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向客户道歉——千华默默地想——通知我的时间是九点，白白让客户等了半个小时。
惊讶、愤怒、委屈……千华不打算忍气吞声。
最好的报复方法，就是把这单抢下来，再和公司解约。
千华打开纽扣形录音机，对着反光玻璃检查了仪容仪表，淡定地走进会客室。
会客室里有三个人，主管和另一名家政人员坐在左侧，一名陌生alpha男子坐在右侧，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主管一脸意外。千华朝客户微笑，不卑不亢地鞠了一躬：“石先生您好，我是千华。为您提供家政服务是我的荣幸。主管通知我九点到，没想到他约您是八点，为此我深表歉意。”
“千华！你怎么能胡说八道？！迟到了就迟到了，不能撒谎推脱责任！你服务客户迟到了也找这种借口吗！”主管理直气壮地瞪他，用训斥晚辈的口吻说道。
“千华，我们知道你没经验，但服务客户总要提前到的。第一次做不好我们都能理解。”小颜“善解人意”地打圆场。
千华不争辩，打开手机录音，主管的声音响起：“周五九点来公司，跟客户签合同，签完直接上工，别迟到了。”
“好的。请问客户是嘀嘀嘀……”
会客室里一阵安静。
石先生面无波澜，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但越是如此越让人忌惮。千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首都圈上流人士的气场。
“我……我后来给你打了电话！叫你提前来！你怎么没录！”主管脸涨得通红，嗓门大得像狮吼，“能力差还撒谎！你被解雇了！这一单你不用做了！”
千华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依然镇定：“这种破公司我也不想待，给我开离职证明。”
“离了公司看谁敢收你！”主管咄咄逼人，故意让全公司的人听见。财务人员立即给千华发邮件，让千华办理离职手续。千华毫不纠缠，顶着各色目光走完流程，正想坐电梯下去，石先生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
“石先生……”小颜跟着跑出来。石先生视若无睹，不等她说完就关上电梯门。电梯缓缓下降。
千华沉浸在职场受挫的悲愤里，走出一段路才发现石先生跟着自己，不免疑惑：“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签合同。”石先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纸质合同，“我们少爷想签的是你，不是那家公司。”
一句话驱散了千华心头的阴霾。“你们少爷为什么想签我？”
“他说其他人的照片都修过，就你没有。”
这点让千华意外。“你们少爷眼力不错。”
“离职了也好，不用和公司分成。我们打算以每月两万的价格签下你，视你表现加薪。”
“当——”千华仿佛被撞木撞了一下：“两万？”
“正常情况是四万，你做得好可以在两个月内加到这个水平。我们想先跟你签一年合同。”
千华接过合同仔细看了起来。
“那边有家茶吧，我们去里面聊吧。”
家政工作主要分为卫生、膳食、看护、教培、园艺、接待、维修七个方面，初级家政人员起码掌握前三个方面，如果全部精通，就是高级家政人员，月薪起码上万。千华的短板在维修，自我定价在八千到一万，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豪门少爷砸过来的馅饼，说不定能噎死人。千华翻了两遍都没有找到漏洞，悄悄观察石先生——后者正悠闲地喝茶——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少爷就是颜控呢？
“石先生，我冒昧问一句，少爷是alpha吗？”千华决定把事情摊开。
“是。”石先生点头。
“我已经结婚了，还被终身标记，所以……如果少爷想找一个单身omega……”
“他的家教很严，不会做逼良为娼的事。庄园每个角落都有监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联系他父亲。”石先生报出一串号码，千华存进通讯录里。
“庄园里有时方科技新推出的机器人，你不用亲自干体力活。每天要做的事我会提前发给你，做不完到点了也能下班。我平时要帮老板解决公务，不常在庄园，麻烦你帮我看着少爷。”
千华的小心脏“砰砰”跳：“雇我的是少爷还是老板？”
“老板。少爷刚毕业，还没有踏入社会，不知道赚钱的艰难。你不用事事依着他。”
也就是老板说了算。
千华在合同上签字按手印。两人愉快地达成协议。石先生带千华前往庄园。
庄园也叫“私宅”，是一片兼具居住和非居住功能的土地，简单地说就是房子和田园。石先生带他来的这个庄园不大，顶多二十个足球场。房子在正中央，最外围种了冷杉，中间是草坪。屋外有一名佣人正在浇水，朝他们点了点头。石先生说这名佣人负责屋外，千华负责屋内。
整栋别墅比千华在首都的住处大几倍，有十六个卧室、两个书房、一间观影厅、一间会客室、一间储物室、一个健身房、一个游泳池。厨房有卧室这么大，所有器具都光亮如新。要是没有机器人辅助，一个人打扫这么大的地方，绝对算得上重体力劳动。
“少爷还没回来，你可以先练练手。他喜欢重口味，但老板希望他营养均衡。”
千华默默记下。
“这个庄园是老板给少爷的毕业礼，类似的礼物全国大概有三四个，他凭喜好决定待在哪里。但他回来时，屋里必须干净。”
“明白。”千华觉得这份工作还挺简单，起码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还有哪些不清楚的，可以在社交软件上问我。今天刚入职，你先熟悉一下，我还有事。”石先生看了看表，匆匆离开别墅，留千华一个人在屋里。
壕气冲天。
千华又转了一圈，生平第一次发出这声感叹。
这位老板的产业得遍布全国吧？
