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发生在他们的婚宴上,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孟家也摘不干净。
孟雪清这个边太太虽说空有其名,但涉及她孟家的利益,再看不上边瀛也得捏着鼻子和他站在一起。
“你,现在立刻滚回春谭去。”边瀛抽了支烟出来。
杜翰有些迟疑:“我……现在回去吗?”
“有什么问题?”
边瀛微微低着头,目光竟有些森森。
“春谭还要继续营业,没了你这个总经理可不行。”
父亲没有指示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让一切都尽可能保持原样。
一天过去,大雾早就散去。警方的调查进度仿佛还是被什么阻隔着,案发地点都还没确定。
和唐庭对山而望的刍山平顶,有一处名叫竹逸雅苑的温泉会所。
这里招待的基本都是政界的人物,私密性非常高。
边寒已经在套间里等了七八个小时。
女秘书笑容甜美,前来告知。
“不好意思边总,赵科长有重要的谈话,您就先回去吧。”
说完她就转身要离开。
边寒的助理姓李,眼疾手快把她拦住。
“陈秘书,我们边总是诚心来的,只占用赵科长五分钟的时间就行。”
一边说着,他把手上的东西塞进秘书手里。
“这是20年的老白茶饼,知道赵科长喜欢喝茶,我们边总特意找来的……您看?”
这茶饼包装虽然朴素,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陈秘书为难道:“不是我骗你们,谈话的人真的很重要。”
恐怕这个人物要比赵科长的架子还要大。
可是边寒等不了,他开口道:“事态紧急,麻烦你了,陈秘书。”
尽管手握着h市的半条经济命脉,他说话的时候却是那么诚恳,眼中厚积的威压也被收敛在那谦卑的态度中。
年轻秘书实在是扛不住压力,终于松口。
“我先带你们过去,请示一下科长。”
庭院的造景是几株枫树和一条人造溪流,此时枫叶已经红了大半。
隔着精致的木窗,屋内有两人正在交谈,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他穿着宽松的卫衣,没有戴眼镜,看东西的时候习惯性眯着眼。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没过多久,他又转回目光。
桌上的日料也不是他喜欢的。
“哥。”他低声打断边上的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那人穿着简单,藏青色夹克一丝不苟,配上锋利的侧脸。
a市政坛上最瞩目的青年才俊,从家长子从嘉树。
从嘉树伸出手理了理弟弟的卫衣帽子,语气极其温和。
“无聊的话,出去玩一会儿吧,哥就快谈完了。”
对面的人笑了起来:“我们这种无聊的话题,从小公子肯定是不喜欢的。”
“失礼了赵科,我弟弟被我惯坏了。”
男人微微点头致歉,举起手里的清酒,和赵科长碰杯。
从柏起身离座,从屋内的另一头门出去,沿着走廊有条去温泉的小道。
天色渐暗,庭院里亮起暖色的小灯。
他在拐角处停了停,目光忽然被对面的几个身影吸引住了。
隔着方形的庭院,站在他们雅间门口的其中一个,不正是边寒吗?
从柏脸上显出点笑意。
他的——未来老丈人。
秘书敲了敲门,赵科长的声音传出来。
“我说过不要打扰。”
男人似乎是在制止他,很轻地说道:“我的确是耽误赵科很久了。”
从柏看着边寒终于进门,拿起电话拨出去。
“今晚有空吗?”
对方似乎是婉拒了。
男人的尾音都染上些低落。
“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迟疑良久才回答。
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他脸上笑意渐浓。
“明天吗?那中午我去唐庭接你。”
………………
三天以后,南湖项目正式启动。
边风怜也终于能在连轴转的工作里喘口气,回h市做交接。
回去之前,她还是去了嵘园一趟。
挑了个沈言正出门的时间,边风怜打算看一眼外婆就走。
至于会不会碰见那个人……
她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车已经在嵘园门口停下了。
佣人来开门。
“二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夫人还在睡。”
边风怜点点头:“我知道的。”
夫妇俩都不太爱侍弄花草,院子里只养了些长青的植物,在a市秋天以来灰色的天气下,显得有些冷清。
整座房子都出奇地安静,边风怜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
……
佣人现煮了一壶驱寒的姜茶,边风怜不太喜欢,磨磨蹭蹭只喝了一杯。
……
“就外婆在家吗?”
桌上的报纸都被她翻过一遍。
“先生出去了,要午饭时候才回来。”
“我知道的。”
……
“二小姐要留下来吃午饭么?刚送来的母蟹,夫人都说鲜。”
佣人已经开始忙碌做饭。
“我不吃 ,要赶飞机。”边风怜终于站起来,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边菱应该住在朝南的……第二间吧。
“外婆还没醒?”
佣人端过来切好的橘子,回道:“是呢。”
“……她呢?”
“谁?”
佣人看着一头雾水。
边风怜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飞机就起飞。她说了不接电话,秘书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边风怜有点不高兴。
这个家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人,怎么还不知道她在问谁?
“边菱。”
虽然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跟来沈宅的目的有些许偏差——其实也没差多少吧。
佣人这才反应过来:
“哦……菱小姐啊,她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
说到这个,她从衣帽间拿过来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菱小姐说你下次来的时候给你。”
盒子十分精致,贝雕装饰,金属扣看着像是新换的。
边风怜认得,这是外婆当年的陪嫁,原本有一对儿。多年前就被外婆送给她们俩,一人一个。
而边风怜的那个,很久以前就在送礼物的时候连带着送出去了。
她接过盒子,指尖翻开精致的锁扣。
里面放的东西再熟悉不过。
粉金色的镯子,镶着大小不同的钻石,内侧是镂空的工艺,刻着花体的“BFL”。
……
她什么意思?
把这镯子戴了这么久,眼珠子一样宝贝,现在还玩上物归原主这套了?
“啪”一声,盒子被重重合上。
“跟外婆说,我来过。”
边风怜让助理买了最快回h市的机票,坐在车上抽了两根烟。
她心里堵得难受,现在更是看到这镯子就想发脾气。
盒子放在副驾驶,仍旧打开着,镯子被保养得很好,几乎和刚买来时一样。
17年边风怜开始玩投资,但那会她还没成年,于是挂了边菱的名。
当时她就看中这个牌子的限量款手镯,把投资赚的一百来万添了进去,总算有个合适的由头把镯子送给边菱。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本该刻上边菱名字的镯子,最后上面竟是那三个字母。
但边菱很高兴,当场拿出来戴上,后面就没有摘下过。
不是很看重吗?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那么轻易就不要了。
还把东西还回来……是故意气她吗?
边风怜把车窗全部打开,灰蒙蒙的天空,干燥的风吹刮过她的脸。
被屋内暖气吹得发昏的脑子好像终于清醒了些许。
她呆了呆,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的幼稚和无厘头怎么总在最不该的时候发作。
过了半分钟,豆大的火光闪了闪,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车里伸出来,抖了抖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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