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下签

陆母马上就要过生日,边风怜回h市之后就先去陆家拜访。

陆家和沈家是世交,都是书香门第。

沈老爷子退休前一直在大学任教,和当时担任大学校长的陆老爷子是莫逆之交。

可惜陆家的两位老人家去世的早,就连边菱都没有见过他们。

因为上一辈的交好,陆玉堂的父亲一直都把沈棉当自己的亲妹妹,在她结婚的时候还添了嫁妆。

边风怜进门的时候,陆母正拉着一个人的手,笑眯眯说些什么。

“柳姨。”边风怜打招呼。

柳惜看过来,见是边风怜,她笑着招手。

刚才坐在她边上的那个人站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瘦弱,气质却颇为锋利。

男生女相,眉眼漂亮到几乎有种阴柔感。

等边风怜走过去,他伸出手。

“你好,江献仪。”

这就是陆玉堂那位男朋友。

边风怜以前跟他没什么交集,只是帮陆玉堂了事的时候打过照面。

“你好,我是边风怜。”

边风怜握上他的手,礼貌微笑。

“江医生这么忙,能见你一面真算是沾了柳姨的光了。”

柳惜自然不吃她那一套奉承话:“得了,你这个嘴。”

江献仪是前几年市二院“请”来的心外科专家,现任副主治;每天光是手术就是连台,能抽出宝贵的休息时间来陪柳惜,到底还是因为陆玉堂。

他稍微愣了愣,笑容便回到脸上:

“江某医术不精,边二小姐过誉了。”

边风怜客气地回了几句。

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江医生,当年可是把陆玉堂玩得差点没了命。

柳惜让边风怜坐在自己身边,这位陆夫人有些丰腴,穿着很宽松的薄衫,气质十分柔和沉静。

“菱菱刚走,你后脚就到了。”柳惜轻轻抚摸着边风怜的手背。

“刚刚我和献仪还说到你呢。”

她说完这句话,飞快地看了江献仪一眼。

对方立刻道:“医院里还有事,我晚上再来陪您吃晚饭。”

接着他就客气地朝边风怜点点头,走了。

“倔丫头,跟姐姐还没和好吗?”柳惜拿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

边风怜习惯性地避而不谈,只是说:“我来看柳姨,一杯茶也不给我喝。”

柳惜“呵”了一声。

“你喝不了茶,以为我不记得吗?”

边风怜对茶多酚很敏感,中午以后就不会喝茶了。

边风怜勾唇:“那就喝白水吧。”

“自己倒去。”

柳惜指着桌上的水壶,接着道:“我知道你妈妈很对不起你,但是菱菱没什么做错的。”

边风怜伸手去倒水,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反应。

“我看菱菱那个样子……唉,她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

边风怜的手顿了一下:“她什么样子?”

柳惜有些讶异:“你不知道?”

……

秋后的郭前寺,不见多少萧索,反而因为回暖的天气多了几分湿润的生机。

一个穿着薄风衣的女人匆匆关上车门,踩着满地的银杏叶走上台阶。

陶助理不回来,苏宜还是顶着助理这个工作,不过就是边瀛偶尔叫她过去,有时候赶不及。

远远看见那个跨出殿门的身影,苏宜放慢了脚步。

边菱双手合掌,朝住持行过礼,转身看见苏宜,挥了挥手。

她身上是低调的古着,白色过膝裙泛着珠光,露着两条细细的手臂。

头发低低挽着,胸前挂一块深红的佛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有种奇异的光泽。

脖颈白皙修长,鬓前碎发温婉。

为了看起来气色好点,边菱还特意化了淡妆遮掩病容。

美人敷粉,唇上点绛。

有种鲜活的漂亮。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苏宜走到她边上,语气满是歉意。

边菱微微摇头,笑了笑。

[原来的人两天以后就回来。]

她做手语道。

苏宜理解了一下:“是含意姐吗?”

原来的人,大概就是指原来那位姓陶的助理。

边菱点点头。

陶含意比边菱大四五岁,是沈棉出国前为边菱聘请的助理。除了保姆,边菱生活中的大小各种事情都是陶含意解决的。

这次她休长假,边菱就跟少了双手似的处处不方便。

[辛苦你了。]

面前的女人面容温柔,几乎看不出她的年纪和经历。

苏宜忙摇头:“不辛苦,还好能帮上您。”

手语交流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顺畅,更不要说她只是在协会学了个大概。这三脚猫功夫,没添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边菱应和着点头,又做手语:[弟弟最近很忙吗?都不见他来吃饭了。]

其实苏宜此时的身份是边菱助理,不应该知道边瀛的行踪。

但她又觉得没必要在边菱面前遮掩这段关系。

毕竟……这位温和宽容的姐姐,向来最宠爱弟弟了。

对上边菱的眼睛,她最后的迟疑都消解了:“还在处理唐庭的事情,这几天就能结束了。”

僵持了这么些天,边家一直不肯让警方调查春谭,再加上赵科长的施压,案子终于能“解决”了。

不过就是还需要给警方那边一个交代。

对此,边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跟陶含意查到的差不太多,这几天边瀛正在找到一个合适的嫌疑人,来结束这件事。

[明天能陪我去这个吗?]

边菱打开手机拿到苏宜面前,是一个小聚会的邀请函,上面强调需要结伴出席。

“您不和从先生一起去吗?”苏宜没想到边菱会请自己作陪,第一反应就是这几天频频出现在清荣的边菱未婚夫怎么没有受邀。

闻言,边菱收起手机。

她先指指自己,接着摆手,最后拇指食指微曲,指尖抵在颔下,头点了点。

[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从柏,还是不喜欢和他一起出席聚会,苏宜从边菱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出下文。

只是这位大小姐很少对什么事物表现出明显的喜恶,更多的时候,她更像个画着微笑表情的洋娃娃:沉默,顺从,端庄美丽。

苏宜回道:“好的,我会陪您去的。”

这样一个人,好像什么都不太需要,因此当她突然向你发出什么请求的时候——苏宜真的没有办法拒绝。

住持走出来,手上拿着解签纸,并邀请她们去禅院里喝茶。

“中下签,磨难重重,要得好结果不易呀……”

边菱听见这解语,似乎并不意外,抿了口茶。

住持把解签纸叠好,推到边菱面前。

“问的还是那个问题吗?”

苏宜本来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一下,边菱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没关系。

“求上者得中,求中者得下。”住持慈眉善目的,说话也拿着一股子腔调。

“施主也明知道是求不到的东西吧,所以根本没有抱着什么期望。”

听到这句话,边菱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她俯身去放茶杯,佛牌因此摇晃了一下。

住持继续说:“凡夫都有俗念,可这佛牌既然是求平安的经文,施主就莫要横加别的心愿在上面。”

苏宜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

不抱希望,又横加心愿。

她还真没看出来边菱是个这么纠结拧巴的人。

边菱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复杂,捉住自己的佛牌,又郑重地让它落回胸前。

过了好久才做手语,苏宜替她翻译:“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对。”

住持摇摇头,起身替两人添茶。

“那人又不是草木,难道光凭施主做决定吗?”

边菱似乎有些不解,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艰难。

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苏宜虽然猜不出来这个人是谁,却也大概知道了:边菱是个求爱不得的痴女,而对方甚至有可能完全不知道她的感情。

她瞥了一眼边菱:

裙子是拍卖得来的古董,买回来以后请了设计师按照边菱的喜好和腰身改了版。而那双看似低调的平底鞋,边瀛曾向她透露过:因为生病的原因,边菱有时候会脚肿,因此对鞋子的要求极其高,每一双都是大师手工定做。

相比之下,盖在腿上的那条一眼能看出牌子的围巾,价格不到一万,倒是她身上最便宜的东西。

苏宜认识边瀛的第一年,边菱还很喜欢珠宝。有次出席活动,戴了一套蓝宝石,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苏宜很喜欢,边瀛说,他可以向边菱要一套送给她。

后来边菱对这些失去兴趣,捐了二十几套珠宝给自己参加的慈善机构。

她这才知道,原来全系列的珠宝都在边菱手上,就算想买也买不到。

边菱名下虽然看着只有一间画廊,实际上背后的隐形资产已经足够她十辈子坐吃山空。

父亲是商业大亨,母亲是出生于高官世家的著名钢琴家。作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就拥有别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甚至想象到的东西。

边菱这样的人,也会……求爱不得吗?

或者说,她——也会有真心爱着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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