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抱着张慕诗给的包裹,不满道:“就允许你出去赚钱不准我去吗?”
听李栖这么说,孟绛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
“那你赚到多少?”
李栖打开纸包,拿出一块枣泥酥递给孟绛,“吃吧。”
孟绛愣住,眼睛微微瞪大,看着李栖手里的枣泥酥道:“这是什么?”
“今天赚到的报酬啊。”
空气都安静下来,孟绛和李栖对上视线。
“噗”,孟绛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你赚到的报酬?几块小点心?你这是去哪里打黑工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什么经验,报酬要是白花花的银子才行”,孟绛拍拍李栖的肩膀,“下次不要被骗了,可以叫上我,我给你撑腰。”
李栖撇撇嘴:“谁说报酬必须是银子了?”
“不吃算了”
李栖将手中的枣泥酥塞进自己嘴里,鼓鼓囊囊道:“不识货。”
孟绛见李栖把喜欢的点心一下子塞进嘴里,有点像松鼠。
有那么好吃吗?
“给我两块。”
他不要脸地对着李栖伸出手。
李栖拿出一块枣泥酥放到他手上,“只能给你一块,多了没有,我要去沐浴了。”
孟绛两根手指捻起点心,左右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点心。
他还有话要说,转眼就见李栖抱着包裹消失在拐角处,跑得还挺快,只能去李栖屋子里等着了。
李栖沐浴完毕推开门,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子边上擦头发,屋子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堪堪照在桌子边角处。
明天要再次催促孟绛找召令,再过几天去衙门告发杨和畅,到那时和张慕诗演一场好戏。
李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直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才将他拉回来。
他身体猛地绷直,擦头发的手停住,现在他在明,那人在暗,不能轻举妄动。
怎会如此大意,连屋子进人都没察觉到。
“继续擦呀,怎么停住了?”
声音冷不丁地从床边传来,李栖被吓得手一抖,本能地抓起放在木桌上用来束发的簪子。
孟绛站起来缓步走到李栖身后,正好能被月光照到。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没打扰,没吓到你吧?”
“孟绛”,李栖晃了晃手中紧攥着的簪子道:“你知不知道这根簪子差点插在你身上。”
孟绛顺手拿过簪子,“翡翠簪,当掉能换不少银子。”
“我全身上下就只剩这一个饰品了”,李栖夺过簪子放到木盒里,“不能给你。”
“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送东西的。”
孟绛说着拿出在腰间挂着的卷轴,啪嗒一下放到木桌上。
李栖看看卷轴又抬头看看孟绛,“这是...召令?”
就这么容易给他了吗?没别的阴谋吗?
孟绛点头,“阿钱在库房找到的,但我还没有仔细查看,不能保证召令的真实性。”
李栖挑眉,“所以?”
“所以”,孟绛一只手撑在木桌边上,另一只手敲了两下桌子。
“先放在你这里保管,我明日和你一起查看。”
他说完朝门口走去,李栖眼疾手快地拽住孟绛的衣服。
“现在就看,我点烛火。”
孟绛笑得眉眼弯弯,说出的话也像是早就想好的。
“天凉,万一把我冻病了可就不好了,毕竟整个长陵楼全都靠我支撑着。”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打个喷嚏。
“好冷啊,公子还不放小人回去吗?”
李栖松开手,他就说孟绛不可能轻易把召令给他,原来阴谋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倒要看看孟绛想使什么绊子。
“那你好好歇息”,孟绛说完关门离开。
李栖把卷轴放在床边,他就要彻夜守着召令,谁来打谁。
翌日,李栖眼下顶着严重的乌青出现在长陵楼正厅,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他一人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钱姑娘”,李栖略无力地唤了正在洒扫的阿钱一声,“孟绛在哪里?”
天刚亮的时候他便把长陵楼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孟绛的身影。
“他有急差事,昨夜连夜出门,估摸着要三日才能回来。”
阿钱回忆道。
“什么?”李栖扶住墙,这几日起早贪黑地爬墙,昨晚更是一夜没睡,听到阿钱说的话他是真觉得眼前一黑。
“我回屋补觉,楼里的事情就多麻烦姑娘了。”再硬的身体也撑不住这么熬了,今日就好好休息,其余的明日再说。
李栖颤颤巍巍地回去,身体刚沾到床铺便睡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棉絮所隔绝。
“公子...公子”
李栖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脸上还沾染着丝丝血迹。
他瞬间清醒,腾地直起身子。
阿钱扛着孟绛,站在李栖床边。
“公子,麻烦你照顾我们家主人,我去处理一下外面的杂碎。”
阿钱说完把孟绛放到床边,转身单脚踩着窗子边框,纵身跳了下去。
“唉!这里很高!”
李栖瞪大眼睛,掀开被子跑到窗子边向下看去,只见阿钱荡着一根绳子稳稳落地。
他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不过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李栖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孟绛,他的衣服很脏,上面沾着血液和泥土混合的污渍,脸色也很差劲。
莫不成是孟绛出门赚钱失败了,被仇家追杀到长陵楼了?
李栖打了点热水,为孟绛擦拭了一下脸,又把他脏兮兮的外衣脱掉,将他拖到床上。
做完这些,李栖守在床边。
屋外传来脚步声,听声音不是一个人,至少三人。
李栖拿出枕头下的匕首,双目盯着木门,或许下一秒门就要被劈开了。
伴随着脚步声停止,木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进来三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
李栖心里略有疑惑,这些人不太像来杀人的,倒像是来串门的。
他抓着匕首的手不由地攥紧几分。三个人十分精壮,不知道仅凭他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说不定这次就要和孟绛死在一块了。
三人没有立刻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反而是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李栖拔出匕首,刀尖对着他们。
三人站成一排,挤在李栖狭小的屋子里,他们眼神飘忽,没有动手的想法,甚至连武器都没拿在手上。
“咳,交出诏书。”
身边的人肘了那人一下,道:“交出诏书否则杀了你。”
李栖皱了皱眉,头一次见这种威胁人的方式,但是他们要诏书做什么?又是怎么知道诏书在他这里的?
李栖转头看向躺在自己床上的孟绛。
“不交出来杀了你们!”
几人趁着李栖出神之际朝孟绛冲过去。
速度太快,李栖没多想,回身扑在孟绛身上,双手抓住床头的卷轴,紧紧护住它。
“咳咳!”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孟绛被他这么一压,突然睁开眼睛,重重地咳嗽两声。
李栖这是在...保护他吗?
李栖撑起身子笑了笑,道:“醒啦?”
孟绛立刻装作痛苦地仰起头:“你先跑吧,不用管我。”
李栖背身一脚踹向身后的人,转身又补了一掌。
“谁说我非跑不可的?”
在他们刚进来时他还在思索到底能不能打得过,现在不用担心了。
李栖露出浅浅的笑,因为,这三人和孟绛是一伙的。
孟绛直起身子,有些迟疑道:“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李栖没说话,拿着短匕刺上去,被对方灵活地躲过去,剩下两个人向后退两步站在墙角看着。
孟绛咳嗽几声,看着打得正激烈的两人,拍打几下床铺道:“别下狠手。”
话毕,李栖能明显感受到跟自己对打的人动作放慢下来,露出不少破绽。
俩人打斗中李栖踹开了门,门撞在墙上隐约发出碎裂的声音。
伴随着碎裂声音的是孟绛倒抽气的声音。
“不要破坏楼里的所有东西!不要撞门!”
又是一声清脆的花瓶碎裂的声音,那是前几天孟绛放到李栖房间里给他去胭粉味用的。
怎么能说踢碎就踢碎了呢?
这哪是花瓶碎了,分明是他的心碎了。
“住手,别打了。”孟绛捂住心脏倚在床头。
三人立刻装作一副被李栖击退的样子,临走了还趁李栖不注意勾过卷轴甩进烛台里,甩进去的一瞬间火星子蹦出来,火苗腾地窜高几分。
李栖也顾不了那么多,把手伸进窜得正高的火苗里,抓出卷轴,还好是竹片做的,只把外面烧得黑了一部分。
“你做什么?”
孟绛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几步走过去,抓住李栖的手腕。
他被烫得发红甚至是肿起来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卷轴。
孟绛紧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怒气道:“这个召令是非要不可吗?”
李栖这才后知后觉很疼,就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他的手颤抖着松开,卷轴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是非要不可。”
“你...”
是非要召令不可还是非要他不可呢?
孟绛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李栖这副样子只叹口气道:“算了,先带你治疗一下伤口。”
孟绛拉着李栖的手腕将他的手浸泡在凉水里,又喊来阿钱拿来药膏。
直到包扎好李栖才开口:“现在可以点烛火和我一起查看召令了吗?”
李栖打开卷轴,原以为只有外面被烧焦了,结果里面也受到影响,上面有不少字已经看不出来了。
李栖怔愣一会,随后合上卷轴,所以这几天他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孟绛分明就是不愿意当他的副官,这种事强求不得。
不如就算了,他还能找到别的帮手,不是非他不可。
“卷轴被烧毁了,以后让你当我副官的事我不会再提了,走之前我会付给你食宿费的。”
“走?去哪里?”
李栖没在意孟绛发出的问题,站起来道:“好了,我回屋了。”
孟绛向前迈出一步略有些焦急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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