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得发烫，何宴山懒洋洋地靠在观众席栏杆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塑料水瓶。詹予珩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校服外套搭在腿上，露出的纤细的手腕，两人都没有报名什么项目，此刻正用同款懒洋洋的姿态看着远处正在检录的林浅。

“林浅速度不得拉爆她们几个。”何宴山忽然笑出声，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他抬手用易拉罐碰了碰詹予珩的肩膀，“予珩，你说她能跑第几？”

詹予珩侧头看他，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有那个大嗓门在哪，怎么也得拿个第一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穿白色运动服的江婷正抱着一堆矿泉水蹦蹦跳跳往终点线跑，马尾辫在风里晃成活泼的弧线。

余池抱着一袋橘子从旁边经过，冷不丁被何宴山拽住校服后领。“橘子分我一半。”何宴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修长的手指已经不客气地往塑料袋里伸。余池默默往后退半步，清瘦的肩膀绷得笔直：“上回你说给我带零食，现在还欠着三次。”

“小气鬼。”何宴山啧了一声，忽然瞥见覃以安抱着相机从主席台下经过，立刻眼睛一亮，“以安！过来给我们拍张照，要把我和予珩拍得帅一点。”

覃以安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他举起相机对准两人，镜头里何宴山正勾着詹予珩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带，阳光穿过少年们交叠的指缝，在彼此相贴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咔嚓”声里，詹予珩耳尖微微发烫，却没躲开何宴山搭在他肩上的手。

“林浅！林浅加油！”远处忽然爆发出江婷的呐喊。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穿白色运动服的林浅正咬着牙跑过弯道，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却在看见看台上的人群时忽然笑了一下。江婷举着矿泉水瓶蹦得老高，马尾辫扫过泛红的脸颊，连向来安静的余池都忍不住跟着拍了两下手。

詹予珩也紧盯着跑道。何宴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发现林浅跑动时扬起的风里，有片梧桐叶正巧落在詹予珩发顶。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摘，指尖触到少年柔软的发梢时，对方忽然偏头看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赢了！林浅赢了第一名！”江婷的欢呼声打断了微妙的氛围。何宴山迅速收回手，假装若无其事地吹了声口哨，刚跑完100的林浅身上看不出一点疲惫，站的笔直，只是额上多了一层薄汗，刚来就看见这情形，脑海里不断脑补，最后融成一声轻笑，不用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好了啊，比赛结束玩真心话大冒险！”江婷拖着林浅走过来时，脸上还沾着汗水，眼睛却亮得像缀着星星，“我找他们要来一副扑克牌！”

“我弃权。”余池立刻举手。覃以安笑着摇头，把相机放进包里。江婷却已经蹲在地上洗牌，指尖灵活地翻动纸牌：“输的人要回答真话，或者选大冒险。“予珩，你坐我旁边。”何宴山轻轻说了一句。

第一把抽到鬼牌的是江婷。她托着下巴想了想，眼睛忽然在何宴山和詹予珩身上打转：“就问……”她故意拖长声音，“何宴山，你最近一次心跳加速是因为什么？”

林浅悄悄用手肘碰了碰詹予珩，后者却目不转睛盯着何宴山，耳尖泛起可疑的红。何宴山低头洗牌，阳光从他睫毛缝隙里漏下来，在唇角投出小片阴影：“大概是……”他忽然抬头，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看见予珩被风吹乱头发的时候吧。”

江婷夸张地捂住嘴，林浅差点把矿泉水喷出来。詹予珩垂眸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却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指尖轻轻勾住了何宴山的小拇指。

第二把轮到覃以安抽中黑桃A。他想了想，目光落在余池身上：“余池，你最想改掉的习惯是什么？”

“被何宴山坑。”余池言简意赅。众人哄笑起来，何宴山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却被灵活地躲开。詹予珩忽然开口：“我替他选大冒险吧——去给林浅买根冰棍。”

林浅眨眨眼：“为什么是我？”詹予珩看了眼她泛红的脸颊：“晒了一下午，降温。”何宴山在旁边听得挑眉，忽然发现詹予珩耳尖的红还没退，心里忽然软得像团棉花糖。

第三把抽到鬼牌的是何宴山。江婷立刻举起手：“这次我来问！詹予珩，你觉得何宴山哪里最吸引人？”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林浅攥紧了矿泉水瓶，余池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人腾出更多空间。詹予珩垂眸看着地面上的树影，风掀起他的校服领口，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何宴山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却听见詹予珩轻声说：“大概是……”他顿了顿，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时候吧。”

江婷猛地捂住嘴，发出闷闷的尖叫。何宴山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索性一把揽过詹予珩的肩膀，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把脸埋进对方颈窝。淡淡的皂香混着阳光晒过的衬衫味钻进鼻尖，他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得人发晕。

“喂喂，操场呢！注意影响！”林浅笑看着他们，却在抬头时看见远处的晚霞正把天空染成温柔的粉色。江婷忽然指着跑道方向惊呼：“快看！有彩虹！”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知谁在跑道边洒水，夕阳穿过水雾，在操场边缘织出一道淡淡的彩虹。何宴山忽然站起身，伸手拽了拽詹予珩的袖子：“去那边看看？”

詹予珩抬头看他，少年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进去。他轻轻点头，任由何宴山拉着自己往彩虹的方向跑，身后传来江婷的笑骂：“喂！别想逃单！等会请我们喝汽水！”

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衣角，在五月的黄昏里扬起青春的弧线。何宴山忽然想起刚才真心话时，詹予珩耳尖的红——原来有些喜欢，就像此刻指尖相触的温度，不用言说，却比任何告白都更清晰。

彩虹渐渐淡去，远处传来广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詹予珩看着何宴山在暮色里模糊的侧脸，忽然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少年转过头，眼睛弯成他熟悉的弧度：“怎么了？”

“没什么。”詹予珩轻声说，任由晚风把没说完的话揉碎在彼此相贴的掌心，“只是觉得，这样的夏天，真好啊。”

何宴山笑起来，指腹轻轻蹭过詹予珩手背。不远处的观众席上，江婷还在和林浅打闹，余池抱着橘子分给覃以安——而他们站在渐渐暗下来的操场边，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刚刚好。

这大概就是青春吧，像瓶没开封的汽水，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在打开瓶盖的瞬间，满溢的气泡已经替他们说了所有的喜欢。

就这个F6爽(*?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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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操场上的风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