,双手抬起,以示手上无物以表诚意,从容不迫道:“曲堂主好身手。不过,子时三刻来访本王,事已为何啊?”
“一般,曲某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了,开门见山吧,你能给到我刑堂什么?”王府书房内,一道身影仿若凭空出现般,正没个正形的坐在四王爷平日里看书的位置上。那人身着红衣,头戴木簪,配着把长刀,手上夹着本闲书,一双艾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此人正是曲艺昕。
“诸位大人忙了一天,想必也是查出了什么。”孔祥羿缓缓开口,反问道。“四王爷急着?”曲艺昕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人,有意无意的向窗外瞥了一眼,手支在腿上,托着腮,拈了拈夹在手上的书。“有意思,先天武者可不是大白菜,没想到还有给这四王爷当门客的。”
“在下倒是不急。”男人摇了摇头,覆手而立,话锋一转:“本王曾听闻湘南道有意采花贼与吾幼弟私交甚好,刑堂派人捉拿时,那小贼便躲入王府中不出。曲堂主,不知可有此事?”
“王爷何出此言?莫不是要我等武林中人强闯王府?那岂不犯了大忌?”女人笑容不减,反手将书扣下,却是眸底一暗,目光转冷。“自是不敢冒犯诸位大人的。”孔祥羿只觉周遭仿若有无形的大山重压,难以抗衡,身形微抖着从袖中掏出一物。
“若有下次,堂主可凭此物入王府抓人。”一块金铸的巴掌大的腰牌,镶金丝楠木的框,上面以明红的朱砂写着个“敕”字。
“老狐狸。”曲艺昕暗道一声有趣,“好东西,也是麻烦事。”但她并不打算拒绝,两粤之地王子皇孙重多,大小官府林立,有时他们办案难免会与王朝有牵连。
此物一出,身边那无形之山消散,见女子接过腰牌在手上把玩,孔样羿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我大正王朝中事…”“自当不过问。”二人泯然一笑。
“那此案…”“四王爷且安心,曲某自当尽力而为之。”“那曲堂主慢走,在下等诸位的好消息。”
待人离去了,陈阳福如释重负地抹抹头上的冷汗地,叩了叩门,走进房内。“陛下不是说这令要等他们查完再给吗?”他不解的问道。“父皇说是这么说的,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那曲堂主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江湖人都说曲大人豪爽,您这话…”“哈哈。我可没说什么。”
“哎呀,有舍有得~”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曲艺昕便出现在玑霞楼一位舞姬的闺房中,而女子闺房中还站着几个黑衣人。见手下几人要开口询问,她只好出言安慰一二,“往好里想,以后不论哪个分堂都好办事了。”
“可这事儿…”但以徐昊为首的一帮人,即便知道自家老大的能耐,也还有些许不放心。
他们白日里自然也是没闲着,翻看各类证物、证言、证词,走街串巷的查问死者邻里,但无论怎么查,得到的答案也相差无几。
直到孙壬打听到玑霞楼内,有一舞姬被一富豪看上,那富豪对她一片痴心,想要娶其为正妻,但那女子虽是动了心,但因这几日的“血蝴蝶”案迟迟未成,而内心不安,已三番五次拒绝出嫁。曲艺昕听说后决定一试,寻到那舞姬,希望那女子接受,好引出犯人,结束这一连的惨案的。那姑娘初听时胆战心惊,可在一行人告诉其身份,又向说了一遍计划并保证护其周全后,犹豫再三,一咬牙,接受了。
“曲大人…”美姬泪眼朦胧,临近四更,心知那凶人将找上门来,战战兢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姑娘切莫惶恐,我们既然答应了,定是保你安全的。他们哥几个守在门外,鄙人就在你身旁候着,若有异常,便将你送出去,万万不会波及到姑娘,如此凶徒在下一人对付便是。”曲艺昕见状,低声温言安慰。“是。”舞姬应了句,不再吭声。
“咚——咚!咚!咚”“天干物燥一一小心火烛一一”打更人的声音从没关严的窗缝飘进屋内,室内气氛突变,一阵刻骨的阴寒布满二女全身,若是气力不旺盛之人,此刻更是觉着一动不能动。
“嗯?”曲艺昕只觉眼前仿若有雾,将那舞姬的身形模糊了,暗道一声不好,立马出手。说是迟,那是快。一掌伸出,惊若游龙,三指叩住舞姬的手腕,不顾其惊呼,将她往身后一带,送出门去,而自己足尖一点,旋身闯进雾中。而那雾气不等房门打开,几位捕快闯入查看,“吞”了人吞便不见了。
身在雾中的曲艺昕,只觉一晕,眼前之景便不再是那玑霞楼内的闺房陈设了。
“乾坤挪移之法?”她看了看周边陌生的场景,皱眉思考,“不大像,没感觉到内力的波动,应该是幻术…可若是幻术老周他们几个应当已经闯进房中将我唤醒了。”
曲艺昕呼出口冷气,扶着刀,向前走去。“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着道喽。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眼前的景致与京城不同,却大相径庭,又没什么特殊的,认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四下里更是寂静,只得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曲艺昕便遥遥看见周边景色出现了些许不同。不远处有一小亭,木质的极为精致,亭子周围是一圈开得娇艳欲滴的红莲。“嘶一”曲艺昕瞳孔猛的一缩,只见一池血水荡漾,停步,煽动鼻翼,空气中弥漫着股淡淡的尸臭味。
“呜呜”一阵风刮过,宛如泣声,满池的莲花随风晃动不止,“咔咔”细碎的声音从池中传来,朵朵血莲从枝上折断,也不沉底,飘在水面上,不多时,莲花好像吸饱了血水更加鲜艳,“咯咯咯”,光听声音好像是美人笑得花枝乱坠,而实则是那花随水波浮动碰撞所发出的。
“我与秦一一郎一啊一一”那亭子里冒出了个面目不清的红衣戏子,其声哀婉,如杜鹃泣血。
“青梅竹马一互一一倾一心一一啊一。怎奈家贫一卖一入坊一一,不得秦郎一早离乡一一,定了信一物一一无人顾一一啊一无一人一顾一一”女子掩面,如歌如泣:“徒留妾身一守空房哇一啊一一”
“咯咯”的笑声止住了,那红衣美伶一动不动,纤细白嫩的脖颈上,突然出现一道深色的印子。
“七一年一风华逝一一,旧人一啊一啊一一未一曾归呐一一啊。待一一哎一一哎一哎一吾跌一下啊一啊一白云顶一呐,泥中一中一摸一来一哎一,污一中爬一啊一啊一一,攀上一金丝一一,早一白一首哇一一一”
那印子仿佛是道绳索,将那戏子的脖子越勒越紧,但其戏声却没受一点打扰。
“咯咯咯”沙哑的笑声从亭内传了出来,这次的声音来自那女子。此时,她衣衫不整,身上的一身红衣破破烂烂,露出大片私密处的皮肤,泥浆混着血污,布满了整件衣服,看不出它的底色。而脖子上一道口子,却见不着一点血往外冒,那伤几乎将女人脖颈劈断,仅剩下些皮肉连着,让那颗美人头摇摇欲坠。
“呵呵呵”说不清是笑声还是气声,那女人伸出青紫色,腕处被牢牢束着的双手,一双手原本应是白嫩纤细,十指纤纤玉笋红,可现在却是几根指甲崩裂,剩余丹蔻裂了,甲缝内全是泥污。
“铮”的一声,长刀出鞘,冷刃与那玉甲相接,僵持片刻,红影一闪。“该死的!什么鬼?”曲艺昕先是一惊,然感到背后一凉,怒喝一声,“死来!”右手持刀斩向背后,左手作爪而攻。
“咯咯咯”女子的娇笑声格外刺耳,那道红影被劈成两半,悄然消散不见。“手感不对,这是什么东西!”曲艺昕掂了掂手上的刀,感觉刀刃并没有触到实体。收刀,以身为原点,全力感知周边,以防止那鬼魅般的东西攻上来。“咯咯”“右边!”拔刀,折,雁翎刀劈中了红影,但并没有什么用,不到两息两时间,它便又会出现。
“我还不信了!”交手三十余招,哪怕刀刀都砍中了,也没有丝毫作用,这既伤不到血肉,又看不清身形的怪“人”,反倒激起了曲艺昕的凶性来。
又是十几招,再次几刀将几道红影斩碎,曲艺昕一咬舌尖,将精血吐向刀刃,余光中见又几道红影出现,做势出刀。
“呯!”刀还未至刀,一张符突然从侧后方飞出,符上灵光乍现,去其中一道红影相撞,发出声巨响。
“啊!”随后,女子的尖叫声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咕咚”一声,那被打中的红影,钻入血池间。
“谁?”曲艺昕心中一诧,自己几十招都没有拿下的怪挨了一下就跑了,“这还是这怪人第一次受伤,看上去还挺重的。”旋即扭头看去。
只见来者,梳着惊鹄髻,别步摇,插着两支钗,一支金丝绕蝶点翠,一支珊瑚牡丹。身着绣有烟霞流云暗纹的翠蓝宽服,一件轻薄篾黄短衫,另一条虹蓝的长裙,以青纱掩面,手系一条红绳,上有个金色的铃铛,一步一响。
终于啊,终于!我们家女主角都出来了??(ˊω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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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楼诡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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